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姻缘桥上改姻缘,吃人谷里长见识

只要看过《武门传奇》小说或者电视剧的应该都知道,这座桥虽然本身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但却能够预示过桥人的情感走向。书中没有明确写出,可处处充满暗示。

比如这座桥的头尾都长着两株银杏树,雌雄同株,分别位于桥的两侧。一般雌雄同株的银杏树,便是在地的“连理枝”,象征姻缘,一株已是难得,单单这座桥两边,就生了四株。而桥身藤蔓缠绕,叶子层层叠叠,桥身两侧开了许多粉色的小花,一字排开,就像是精心铺设了一条地毯,只等有人走过。

用大家的话说,四株银杏树,就像是四个姻缘神官,安静地站在桥的两侧,等待过桥人,撰写姻缘簿。

书中几次过桥的描写,就像是伏笔,预示着过桥人的情感结局。用书中人物的视角,就是他们冥冥之中的早有注定。

徐老医官曾为一位女子采药,心里装着她过桥,所以那名女子成了他的妻子。但只心里装着她,从未与她一同过桥,所以他早年丧妻,孤独终老。

程七七、吴常、墓尘一起过了桥,所以他们之间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而因为程吴二人先上的桥,墓尘后上,所以墓尘是插足者。又因为程吴二人在桥上看风景逗留了一段时间,墓尘先下了桥,所以墓尘的感情浅,率先被踢出这段纠葛。程吴二人并肩走完了全程,所以他们终成眷属。

后来吴常又与一对男女一同过桥。男子最先上桥,女子与吴常后上,所以男子最先付出感情,女子却后知后觉地与吴常产生了情感纠葛。其间男子驻足看景,喊女子同看,女子驻足,吴常则先下了桥,最后男子与女子并肩下桥。所以最后女子放弃了追随吴常,吴常从这段纠葛中脱身,她也和男子终成眷属。

虽然这都是广大显微镜书迷剧粉总结的,颇有些过度解读的味道,但解雨声却是十分赞同。这座桥在书里没有名字,在书外却有个好听的名字,“姻缘桥”。这个名字她也非常喜欢。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解雨声已然深信不疑,她要为“雾气夫妇”保驾护航。

其实解雨声是主张在不改变原角色人际关系,以及行为逻辑的前提下,加速剧情发展的。毕竟她是在原角色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强行替代,用了别人的身份,应当心怀感激,不能在离开后,给无辜的原角色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但剧情发展到现在,她渐渐明白,这两件事明显是相悖的。

就以姜碧云来说,维持原来的行为逻辑,就等于完全放弃了加速剧情发展。而维持原来的人际关系,就会完全游离于主线之外,何谈加速?比如这次的行程,她若是继续与主角团保持距离,不参与进来,即便她将知道的险情通过徐老医官一一告知,也还是有诸多的不确定性。首先她不是百分百记得所有细节,有些细节,到了现场都不一定能想起来,更别说口述了。其次主角团是三个人,不是设定好程序的三个机器,必要时肯定会随机应变,不可能会按照她的提议严格执行,更何况她的提议并不一定准确。毕竟她有着在精打细算后,还是经历了几次时间重置的亲身体验。

面对这种情况,她只能尽量维持姜碧云的行为逻辑和人际关系,实在维持不了,也希望做出的是正向变动,从而降低给姜碧云带来麻烦的可能性。比如她积极练武,强身健体,又比如她和程七七、吴常适当地拉近关系,即便是以后离开了,对姜碧云来说,好的体魄没有坏处,程吴二人不会害她。退一万步,若姜碧云真的觉得麻烦,那么练武的事可以放下,程七七、吴常也可以疏远。再比如为她的cp保驾护航,把墓尘拆她cp的任何想法都扼杀在摇篮里,这种造福武门世界,为整个社会做贡献的行为,她想不出哪里有一丁点不好的地方。

