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回病房心情些许低落。小早从凳子上蹦下来跑过去抱着妈妈稚声稚气说:“妈妈,坨坨哥哥记得好多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呀。他说你穿过一件很美的衣服,和他妈妈穿这件衣服在同一天,我怎么没有见过呢?一定要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路菲被牵至床边,从众多照片中看到了当年公司搞活动时一行人的古怪装扮,单看还都挺正常的,放在一起活像群体cosplay。
上个月为了拍摄,她胡乱塞些衣物搬到刚结婚时的小屋,净是平时不常穿的拿去充样子。被女儿这番话提醒想着也该把东西搬回来了。
来凯答应她周日晚上回来取东西,但是陪不了她因为周五要出差,顺便在电话里有事相求,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差点哭起来。来玲查出胃癌晚期来北京进一步诊断目前安置在他们小屋,肿瘤医院约了下周二面诊,他问她能不能替陪一下?路菲满口答应。想想也是人之常情。不管他们对路菲什么样,他们之间的姐弟情谊,深厚得让人感动。
生病难免胆小。周日晚上,路菲本想取了东西简单聊上两句约好周二见面时间就走,结果被来玲死死扣住说一个人住害怕。她只能委托小表哥把东西运回去顺便跟小早解释一下。
眼瞅一周结束,詹湛布置的采访对象于她还是陌生人。中间被催了一次说是下周开例会的时候需要草拟一份策划案,于是路菲不得已周末赶工
不搜不知此人有多低调。除了几个与他挂钩的经典案例,其余平平无奇。心想这倒简单了,不了解意味着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结合下半年既定计划,凭着以往办论坛经验,简明扼要码了三页纸,许多地方留有空间待开会时汲取不同方向的意见再补充汇总。
李重刚走,路菲忽然想起电脑没拿。原打算熟悉文案明天发言不至于磕巴,又不想折腾小表哥来回跑,便轻描淡写叫他稍后将电子版发过来。
李重不知道这东西着急。当晚回去的路上接了高兰一个电话,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俩临时起意,约着一起出去吃饭逛街看电影了。
最近没人比李重春风得意。绝望以为婚期无限期延长,没想上个月发生了惊天逆转。
詹湛所求之事不止一桩。除了和路菲继续扮演不怎么和睦的上下级,还有一个请求替她堂妹。在她看来,只要高兰吊着不放,安德鲁永远不可能死心。如今自己的幸福已然毁了,不希望表妹同样下场,总得有一个如愿以偿。
“你还是工作上折磨我吧……”
“不需要额外做什么事,只要他们两个赶快结婚,这一头自然松绑,能不能成就是我妹的造化了。”
谁都没想到最先传来婚讯是安德鲁。终于身不由己落入家族婚姻的俗套不过为了顺利开启下一段事业。或许,他会继续追求符合心意的爱情,但终究眼下是戴着镣铐舞蹈了。
当然,曾经的爱情也成就了好事。本来对中国市场可有可无,看在儿子称了自己的心意一天天懂事成熟稳重起来,资本的触角稍稍延伸也未尝不可。搞定安德鲁父亲就这样水到渠成。
策划案发来已凌晨两点。路菲那会儿还没睡,困乏不支但也不得不撑着听来玲絮叨。她想,自己和这策划估计没多大缘分,开始提不起劲儿,如今各种准备不足。想着想着,丧丧的睡着了……
天擦擦亮时,来玲使劲摇晃她胳膊,路菲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怎么了姐?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口渴,起不动,能给我倒杯水吗?”
