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魏婴与蓝湛两个人躲起来之后,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正朝这边走过来的正是金子轩与江厌离。
见他二人神情,尤其是江厌离,她表情紧张,哪里是有与不喜欢之人相处的样子?魏婴怒从中来,与蓝湛对视一眼,道:“我就知道这个金夫人一定会让师姐跟那个花孔雀单独约出来的。”
居然还想单独约会?看我不抓到你的把柄,让师姐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魏婴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两个人,但见金子轩走着走着忽然就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身旁的草丛,对也停下来等他的江厌离道:“此地不安全。这是量人蛇爬过留下的痕迹。”
江厌离问道:“什么?”她于修炼一事不甚在行,于野兽毒物一类更是不甚了解。
金子轩回过头,淡淡解释了一声:“是南蛮之地流传过来的一种妖物,无非就是遇到人时会突然竖起来,然后跟你比长。如果比你长,就把你吞噬掉。看上去可怕,其实并没有什么。”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语气甚至带了些微不屑。
见他这番自大模样,魏婴咬牙切齿,也扯出一个不屑的笑来,心里对金子轩的不满又上一层。
又听金子轩道:“这只量人蛇表皮上有鳞甲,应当是变异的,一般人很难对付。”他看了看四周,“不过,这次百家围猎,所有的猎物都不怎么样,根本伤不了我们兰陵金氏的人。”
魏婴心下冷笑,这金子轩真是名副其实的花孔雀,又自大又骄傲,话里抬高兰陵金氏也就罢了,还隐隐含着瞧不起其他世家的意思,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他摇摇头,继续忍耐,这时他听见江厌离道:“围猎不伤到人,便是最好的了。”她生性温柔,这种无谓的伤痛没有是再好不过。
岂料金子轩想法与她并不一致,他闻言看她:“不伤到人?”他语气中满是不在乎,“不伤到人的猎物有什么意思?你若是来我们兰陵金氏的私人猎场,你可以看到很多没见过的猎物。正好下个月我有空,可以带你去。”少年血性在所难免,在金子轩看来,不伤到人的猎物就与过家家没什么不同,毫无征服感与满足感,确实没什么意思。
然而他这话在江厌离听来则是尤为不同,意中人的想法与她背道而驰已经是一件挺让人伤心的事情了,但他三言两语就想好要带她去私人猎场,也没有征询过她的意见,这就更加令人伤心了。她其实对这种有可能伤亡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但他丝毫没看出来,想来,他应该只是应金夫人的请求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因此,江厌离婉拒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她悄悄看了金子轩一眼,“不必麻烦了。”
“为什么?”金子轩终于发觉哪里有点不对劲了,“你是不喜欢看围猎?”
江厌离摇摇头,她并非不喜,看看热闹也很有意思。只是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必麻烦他。
见江厌离摇头,金子轩更是疑惑,“那你为什么答应这次前来?”
江厌离闻言,先是看他一眼,尔后言辞有些犹豫:“我是……我……”
她眼神在他身上不住晃动,看起来左右为难的样子让金子轩心底了然:“你是不喜欢看围猎,还是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闻言,江厌离心底惊讶,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词句来反驳,只能道:“不是的,不是的,我……”
这解释简单有力,却苍白,金子轩转过头去:“也罢。”他心中恼怒,并未注意到江厌离的眸光焦灼。
见他有些生气了,江厌离只好道:“对不起。”
见她这般委屈,金子轩心中猜想她定然不喜欢跟他在一起,不免更加生气,却也不知在气些什么。听她说出那句“对不起”,他想也没想,脱口便道:“你没什么对不起的,随便你怎么想,反正这次也不是我邀请你来的,不愿意去,就算了!”
他最后一句语气颇重,让一直旁观的魏婴忍不住了,一个起身就想冲出去,幸亏旁边的蓝湛拦住了他,示意他冷静。魏婴看了一眼蓝湛,稍稍冷静下来,却还是生气,“无耻狂徒。”他哼了一声,“不过也罢,让师姐认清楚他的真正面貌,以后就再也不要跟他来往了。”
魏婴的气愤江厌离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听着金子轩这么说,心里又是失落,又是难过。他不喜她,人人皆知,如此勉强,倒不如主动告辞:“打扰了。”
只是她到底为什么而来,这个秘密,恐怕没办法等到它的主人了。
金子轩兀自生气着,却突然听她一句“打扰了”,而后转身就走,他心一急,又是一个脱口而出:“站住!”
由于太心急,他的语气跟“礼貌”两个字一点都没搭上边。这下魏婴哪还能忍?他一拍树干,飞身而出,陈情出手。金子轩见天外突然飞来一个人,下意识用岁华一挡,便与陈情杠上,他退后两步才看清那个“天外飞人”是谁。只见他那一下“虚张声势”之后便拉着江厌离护在自己身后,金子轩想要再靠近一步是再没办法了。
金子轩怒道:“魏无羡!怎么又是你!”这家伙校场抢他风头也就算了,怎么他谈个恋爱他也要来搅和?!