而对于和墓尘之间的关系,除了要保持距离之外,更要保住性命。若想大结局提前到来,就得帮助墓尘复仇,那么她的未来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第一种,她活到了大结局,墓尘成功杀了仇人,再被程七七、吴常合力反杀。按照原著结局,墓尘的同党死的死,洗白的洗白,归隐的归隐,武门世界非常和平。所以只要她活着,哪怕最后被划成墓尘同党,也能通过表演一出悔不当初或者幡然醒悟的戏码来获得原谅,她离开后,姜碧云会在姜家的庇护下,继续当她的大小姐。

第二种,她不幸中途死了。如果那时她已经跟墓尘牵扯太深,对姜碧云来说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她要尽可能地不动声色地去帮墓尘,毕竟墓尘疑心重,情绪也不稳定,无意冒犯都可能被灭口,更别说还牵扯到他内心最敏感的复仇部分,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关于丢命这件事,不管怎样,都是十分让人害怕的。在现实世界丢了命,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在这里丢了命,是不是能像之前那样再变成另外一个角色,解雨声根本不敢肯定。哪怕真的能穿成另外一个角色,她也不愿意中途死掉。死了,她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努力都会被腰斩。换一个角色,不仅要适应新身份,还得重新谋划,从长计议,而且新角色的身份不一定有姜碧云好用。这无疑又增加了她加速剧情发展的难度,延长了她回到现实世界的时间,她是不能接受的。

那么其实对解雨声来说,怎么去维持跟墓尘的关系,并不是那么重要。他的内心,没有人能走进。重要的,是怎么在帮助墓尘的过程中,保住性命,活到最后。

解雨声早已打好主意,她看着姻缘桥,笑嘻嘻地挡到墓尘前面,对程七七和吴常道,“你俩先过。”

程吴二人点点头,试探着踏上了桥。他们刚开始还有些谨慎,但很快便放松下来,快步往对岸走去。

墓尘见状也想上桥,却被解雨声拦下,“师弟,等他们过去吧。”

墓尘不解,“这桥显然如师公所说,并无危险之处,为何还不过桥?”

“也不一定。”解雨声蹙起眉头,自责地道,“当初就是因为我大意,害的师兄坠崖,害你被毒蛇咬伤,现在做什么事,都得保险点才好。”

“这不能怪你。”

解雨声摇摇头,“大师兄和师妹武功高强,他们一同过桥,不会有什么闪失。带上我,可就不一定了。”她瞥了一眼墓尘,忽然笑起来,“而你嘛,我的小师弟,师兄师姐们应该照顾你。”

墓尘有些不服,“师姐小瞧我?”

“没有没有。实在是你中毒的事还历历在目,有些后怕。”

墓尘的脑子里再次闪过解雨声闭眼给他抹药的样子,双眸噙泪的样子,火光映照在她脸上,闪闪发光的样子。一时语塞,红了耳根。

解雨声瞧墓尘不说话,怕他怀疑什么,赶忙补充道,“你可是我的师弟,那种受伤的样子,师姐再不想看了。”

墓尘闻言连脸也红了,忙低下头。好在程七七和吴常已经到了对岸,正同解雨声招手喊话,才没有被她发现。

解雨声确定程吴二人已到达对岸后,催着墓尘上桥,“师弟,你先过。”

“不一起吗?”

“我怕给你添麻烦。”

墓尘似乎理解了解雨声,没有多说,快步过了桥,而后在岸边招手示意。

解雨声看着对岸站着的三个人,忍不住攥起双拳庆祝,“yes!”她显然对此次姻缘桥的过法非常满意。于是轮到她过桥时,便哼起了小曲,全程迈着轻快的步伐,马上要到对岸时,才渐渐收敛。

四人汇合,面前就是一片树林,树木都长得很高大,但树干不粗,两只手就能完全握住,叶片稀疏,阳光几乎是直接照射下来,滋养着林中的花花草草。这些花草长得十分茂盛,大家挤在一起,叶片肥大,层层叠叠,几乎没有缝隙,但却都很有默契地让出了一条条通道。通道两侧的花草就像是两堵矮墙,墙壁竖直,没有伸出来的枝丫,墙头也很平整,就像是被统一修剪过,精心打造的长廊。

