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的春日少有这么热过，薛洋从一个摊子上拿了把伞，难得地给了钱，没办法他还没见过不笑的金光瑶，或者说他从未曾见过这样生气的金光瑶，他有一种预感，金光瑶怕要闹大事。

薛洋撑着伞替金光瑶打了一半，给他遮住天上过于烈的太阳。

而金光瑶则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被卖到笙歌雅乐要点屋子，卖到金家就安安分分，小小的孩子应当不会懂得什么叫做脏地儿，可是似乎她懂了，所以她才会这么激烈的反抗。

人呀！要懂点什么总归要吃很多的苦。

这样一想金光瑶的心突然一紧，这种疼痛和难受瞬间蔓延到了肚子，就像是孩子难受，因为表达不出来，所以都会说肚子痛一样。

金光瑶就好像从未长大，还是那个明知道哪里痛却只能说肚子痛的孩子，但是金光瑶又好像比所有人都长得快，因为他的身体器官都在帮助他分担心痛。

金光瑶在想该怎么和鸾镜说呢？该怎么名正言顺地把鸾镜认回来？该怎么样才能让鸾镜的身世不受人诟病呢？他该怎么样才能让鸾镜不吃自己曾经吃过的苦？

他在一遍遍的反问和自省中，深深种植了恨意，恨谁呢？自然是罪魁祸首，他想金光善早就该死了，在金子轩死的时候，在他接了莫玄羽上金麟台的时候，在他只把自己当工具的时候。

或许过去他还不能如何清醒的认识到，金光善到底有多么薄待他，可是当他有了女儿，当他为自己的女儿思虑再三，不想让她吃一点苦头的时候。

金光瑶突然有点醒悟了，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的出身不好，所以金光善薄待他，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儿子，因为他根本不爱自己呀！

所有在和亲人相处中，所遇到的一些你不明白的事情，只要摆到爱与不爱的天平上一称，所有的不明白便都通了。

为什么即使他帮金光善做了那么多愚蠢的事，金光善还是不信任他因为不爱。为什么金光善让他满手是血，却让金子轩干干净净，因为他不爱自己。

不爱所以不在乎，不在乎所以可以随时抛弃，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走到一处无人的巷子，金光瑶突然立在原地，张开双臂仰天大笑起来，然后又双臂抱住自己，慢慢蹲下去哭了起来。

这个场景把薛洋吓得手忙脚乱的，又是收伞，又是掏手帕，掏了半天又没有掏到手帕，只好和金光瑶一样蹲下，小心地把手伸道金光瑶的怀里，从金光瑶的怀里掏手帕。

金光瑶把头埋在手臂里，像一只鸵鸟一样，薛洋的手帕又不能糊在她的脸上，更不知道金光瑶在想什么？

又是突然，金光瑶抬起头看着天空，清河的天空蔚蓝蔚蓝的，他对薛洋说：“我们一起杀了金光善吧！”

薛洋说：“好！”说着把手帕丢到了金光瑶的脸上一通乱揉，金光瑶眼前蔚蓝蔚蓝的天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他觉得——脸疼。

觉醒只在一刹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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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万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