“行,你等下。”路菲坐在床沿平复半分钟安抚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迷迷糊糊光脚下了地。没走出两步即被一个尖锐的物件刺痛脚掌。哎哟了一声,差点儿跌倒,幸亏扶住旁边五斗柜。
借着微弱的晨曦,看见脚掌渗出一大片血来,吓的彻底醒了,发现是蚊香器造的孽。
秋后蚊子名不虚传,小屋所在这片小区绿植茂密,尤其招引蚊蝇。昨夜她俩被咬的够呛,翻箱倒柜找出这个东西。谁想成了凶器。
来玲也被这一幕吓到了。反应过来马上给来凯拨电话:“小凯,你在哪呀?菲菲脚受伤了……”
路菲听不到电话对面怎么讲,下意识用手势示意来玲,没有必要把事情说得太严重。来玲没理会接着与那头对话,下面一句路菲彻底寒了心:“看样子她是不能陪我去医院了,你出差事情多不多?可不可以提前回来呀?”
路菲瞥她一眼,原地叹了口气,彻底被这姐弟俩弄得无语了。一瘸一拐费力挪到客厅,想起电视柜下面有个小药箱,还好没记错。
长时间没用,取出碘伏一看,过期快一年了,那也只能将就着,敷料绷带什么的倒还齐全。简单包扎了一下,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不知饿还是失血感觉头晕目眩连带心脏也不舒服。又扒拉小药箱里面没有速效救心丸了。
来玲挂了电话,屋里喊路菲的功夫,小表哥电话正好进来,救命稻草一般。“哥,能过来接我一下吗?对了,记得把我电脑带上……”随后,直截了当对来玲说:“姐,我起不来了,你能自己倒杯水吗?不方便等我哥来了再说……”
不到一小时李重赶到了。
看了就说先上医院。路菲马上制止他:“没必要,伤的不严重已经止血了。先去单位吧,今天有个要紧的会,不去要出人命的那种。”
“哎哟,你不是都不想干吗?搞得这么不要命?”李重深知路菲的性格这种情况下只能顺着她。
快到杂志社,李重命令的口气说:“中午接你去医院,午饭让我妈准备好带在路上吃。”
“行吧……”简单的口头约定不出两个小时被詹湛粉碎了。
大家都看见路菲受伤行走极不方便,只有詹湛不仅不闻不问,反而派出一个不近情理的任务。起因是对于她的文案陈述不甚满意。
脚上有伤,同情心加了分。大家对她三言两语概括项目并无非议反而对詹湛的挑三拣四充满敌意。
姜社长主持会议见气氛陷入尴尬主动出面调停:“时间紧,任务重,一下子拿出完备的方案也有困难,不如这样,给产业部多一周时间,下周我们找机会再碰一次。如何?”
“不好意思,姜社。据我了解同时还有另外两家媒体与我们争这个项目。时间意味着机会实在等不起!”
“詹主任的意思……”顾全大局,社长不得不妥协。
“方案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和客户面对面沟通,听取对方的需求,再结合我们的经验。方案要不要此时端出,路菲可以自己决定,但今天下午必须与客户见一面!”
“现在约,不能立刻约出来吧?”
“这个问题我想到了,上周向秘书递交了预约申请。就在昨天晚上刚刚得到明确回复,今天下午是唯一的机会,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客户下个月就要出国,不到半个月时间最好一次拿下。否则,后面更不好说了……”
提议当场通过,听着万无一失实则细思极恐。客户见面比方案还要谨慎细致,现在拿到桌面上讲,岂不是给路菲搞了个措手不及?
路菲对项目可有可无,回办公室趁着没人对詹湛丑话说在前头:“搞砸了别怪我啊!”心里却有几成定局。任务进程和效果落在大家眼里,精明如詹湛不会傻到一起陪葬。
奇怪的是李重也讳莫如深。路菲跟他说中午有事不能去医院了,李重一点儿没坚持,嘴上说着:“好好,自己当心点儿吧……”
路菲心想,这个没良心的,合着去医院就说说没当回事呢。所以说好的午饭也没了是吗?
四下环望,开溜的开溜,节食的节食,没一个人张罗午饭。除了间或有人过来表示对她的同情,最后还不是甩她独自处理问题。此时,饥饿感被恐惧感顶替,不晓得这个狼狈的状态,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突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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