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我狩之身体内的力量仿佛被挑衅了，他挣扎着想要脱离这道肉身之锁，却被身体的主人抓住时机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真是要命。

刚拿回身体，苏我狩之就感觉到要糟，那东西为了在战斗中占据上风，简直拿他的身体当作什么一次性用品般折腾，战斗技巧忽略不计，全是力量的宣泄和爆发。

现在他眼眶和身体剧痛，体内的咒力杯水车薪，面对的却是气息更强一筹的敌人。

还好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喂，丑东西，就你还自称是神？那小爷我就是神的祖宗！”

“你就好好歇着吧，逞什么能啊，你又没我强！”五条悟收回看着苏我的眼睛，凝重地扫视着面前的强敌。

比起伏黑甚尔□□上的纯粹强大，这种神秘侧的敌人，最讨厌不过。

五条悟和夏油杰接替了苏我狩之的战斗，这给他留下了珍贵的喘息时间。

苏我狩之看着鬼舞什无惨的身体，虽然里面换了个存在，但按理来说，这具躯体依旧属于一只鬼，不应该看不见“死”的存在才是。

【唉。】

“！”一声叹息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耳畔，而是他的思绪莫名被截断一瞬，被截断的一瞬中，另一个存在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果然还是醒的太晚，这具完美的容器，怎么劣化成了这种不堪入目的样子，只是月读命的一部分神魂而已，瞧你没用的样子。】

一种熟悉的憎恶从苏我狩之心中蹿升。

无论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幼年时在他身上烙下咒术，害他经历数次痛苦的罪魁祸首！

【痛苦？】似乎是能读到苏我狩之的想法，那个声音嗤笑一声。

【这就算痛苦了？这些□□上的痛苦，你这些年经历的还少吗，轻易能克服的东西而已，还能得到强大的力量，还是说你更喜欢这种？】

少女异化的面容突兀的在眼前一闪。

苏我狩之心中一窒。

【唉，双生子就是麻烦，什么感情，什么羁绊，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些，拿走了你的声音和听力，就是不希望你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污染，那女孩真是多管闲事。】

【你现在当然看不见月读命的死，因为你的精神被太多垄杂的东西填满了，生与死是最纯粹的东西，一把锈蚀的刀，连敌人的面容都无法照亮，又怎么能斩断不可见之物。】

【就像那些刀不刀、神不神、人不人的付丧神一样。】

那声音变得冰冷。

【再这么下去，你的“眼睛”也会离你而去。】

【我不需要无法战斗的武器。】

需要？！苏我狩之怒极反笑，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我从不需要那些咒术，也不需要你！

【哦，真的吗？看看你的同伴吧，再找不到破局的关键，你们都会死哦～你确定要用这些意气之争，来葬送你们的性命吗？】

苏我狩之心惊之下重新凝聚注意力看向战场，果然，在咒力稀少的劣势的环境战斗，已经让战局的优势向着月读命偏移，同伴身上的血，刺痛了苏我支离破碎的视野。

【我能醒着的时间不多，你还要再执着于那没用的自尊心吗？】

自尊心……

从少时到现在，他还有多少自尊心，现在居然还要被说没用。

苏我狩之一时连生气都觉得没意思透了。

他为了他人放弃的，又何止是自尊心呢。

知道苏我狩之的抗拒之心已然消减许多，那声音低笑一声。

【把你的自我放下，就像曾经那样，作为一把刀，你只要想着杀死对方就行了，其他的我会帮你。】

作为能够杀死神明的巫诅娃娃被制造，投入人类的灵魂与躯壳之后，居然能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

未知存在感受着苏我狩之的视野，一种熟悉的热血沸腾的战意，燃烧在他应该早已冷却的胸膛。

想要看见死亡，最先要理解的是眼前的生命究竟是何种存在，只有先理解了【生】你才能找到【死】。

而现在，没有比他这个成为过神的人，更了解神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将信息灌输进苏我狩之的脑子里后，熟悉的困倦席卷而来。

