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许三多比以往快了十几分钟去楼下集合,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队长还没有回来吗,他想。
连虎像往常一样活蹦乱跳的跑出来,一把搭在许三多的肩上,“完毕同志,今儿个怎么下来这么早呀,走廊就看见你在楼下瞧来瞧去,找谁呢?”
“没什么,你还是快站好吧,不然齐桓看见了又要罚你了。”
“别老咒我,再说现在还没到集合时间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齐桓正站在连虎后面,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干嘛呢?”
连虎感觉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立马弹到一边,“我,我和队友处关系呢。”
“要集合了,站好。”
“是!”
连虎在前期考核的时候就有点怵齐桓,眼下成了真正的老A还是这样,估计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队伍里的人陆续到齐了,袁朗依旧没出现。
这一天好像和往常没有区别,依旧是齐桓带着队,前往375峰。
一路上,许三多脸色不是很好。
成才在出发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半途才找到机会和许三多说上话,“你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许三多目视前方,“没什么。”
“可能是因为队长还没回来吧,他在担心呢。”吴哲总能看透人心。
许三多转头问他,“队长从来不会不准时的,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放心吧,谁出事他袁朗都不会出事,况且真要出事了,那消息我们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平常心,平常心啊三多。”
成才也接上话,“说不定在哪猫着呢,准备吓我们一跳,哇呜。”
许三多被成才做的鬼脸逗笑了,他忽然想到在钢七连见到袁朗时,对方也做过这样的表情。
那时自己也笑了。
安静的队伍里,三个人的谈笑声真的有些突兀,齐桓再也不好放水,他跑过来,凶巴巴的问,“干嘛呢,都是老兵了还说话呢害不害臊。”
平常心朝他挥挥手,“不说了不说了。”
目标地点越来越近,此时太阳高悬,375峰上站了一位熟悉的背影。
所有人都被这个目标吸引。
“队长!”许三多一眼就认出来,激动的喊着。
“队列里不准讲话不知道啊。”袁朗训人的声音忽然轻了,他转过身,“许三多,我回来你高兴吗?”
“高兴!”
声音依旧是懒洋洋的,他看向众人,“你们高兴吗?”
“高兴!”
薛刚和连虎在后面大声喊,“队长,这几天我们可想死你啦!”
“知道啦,震得我耳朵疼。”
简单的寒暄结束,下一场射击训练正式开始。
前往射击场时,齐桓和袁朗跟在队伍后面,前者简单的跟他汇报了一下这几天队里的情况。袁朗安静的听着,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队伍里的许三多身上。
“你做事,我一直很放心。”
齐桓又想使坏了,“就是许三多……”
“他怎么了?”
齐桓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出来,“为了给你写信啊好几天没睡,不过后来他班长给他寄了信过来,高兴坏了,才睡个好觉。”
“班长?哦,那个七连的班长,不是已经复员了吗,还叫班长呢。”
齐桓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酸味,接着说,“额对…不过他班长已经结婚了。”
袁朗重复了一遍,“奥,结婚了。”
补充道:“既然复员回去了,是该结婚生孩子了。”
袁朗脸色一沉,“他们是经常写信联系吗?”
“不是,是上次他班长过生日,三多写信过去了,这不人家写信回来感谢了吗。”
袁朗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他还挺喜欢用这种方式庆祝别人生日的。”
“到靶场了,训练吧。”
“是!”
袁朗在一旁记录。
第一组:佟立国,薛刚,吴哲,黄自强。
成绩:各二十发,全部命中。
第二组:齐桓,成才,连虎,许三多。
成绩:各二十发,123号位全部命中,四号位,命中十五发,五发脱靶。
这个成绩对于袁朗来说不可置信,甚至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不敢相信许三多会犯这样的错误。
齐桓身为副队长照常上去查看,“许三多,你怎么了?”
许三多一直捂着自己的后颈,脸色也很难看,“我,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齐桓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看向袁朗。
袁朗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将记录单递给了齐桓,“你先带他们训练。”
“是。”
“许三多?”袁朗唤着他的名字,“能听见我说话吗?”
“队,队长。”
“我在。”
“三呆子你咋了?”成才一脸担心的跑过去,可是很快就被齐桓一把拽走。
齐桓依旧冷静,“队长会照顾好他的,你先归队。”
“……”
又是这样,成才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他甚至觉得袁朗像个第三者,只要他来,许三多就会被夺走,而且这群人还会偏帮着袁朗,让自己没机会再和许三多说话。
“我不是…故意打脱靶的。”
袁朗一把抱起了许三多,“我知道,我带你去治疗。”
射击场上进行着下一组训练,袁朗步伐越来越快,95步枪的射击声渐渐消失。
袁朗带着他上了车,将许三多安顿好在副驾上,系好了安全带。
小小的车厢内,已经充满了omega的信息素。
袁朗微微侧头,语气亲昵,“你闻到了吗,许三多?”
“你的信息素。”
许三多如实说,只觉得眼前的成像一直在晃,好在他还能听到袁朗在说什么,“这,这明明是青草味。”
“对,这就是你的信息素。”
“上次你闻了我的味道,你不觉得它们很配吗?”
