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在他生日那天晚上，林瑶和陈岑同时收到了他的信息。

没趣：【我已经成年了，我想一个人生活。】

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定都很精彩。陈没想。

然后给手机关机，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按熄了烟，把旁边垃圾桶里快满出来的垃圾拿到楼下丢掉。

楼下大垃圾桶也满了，黑色的垃圾袋都丢在大垃圾桶旁边。

手表上时间已经11点了。

一个小时后。

Q：【生日快乐！】

陈没第二天才看到，他好像是和秦越说过他什么时候生日，但那个时候他也没指望秦越能记住。

天气逐渐变冷，也干燥了很多，在穿脱毛衣时的啪啦啪啦声中和干得起皮的嘴唇间，冬天就这么来了。

陈没准备完毕把那管润唇膏和那支护手霜放到口袋里，出发去了学校。

秦越这天到的比他早，拿出书，余光看见秦越手上裂开了几丝口子。

“冬天干燥，得擦点护手霜，不然你这手上口子越裂越大，会很疼的。”陈没在他合书的时候，抓住了那只手，挤了护手霜要帮他擦。

秦越没动，任由他摆弄。

后排的唐侨李铭则磕得不亦乐乎。

就算爸妈都走了，他也还是要活的。

就算爸妈不记得他的生日，也总有一个人记得。

那个人会劝他戒烟，会和他一起去图书馆做作业，会和他一起去鬼屋玩，会一边责备他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他妹妹很可爱。

其实只认识不到半年而已，就好像已经是多年老友了。

“秦越，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家的事的。”

“有节自习课，老李拉着我去了他办公室，和我说的。”

“你知道多少？”

“嗯，你爸妈离婚了，你一个人住。”

陈没突然松了口气，幸好家里那些破事秦越不知道。

“别想那么多了，都会好起来的。”秦越在便签画了一个笑脸，贴在了陈没课桌上。

“嗯。”

“春风送暖入屠苏，草色遥看近却无。阿糖在这里，给您拜个早年。”唐侨在镜头里抱拳作揖。

陈没看着视频里唐侨那张美颜开过度长得像蛇精的脸。

“你这个眼睛比秦越他妹妹吃的糖葫芦还大，笑死我了。”陈没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还有你这句诗，背错了。春风送暖入屠苏下句是千门万户曈曈日。”

“还没草色遥看近却无押韵呢，我不改了，懒得录了。”唐侨从他手里拿了一颗瓜子，放到嘴里一磕，把壳随意丢到了地上，“李铭你帮我群发吧……呸呸呸！这怎么是颗坏的。”

“我和秦越吃了半包了没一颗坏的，你中奖了啊。”陈没笑着说。

准确来说是陈没没吃出坏的，秦越这个人不爱说话，就算吃着了也就默默吞下。

期末考完，就是学霸重拳出击学渣唯唯诺诺的过年时间。唐侨李铭叫陈没秦越去他们那条街逛街吃东西。

逛了一早上，下午就开始在唐侨家吃东西。

唐侨突发奇想让李铭给他拍个视频，帮他群发给人拜年，然后俩傻子摆弄了俩小时没拍完。

“十遍了啊整整十遍了，我都快有肌肉记忆了。”唐侨抱怨道。

“哥哥，给你个好东西。”秦语雾从铁门外跑进来，她的毛线手套中捧了一堆雪。

陈没转头向窗户外看去。

“下雪了啊。”

“对呀对呀，哥哥们也出来玩嘛，别待在里面了。”

抵不过妹妹的撒娇，一群哥哥排着队从暖和的空调房里出来。

“嘶~好冷啊。”然后排着队回去。

“你们出来啊！”

又被妹妹一个一个拽出来。

这条街上小朋友有很多，其实秦妹妹不找他们玩也没事的，但是哥哥出门前吩咐了一定要让陈没哥哥开心一点，她肯定要照做的。

然后他们四个大人一个小朋友，开始在院子里打雪仗。

陈没刚得意于自己砸到了李铭，脑门上就飞来一个圆滚滚的白球，雪糊了他一脸，于是唐侨又被秦越砸了。

而小朋友，有时被他们抱起来挡雪球，有时有搓起雪球砸他们，就这样磨掉了一下午。

最后他们几个躺在雪地里，手臂张开摆成一个圈，让小妹妹去唐侨家二楼给他们拍照。

李铭看了照片赞叹不已：“秦哥，你妹妹真是堪比摄影师啊，就这水平，长大不学摄影可惜了。”

“她啊，从小帮我和我妈拍照，拍惯了。”

“难怪。”

陈没伸出手接了一捧雪：“新的一年又要来啦。”