啊……下次醒来，会是什么时候呢，计划究竟会成功还是失败呢？未知的东西，果然才最有意思啊。

苏我狩之放空心神，在同伴为他塑造的短暂的安全区中勉强理解着被灌进脑子里的东西。

温热的血液从鼻子与耳朵中流出，眼睛和脑子都像是沸水一般滚烫，那些所谓的知识简直就像魔鬼的呓语，只是试图理解，就要被污染心神，头像要炸开一般痛。

多年的耐痛训练仿佛就是为了现在，苏我狩之的心神如死水一般平静，属于人的喜怒哀乐被尽数压抑下去。

璃龙没有趁此机会再次篡夺身体，因为此刻苏我的心壁无暇，没有丝毫可趁之隙，但正因如此，璃龙反而平静下来。

本已扎根身躯的畸变，也渐渐消退。

在一切的一切，都归于漆黑的瞬间，一声震耳的心跳，响彻苏我狩之的耳际。

那非是人间的凡响，而是世界的拨弦，璀璨的红色，终于覆盖一切污浊的裂隙，于那双眼睛中铺展迸射。

神的【死】于之展现！

五条悟只感到一阵清风从身侧拂过，在混乱的战场中，那阵清风本不应如此清晰，但六眼捕捉到了那一瞬的影子。

苏我的脸已经被红色覆盖到看不清神色，只有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依旧如星闪耀，蓝与红交错又分离，他的心神都被那双眼睛里的东西攥住。

心神恍惚的刹那，五条悟依旧敏锐地察觉到违和。

苏我狩之只是看着那红色，他的手中已断的毗沙门天再次燃起火刃，于一线之间，将眼前虚幻之弦斩断。

月读命本已胜券在握的脸上露出惊诧之色，祂用以占据鬼舞辻无惨身体的神魂在弦断的刹那裂出一道深深的裂隙。

“你……”一字出口的瞬间崩碎，如碎雪，飘飘洒洒在黑云渐褪，晨光熹微的天地之间。

鬼舞辻无惨被压制的心神一下子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脸上的迷茫之色，在看见光芒渐盛的太阳的时候只剩下浓浓的骇然。

但来不及躲避，已经破破烂烂被月读命维持的身躯动弹不得地被阳光照个正着，被不甘与恐惧填满的梅红色瞳孔，最终还是化作了黑灰。

苏我狩之落到地上，站在坑坑洼洼的战场中央，他持刀而立，温暖的金色照亮他冰冷的身躯。

一时之间，无人做声的空间里，只有呜咽的风穿梭在沾满血与泪衣摆。

“狩之？”正常读不懂气氛的五条悟走到苏我狩之身边。

一向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看着苏我狩之心中竟萌生出担忧与恐惧。

他期期艾艾地看着一丝余光也没有看过来的苏我狩之，像一只炸毛但又担心你的猫一样蹭了过来。

苏我狩之游离的心神，在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中渐渐稳定，雪白的猫咪此时灰扑扑的、乱糟糟的。

因为已经不剩一丝咒力而被动关闭魔眼后，他终于能够看清五条悟的脸。

看清那张脸上少见的慌乱。

他想说别怕，但黑色如幕布盖上他的眼睛，天旋地转中，苏我狩之失去了意识。

五条悟接住苏我倒下的身体，怀中人的血已经多到触碰到的一瞬就在五条悟身上染上一片红色。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反转术式！为什么我没办法给别人使用反转术式！

五条悟牙关紧咬，僵在原地，完全不敢随意移动此时的苏我狩之。

他敏锐的五感完全集中在苏我身上，那微弱的鼻息与渐缓的心跳，让他的身体也变得冰冷。

夏油杰也被苏我狩之的惨状吓了一跳，可他也不会反转术式，此时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深深后悔为什么没把硝子给带上。

