第49章 蒋奶去世

年初一,元琼华一早就起来放香烛和鞭炮了,宋千勋吸溜了一下鼻涕,感冒加上鼻炎的早上鼻子总是堵得慌,他睁开眼睛,蒋淮锦的手枕在他的头下面,压出了红印子。

蒋淮锦感觉到手臂酥麻得到了释放,也自然而然的睁开眼,埋怨了起来:“不是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吗?元女士没有跟着国家号召走?”

宋千勋撑着起床,眼睛眯成一条缝:“没办法,乡下警察管不着,起床吧,哈···”又重重的打了个哈切。

他们都是凌晨两点睡得,现在也才八点,但是应该再过十分钟,元琼华就会来敲门了,宋千勋想到这里,就赶紧起床吧,先下去显得有诚意一些。

宋千勋简单的刷牙洗脸,头发还凌乱着,这就能看出蒋淮锦板寸头的好处了,永远都整齐,不用再花心思在头发上。一边下楼,蒋淮锦一边嘲笑宋千勋头发,宋千勋无奈的用手理了一下。

坐上桌,元琼华将饭菜端出来,宋千勋看了下沙发,奇怪:“奶奶呢?”

元琼华指指房间,仿佛习以为常:“这两天都让我别去叫她早起,但是···”元琼华看看钟:“今天的确是有点晚了,千勋,你去叫吧。”

宋千勋记得,他们每次吃早饭的时候,蒋奶奶都已经在沙发上发呆了,宋千勋吃完早饭都会去跟蒋奶奶腻一会儿,而蒋淮锦则会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

蒋淮锦拍拍宋千勋的背,指指房间:“走,跟你一起去叫。”

蒋奶奶房间在一楼的最里面,打开房门,房内窗帘紧闭,一股老年人的气味袭来,伴随着的是悄无声息。

蒋淮锦试图呼唤了一声:“奶奶?”

没有人应答,宋千勋打开灯,又呼唤了一声:“奶奶?”

回应的还是沉默。

两人意识到情况不对,三步并两步来到蒋奶奶面前,他们面对的,是已经手脚冰冷、双眼紧闭的蒋奶奶,宋千勋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蒋淮锦趴在床边,反复用手确认鼻息,没有,真的没有了。

元琼华看他们两个迟迟不出来,也走进来,被眼前的一幕吓的捂住嘴无声的抽泣起来。

“送医院,蒋淮锦,我们送医院。”宋千勋腿脚发软的从地上挣扎起来,试图搬起蒋奶奶。

蒋淮锦看着宋千勋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鼻子一酸,他预感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还没做好准备,他走上前,拉开宋千勋,宋千勋用着蛮力推开蒋淮锦,又被蒋淮锦一把钳住,大吼:“没用了,已经没用了。”

宋千勋拉起蒋奶奶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不冷呀,就跟自己的脸一样冷,不算冷,肯定还有救:“蒋淮锦,你都没送医院,你怎么知道?”

蒋淮锦拉起宋千勋的手,放在蒋奶奶鼻下:“宋千勋,我不骗你。”

没有任何一丝气息,真的没有了。

医生来确认了一下,死于心梗,蒋奶奶心脏不舒服的毛病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后来做了搭桥手术,暂缓了一阵子,如今,对于年纪大的人来说,心梗或许是最轻松的离世方式,一定是蒋奶奶善良温和,才会有这等福报。

桌上的白粥渐渐冷却,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情,元琼华拿起炮仗又放了几个。早上是喜庆愉悦的氛围,那么如今这“乒乓”的声音,刺耳很多。

蒋淮锦作为一家之主,他突然就感觉肩头上的担子重了起来,他按照元琼华的名单,打了很多个电话,忙忙碌碌了很久,他通知亲人们死讯,又呼唤丧葬队过来奏乐,他在蒋奶奶的柜子中翻出她很早就准备好的遗照,然后郑重的摆在桌上。

蒋奶奶的遗照是宋千勋走的那年拍的,她笑的灿烂,她说年轻点拍好,到时候照片好看,蒋淮锦他们看了心情也好,元琼华给蒋奶奶化了妆,照片的确是比现在显年轻,蒋奶奶和善,笑起来真美。

宋千勋作为外人,一直全程陪伴着蒋淮锦,入殓师来了,给蒋奶奶换了衣服化了妆,蒋淮锦礼貌的招呼他们,送他们走。丧葬队先来看了一下,交代了几句,还请了哭丧婆。

年初一走的,年初三出殡,中间的饭菜伙食要安排妥当。蒋淮锦独挡一面,他联系大厨,讨论菜单,安排桌数,他最后联系殡仪馆,确定时间。陆陆续续的亲戚来了,蒋淮锦在元琼华的带领下,七大姑八大姨的叫着,蒋淮锦全部笑脸相迎,客客气气。

在守的第一个夜,竟然成为了蒋淮锦年初一中最空的时光。

宋千勋递过来饭菜:“人走的差不多了,忙了一天了,吃点吧。”

蒋淮锦一把接过饭菜,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悲伤,仿佛这一天他真的饿傻了,他拼命的往嘴里塞,嘴里一直是鼓鼓囊囊的状态,等吃好了,他擦擦嘴,又坐在棺木旁边,守起了夜,他整个人的状态仿佛没有了灵魂,像牵线木偶。