晚上的年夜饭是在唐侨家吃的，大家都在。

本来秦越要带他妹妹回去吃家吃，但是架不住唐侨妈妈太过热情和秦小雾小朋友不愿意，秦越把他妈妈叫来一起吃饭了。

“陈没，你爸妈呢？”

秦越刚想帮他编个理由，只听陈没淡淡道：“他们啊，离婚了，现在都不在这呢。”

秦越表情比陈没自己还难过。

“啊，抱歉啊。”李铭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很久的事了。”都好几个月了，我不在乎了。

唐侨妈妈做菜也是一绝，桌上的各色菜肴琳琅满目，红红绿绿，鱼啊虾啊蟹啊肉啊菜啊，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还有包子粽子饺子清明果。感觉像是把全年的节日都过了个遍。

“大家都吃啊，不要客气。”唐妈妈大声说。

“唐妈妈您也坐下吃啊。”杨恬看唐妈妈捧着碗站着吃饭。

“不了不了，习惯了，从小就站着这么吃饭。”

“哎呦，秦越妈妈你就别操心了，她天天这样呢，说了很多次也不听。”唐爸爸吐槽说。

“吃完了，我出去走走。”陈没放下碗筷，走到院子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抽烟。

烟雾弥漫在他面前，模糊了看向前方的视线，时至今日他还是觉得这味道有点呛人。

但就是在这种呛人的味道里，他可以放空自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吃完年夜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在院子玩仙女棒。

“李铭你看我画的爱心。”唐侨兴奋地说。

陈没拿着打火机，正帮妹妹点仙女棒。

“呲”棒子的头上喷出一簇火焰，秦语雾把一根点燃的仙女棒递给了陈没，自己拿着另一根在空中画圈圈。

雪还是下个不停，院子被他们踩出一个个脚印。

“秦越，你也来玩啊！”陈没朝他招招手。

闻言，秦越放下手中的手机，也从小桌子上的袋子里取了一根仙女棒，到陈没那点。

“打火机哪来的？”他总是能抓住要点。

“……”我现在收起来还来得及吗？

然后就被秦越以自己点为理由没收了，一同被没收的还有口袋里的烟。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秦越一个人走到了没人看见的角落，打开他的烟盒，不是很熟练地点燃了一根烟，拿到嘴边吸了一口。

陈没靠在墙边看戏：“你还会抽烟呢？”

秦越看了他一眼：“我有说不会吗？”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别抽。”陈没从他手里拿过那支烟，叼到了嘴边，吸了一口之后用两根手指夹住，看秦越憋得太辛苦，从他手里拿走了打火机和烟盒就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咳嗽声。

“你会不会抽烟我没数？”陈没笑着说。

“陈没，秦哥，我们放窜天猴了！”唐侨的大嗓门传来。

陈没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丢到一边的水沟里：“来了。”

秦越到的时候眼尾微红，想必是刚才咳的太猛了。

他们用香点燃了插在雪地里的窜天猴。

随着熟悉的一声轻响。

那根不过手掌长的小火箭就一下子窜上天去。

“啪”的一声炸开了花。

等到十二点，唐侨就搬出了早就买好的大烟花，带着他们一群人在一片空地上放烟花。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燃了烟花，又跑到五十米开外他们所在的地方。

二十秒之后，随着第一道光窜上天，越来越多的烟花在天上炸开。

别人家也在放烟花或是鞭炮。

一时，半夜十二点的天上明亮如白昼。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咻——啪。”的烟花声鼓动着耳膜，把在陈没怀里睡觉的秦语雾吵醒了。

她揉揉眼睛：“嘿嘿，放鞭炮了，放烟花了。”

陈没笑着转头看秦越，秦越也带着淡淡的笑，他嘴一张一合，口中冒出白气。

秦越在烟花声中好像说了什么，只可惜他声音真的太小，陈没一个字也没听清，回头去问，他却是半个字也不肯答了。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你早晚会知道的，何必急于一时。”

“既然早晚会知道，那现在知道也可以啊。”

秦越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指了指旁边图书馆柱子上“禁止喧哗”四个大字。

陈没：我谢谢你。

这天分别的时候，秦越神神秘秘地递给他一个黑色塑料袋，陈没问他这是什么，秦越说是生日礼物。

回家打开一看，是几个月来秦越收走的烟和打火机。

他从没觉得他自己能买这么多烟，看来明年的烟都不用再买了。

袋子最底下有个小盒子，盒子里是根手链，红绳上面穿了一只木头雕的小羊，只有指甲盖大小。

陈没是属羊，但没和秦越说过，不过在那个月份生日，应该也能猜得到。

手链底下放了一张纸，上面是秦越漂亮的手写体：新年快乐，同桌。

“新年快乐，同桌。”他发了个语音给秦越。

Q：【嗯】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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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