就在这时，公主所带领的时间溯行军渐渐包围了过来。

因为无法介入战斗而眼睁睁看着目标鬼舞辻无惨化作黑灰的公主，只觉得荒谬，她为了计划谋划了不知道多久，周旋于各种心怀鬼胎的势力之间，就是为了得到鬼王的力量。

可现在呢？！

自从月读命出现，一切都脱离了正轨，明明时间溯行军带来的历史不是这样的，究竟是哪点出现了问题？！

不论这位公主心中作何感想，鬼王在今天死去已经令时间溯行军们满意了，反正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破坏历史，仅此而已，和公主合作只是顺便。

“咔嚓”一声脆响在众人头顶响起。

“又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要出现了吗？”实弥擦擦脸上血渍，疲惫地叹了口气。

如他所述，一道裂隙出现在半空中，一个身穿制服的男子带着面具率先出现，他身后接二连三走出一群青年，其中几个让夏油杰觉得分外眼熟。

沐浴在众人视线中的男子，有些尴尬地环视周围，摸摸头道：“难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奇怪，怎么这么多时间溯行军，不是来清缴违规审神者的吗？”

想起花崎杏这个审神者拥有有治愈能力的灵力，五条悟小心翼翼又快速地抱着苏我狩之瞬移到那个突然出现的审神者面前，在拔刀声中，看着那个惊诧莫名的审神者，哑声道。

“求你救救他，拜托了。”

在拥有完整刀帐的高练度审神者之下，公主持有的大量时间溯行军乃至几个检非违使都不是大问题。

作为能够隶属于时之政府旗下的审判序列中的审神者，确实拥有强大的灵力与灵力使用能力。

治疗一事自然不在话下，虽然付丧神们很警惕，但能看出苏我狩之身上拥有付丧神的心之契的审神者，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五条悟的请求。

看着在审神者手下渐渐好转的苏我狩之，五条悟终于松了口气，能够分出心神去治愈自己身上也不轻的伤了。

面对神明高强度高密度的攻击，他的无下限脆的就像一张纸，只要咒力的输出一旦变高，本体就有了巨大的破绽。

如果不是有夏油杰不计成本的咒灵掩护，与自己刚经过伏黑甚尔一战，战斗意识的增强与反转术式不间断的修复，咒术能让他灵活于攻击中闪躲。

五条悟闭了闭眼，他还是太弱了。

夏油杰看着狼狈的几人，叹息道：“我真想念硝子，我一个人实在是担心不过来两个，打团不带奶妈实在是最错误的决定。”

看见五条悟在这次的战斗中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夏油杰心中不由得松快了一点，虽然他很快又开始唾弃这样的自己，但好在不再一直钻牛角尖了。

“哼，真是便宜硝子了，等回去一定要让她请客。”五条悟撇了撇嘴。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硝子狠狠打了个喷嚏，她摸摸鼻子翻了个白眼：“肯定是悟那个不当人的家伙在编排我，他们三到底跑哪去了，翘课居然不带我。”

等苏我狩之醒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鬼王和月读命的一部分神魂一起化为飞灰，公主的诡计也随着他们的死亡与时之政府的到来而破灭。

鬼杀队在战后清理，死去与受伤的队员不计其数，主公看着报告只觉得触目惊心，一朝夙愿达成的喜悦都很快被哀伤与沉痛覆盖。

苏我狩之呆呆地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五条悟，战场上的一切恍如隔世。

昏过去前那双眼睛的主人，正在自己身边，这一次，谁都没有失去的安稳感席卷而来，苏我酸涩地闭上眼睛，被挚友气息包围之中，他再次沉沉睡去。

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回去了，这次旅途解决了他长久谜题中的一个。

这也在小椿的预料之中吗？

小椿，你究竟看见了怎样的未来，才会义无反顾的走向死亡，就为了改变既定的命运。

哥哥有好好做到你想要的达成的吗？现在我还无法与你在黄泉相会，这个世界，还有我所牵挂的人，我不想让他伤心。

小椿，我好想你……

五条悟缓缓睁开眼睛，看了苏我半晌，伸出手小心翼翼将人抱进怀里，那是个禁锢与保护的姿势。

jjxx，你也是真够够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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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生死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