解雨声朝几条长廊里探了探头,皆是道路蜿蜒,看不到尽处。踮起脚,越过比她矮一个头的花草墙,满眼皆是绿意,望不到边际。她深吸一口气,“到吃人谷了。”

踏入长廊,便是进了吃人谷。长廊的路不窄,过一个人绰绰有余,但也不宽,挤不下并行的两人。

四人皆是站在谷外朝林中打量了一番,但都没有多做停留,解雨声率先走了进去,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对于吃人谷,解雨声心里是怀着期待的,她期待亲眼见见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奇珍异草。事实证明她的期待没有落空,只走了不足半里,整个人就已经完全处在了一种既兴奋又震惊的状态里,就像是城市的孩子第一次来到山间,又像是山间的孩子第一次去到城市。她努力压制住想要手舞足蹈的四肢,收着随时要瞪大的双眼,转着眼珠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这条长廊真的很长,也着实让解雨声大开眼界。

有每一片叶子上都长着人脸的“人面草”。与其说是人脸,更像是简易版本的京剧脸谱,只有白黑两种颜色。白色打底,描绘出人脸的轮廓,有宽有窄,有圆有方;黑色点缀,画出脸上五官,眉型有粗有细,口鼻眼耳有大有小。每个人脸都容貌各异,百态千面。解雨声走完长廊,也没见到单独出现的人面草,它们总是相互簇拥,在长廊上挤成一团一团,乍一看十分瘆人。程七七第一次见到,就不自觉地往解雨声身上靠,她害怕诡异的东西,拉着解雨声的衣角寻求安全感。

有通体一色的“喜丧花”。这种花平日里长着绿色的茎叶,样貌平平,与山野间随处可见的杂草无异。但随着冬季来临,白雪覆盖大地,它的茎叶就会渐渐变色。每一次大雪过后,都像是被刷了一层色,比先前更白。只需两三场雪,它就能完全与冰雪融为一体,然后从雪地里探出头,悄悄开出一朵朵纯白的小花。冰雪融化,它的真容才得以显露,冰雕玉琢,惊艳四座。直到春天的第一缕风吹来,拂过它的叶尖,它才又重新被填上颜色。春姑娘拿着大红色的画笔,从上往下仔仔细细地刷上几遍,它就摇身一变,红得几乎要滴血,红满一整个春天。夏日蝉鸣,花落色褪,换上绿色的衣衫,它再次变成随处可见的杂草,隐于山野。不过它之所以得名“喜丧花”,并不只是因为它春冬时期的两个色号,还因为它的药效。取冬日的白花晒干入药,食之可心底生悲,涕泗横流,一日不绝。取春日的红花研磨成粉,制成香丸,服之竟喜从心来,大笑不止,往往气绝而亡。但若取少量红花制成熏香,则有怡性养神,舒心愉气之效。

还有很多奇奇怪怪叫不上名字的花草,书里没写,程七七他们也不认识。比如有长得像触手的,有叶子能随着风旋转的,还有全黑的花,一碰就会发出笑声的草......

初春时节,喜丧花正由白转红,被大红描了个边。程七七忍不住感叹,“看来看去,还是喜丧花最像假的。”

喜丧花虽生长在吃人谷,但因其药用及观赏价值的关系,每年的冬春两季都会有不少人冒险前来采摘,然后以高价卖出。吃人谷里不算少,市面上却很稀有,普通百姓只闻其名,鲜少得见。

吴常也没见过,“我只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墓尘倒是在徐文的医书上见过,“看书与亲眼所见,还是有很大不同。”

解雨声是第一次见,但她知道姜府有,笑道,“你们若是想看,此次回去,我带你们去看。”

程七七开心地拉住解雨声的手,“师姐家里有吗?”

“大红,纯白,红白相间,都有。用蜡封住的。”当然还有熏香,可惜不是解雨声的,否则她定要送些给程七七。

“哇!太好啦,谢谢师姐!”

四人继续往里走,解雨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惊觉,“这里没有动物,怎么连虫子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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