“……很,很配?队长我好热。”许三多费力的抬起眼皮,“好像,好像和上次的感觉一样……”
车子驶到宿舍楼下,“再忍一会,三多。”
袁朗将他抱了出来,跑上了楼。
房间里的所有门窗都被关上了,屋子里omega的信息素在肆无忌惮的释放。许三多靠在床上,双手漫无目的的在身上乱摸,嘴里含糊不清的在说些什么。
袁朗在一旁咬牙看着他,omega的信息素在他全身上下到处乱窜,逐渐侵袭他的大脑。袁朗紧紧咬着唇,双目已经微微发红,像是要滴血。
他快步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给自己注射了一支抑制剂。
那已经是抽屉里仅剩的一支。
在没遇到许三多之前,袁朗原以为自己是不会被信息素控制的,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变成了自己口中那个没有自制力的人,他再一次栽在了许三多的手上。
冰冷的抑制剂注射到体内,袁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药剂与血液相融输送到全身上下,袁朗渐渐冷静下来。
大眼:一栀花_
结束之后天色已经晚了,许三多沉沉昏睡了过去,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袁朗将他抱回了队员宿舍。
夜晚孤寂漫长,外面还下着小雨,袁朗独自跑了十公里。
这件事一发生,许三多是omega的事全基地都知道了。
那天晚上,成才被吴哲和齐桓拉过去好好科普了一下,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闻轶事。
从小到大,他和许三多生活的那个地方,从未听大人们说过人还有abo之分。即便是后来到了军队里,也没听人说过。
成才渐渐明白了为什么。
下榕树那个闭塞的小村子,是没有alpha愿意来的,就算是omega都没有。如果真的有分化成a的,应该迫不及待的想要跑出去吧。一个普通的beta闻不到他们口中说的信息素,更不理解他们说的易感期,成才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可许三多在这,他想留下来,这是他唯一的牵绊。
此事沸沸扬扬,高城,王庆瑞,甚至是许三多的前指导员何洪涛都打电话过来了。
老A营里,那个alpha成群,beta寥寥无几的地方,居然出了个omega。
许三多再一次成为了舆论的巅峰。
A大队为此召开了一个会议。
四个中队长坐在会议桌对面,大队长铁路在那揉着太阳穴,一言不发。
第一中队的邢铁心实在忍不住,“老三啊,你可真行,连我们都瞒着啊。”
“抓了一个o来,我是真佩服你啊,袁朗。”
“是啊,是啊,多好的苗子啊,说实话这么多年我还没碰到过这样的,早知道——”
铁路敲了敲桌子,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人,“怎么还夸起来了,这是重点吗?”
袁朗站了起来,“这次许三多的发情期,我有责任。”
“你还知道啊?谁让你私自处理了?”铁路轻靠在椅子上,抬眼看着他。
“我是他队长,照顾他渡过发情期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老三……”邢铁心伸手去拉他。
“队长……”铁路冷笑一声,“你是他队长,不是他男人,如果出现了问题,你承担得起吗?”
铁路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给了他台阶,“五千字检讨,你还要给我保证这样的错误不会再有下一次。”
“检讨我会写,但是下一次,我——”
铁路打断了他,“袁朗,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袁朗几乎是下意识的吐出这四个字,“服从命令。”
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大队,我想和您聊一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中队长袁朗永远这么有时间观念,“我只要五分钟。”
铁路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
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了他们两人。
铁路看着袁朗气不打一处来,可这个中队长却点了支烟递给了自己,可话还是要说,“你不觉得你失言了吗,袁朗。”
“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
“呵,”大队长用力地拍了面前的桌子,“没发生什么,可我没见过哪个队长会帮自己的队员渡过发情期的!”
“基地里alpha信息素耐受试验,你从未出过错,每每都是最好的成绩……可现在你的抑制剂却用完了。”
“就是因为许三多对吗?”
袁朗并不否认,“对。”
它微微笑着,眼里的柔情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我早就跟您说过了,我很喜欢他……不对,现在应该是我爱着他,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辗转反侧我得出的都是同一种答案。”
“那他喜欢你吗?”大队长侧头问他,“你有问过吗,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想过,我觉得这只是时间问题。”
“许三多或许当时理解不过来,但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清楚的。”
“你…你真是……”
“我疯了,喜欢上了自己下属,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可我并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袁朗替铁路说出了后面的话。
“许三多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认为这世上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大队,我放不下了,从我明白自己心意后就放不下了。”
“我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或许就是没有早点把许三多接到我身边来。”
铁路被袁朗的话咽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大队长被他噎了半天,“袁朗,你可真自信。”
袁朗笑了笑,“还是您了解我。”
铁路吸了口烟,手指敲着眼前的会议桌,“我想知道你后面是怎么想的。”
“大队,请您相信我,我会把三多带出来的,alpha能经受信息素耐受训练,他也可以。”
“这样至少不会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
“至于发情期,我保证不会耽误训练。”
铁路抖了抖烟灰,“行了,这件事情我就当做没发生过,记住你对我保证的。”
“是!”
铁路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袁朗敬完礼就准备开门离开。
“检讨还是要写,五,不一万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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