宋千勋也坐下,蒋淮锦将椅子拿走,藏在身后,挥手道:“你上去睡觉吧,忙了一天了,我一个人守夜就好了。”

宋千勋执着,他抢过椅子,还是将椅子放在蒋淮锦旁边:“我陪着吧,蒋奶奶待我如亲生,我也要守。”

那一晚,两人穿着丧葬服,守着夜,怎么都不觉得困顿,他们互相依靠着,温暖在彼此的身边传递。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亲戚过来了,更加繁琐了,蒋淮锦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依旧是这样客客气气,亲戚们都夸赞蒋淮锦长大了。亲戚们在门外抽烟,蒋淮锦也来了一只,他递给宋千勋,宋千勋摆摆手,表示在戒烟。

第三天,Kim、Hale、文俊希、梁丽莎都来了,他们模仿着国内的传统,随了丧礼包,他们进门一下子抱住了蒋淮锦,他们以为蒋淮锦会哭的眼睛通红,谁知,蒋淮锦忙前忙后,像一只旋转的陀螺,完全没有空停下来。

丧葬队在奏乐,道士在说着难懂的话语,哭丧婆在用本地话大声哭泣,宋千勋抹了一次又一次眼泪。文俊希发现了跪倒在遗照前的宋千勋,他用手肘顶了一下梁丽莎,梁丽莎也是华裔,虽说不懂传统,但也好奇,怎么才交往了这么短时间的对象,竟也能跪倒在奶奶的遗照前,还是和蒋淮锦的妈妈一起跪着的,这应该是很熟悉了才会这样子呀。

但在丧礼上,梁丽莎没有多问,他们跪拜完毕,选择了一间空房暂做休息。

秦禾和吴助也来了,蒋淮锦迎上去,看见了吴助的戒指:“我看见你们的新闻了,没想到秦禾你还能收心呀。”

秦禾接受着这个曾经是情敌的调侃,大度的拍拍蒋淮锦,随后抱住他:“节哀顺变。”

宋千勋站起身来,秦禾迎上去,但是看了一眼吴助,不敢抱了,客气的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秦禾对宋千勋有亏,在宋千勋被蒋淮锦赶出去,没有地方落脚的时候,自己还赶走了宋千勋,此后再也没有问过宋千勋的事情,怎么说都是自己对不起宋千勋。

秦禾如今规规矩矩,人的面相也变了,讲话不再油腔滑调,而且讲两句话就要看看吴助的脸色,生怕吴助会不开心。秦禾跪拜结束,就准备和吴助要走,宋千勋喊住了他。

秦禾又看了一眼吴助,谨小慎微的说:“人家喊我呢。”

吴助白了他一眼:“我看你也想跟他讲两句话。”

秦禾小心的笑笑,宋千勋倒是大方的走过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秦禾,有件事情,我想单独和你商量一下。”

秦禾不敢拿自己手机,拿出吴助的手机,递给宋千勋二维码:“我们新的微信,你加一下,有什么事情,通过吴助找我。”

吴助谅秦禾也不敢造次,就大方的加了,而且他看现在宋千勋和蒋淮锦感情还不错。

宋千勋扫好了,添加了好友,他叹了口气,恳求的说:“不是私事,是元茂的事情。秦禾,你是看着元茂走到如今这一步的,我们有些不甘心,还求你帮帮我们。”

秦禾本来就对不起宋千勋,如今又看见宋千勋这一个软团子,就更加心软了,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吴助,吴助没吱声,但秦禾知道,吴助这是同意了。

丧礼上不便讲太多,秦禾没留下吃中饭就走了,梁丽莎看见秦禾和宋千勋交谈,又疑惑怎么宋千勋和蒋淮锦的社交圈子总是交集在一起,甚是奇怪。

下午蒋淮锦和宋千勋一起捧着遗照送葬,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捧遗照,可是相比于上次的失意,似乎这次,他们的心中有了更远大的理想,他们也难过,只是身边陪伴的彼此就是希望。

吃过晚饭,送走宾客,文俊希他们也道了晚安。

“打扰你们度假了,抱歉。”蒋淮锦和他们挥手道别。

“对于这件事情,不说抱歉,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文俊希又一次抱住了蒋淮锦,说了道别。

人走空了,搭的棚子撤了,道士走了,桌椅撤空了,亲戚走了,元琼华上楼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这几天好忙,忙到蒋淮锦几乎没空难过,可蒋奶奶就这样走了,又怎么会不失落。

宋千勋陪完元琼华,从楼下下来,蒋淮锦走上前,泪瞬间就出来了。

烛火还在闪耀,烧的纸钱的味道四处弥漫着,明明是令人安宁的味道却让人感伤。宋千勋抱住蒋淮锦,想用全身的力气依托起蒋淮锦,可是蒋淮锦太重了,两人一起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谢谢你,千勋,每一次我难过的时候,你都能在。”蒋淮锦抓住宋千勋后背的衣服,带着沙哑的嗓音。

“能陪着你,我感觉很幸福。”宋千勋柔声安慰,他总是这般细腻,说的话如此好听。

元琼华在偌大的房子里,听见了两位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侧过身,捂着心口,泪也湿了枕巾。蒋诚盛走了,她还可以和蒋奶奶相互依偎,可是如今,这个自己坚持要住的别墅里,也就只有自己了。

人生的离别是注定的,只是留下的人,也注定要承受这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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