他气,魏婴比他还气,“我还想问呢,怎么又是你!”之前自大骄傲的是你,现在打扰我师姐的怎么还是你?!
他丝毫不解释的态度惹恼了金子轩,“无故出手你疯了吗?!”
“什么叫无故出手?”魏婴冷笑一声,陈情明晃晃指向金子轩,“我打的就是你!你恼羞成怒,抓我师姐干什么?!”
金子轩的怒气终于被点燃:“我不抓住她,难道让她一个人在山里乱跑吗?”他说完又拔出岁华就要朝着魏婴直直劈下去!
魏婴没法躲开,只好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被岁华砍到,同时护着江厌离以免她受伤。
岁华刚出手便碰到了钉子,另一把剑自半空拦腰挡住攻击,魏婴二人得以安然无恙。而金子轩碰了壁,只能一个转身卸掉劲力避免反伤到自己。他回过头看清了来者何人:“含光君?!”
蓝湛没打算说什么,这时不远处有一群金家的修士闻声赶来。为首那人跑到金子轩身边,道:“怎么回事?”他看了一眼魏婴,又自顾自问道:“子轩,是不是那个姓魏的又找你麻烦了?你先别管。”
金子勋这话听着有要帮金子轩找场子的意思,魏婴才不想理那么多,拉起江厌离转身就要走,却被金子轩一声喝住:“站住!”
魏婴脚步一顿,转身给了金子轩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怎么?还想打?”
金子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金子勋倒先替他开了口:“姓魏的!你什么意思?三番两次找子轩麻烦!”
魏婴实在不想和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浪费时间,眸光淡淡一扫:“你谁啊?”
金子勋闻言更加生气:“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他莫名其妙的怒火终于让魏婴从刚才起便一直积累的怒意爆发,只听他冷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你!”金子勋怒喝一声,正想上前亲自去找魏婴麻烦,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阵势听着还不小,众人循声望去,拥有这么大阵仗的不是金夫人还能是谁?见她驾到,金子勋连忙行了一个礼:“叔母。”
金子轩亦是行礼:“母亲,你怎么来了?”
金夫人淡淡道:“你少自作多情,谁说我是来看你的?”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金子轩,而是直接走向江厌离,轻轻笑着问了一句:“阿离,你怎么这副模样?”
江厌离答道:“多谢夫人,我没事。”
金夫人见此,哪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转头看了一眼金子轩,“是不是这小子又欺负你了?”
江厌离摇摇头,“没有。”
自家儿子什么德性,她不能再清楚了,而江厌离又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是以她这番说辞金夫人自然不太相信,她转身对着诺诺的金子轩就是一顿怒骂:“子轩!你要死吗?你出门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金子轩既委屈又生气,“我……”他才说了一个字,便被一直冷着脸的魏婴截下话头,“我不管令郎之前答应了金夫人什么,”他看向金夫人,“但从今天起,他跟我师姐,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他对兰陵金氏的所有人观感都不太好,所以他这话说得也不是很软和,金子勋一听便气血上涌,“魏无羡!我叔母可是你的长辈,你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太狂妄了!”
魏婴冷声道:“我并非针对金夫人,而是你堂弟,三番两次对我师姐恶语相向。我云梦江氏若还能忍的话,就枉为世家,狂妄在何处?!”
“你有何处不狂妄?”金子勋也冷笑一声,“今天可是百家围猎的大日子,你风头出得很啊!三成的猎物被你一个人给占了,是不是很得意啊!”
魏婴不置可否,岂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打算的蓝湛却在这时开了口:“三成猎物?”
他一出声,魏婴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与金子勋同行的金家修士见此连忙告状道:“含光君,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方才在猎场里围猎,找了半天,竟然发现猎场里一只猎物都没有了。”
其余人连连附和:“是啊,我们问了观猎台那边的敛芳尊才知道,开猎后不到半个时辰,百凤山里就传来一阵笛声,然后几乎所有的猎物都一个接一个自己走到云梦江氏的阵营里,去自投罗网了!”
这些控诉一字一句地坐实了魏婴的“恶行”,众人听罢,不由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当觉察到蓝湛与江厌离也看向自己时,魏婴面上一派平静,心底却莫名有些闷涩,搅得他难受。待金家修士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金子勋接着“总结”道:“魏无羡,你全然不顾及旁人,只顾自己,难道还不够狂妄吗?”
魏婴经江厌离与蓝湛这一遭,本已心知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金子勋这一席话又将他稍许平复的火气激了上来。他大笑几声,道:“这不是你们金氏自己说的吗?夜猎场上各凭本事,怎么现在不服了?”
金子勋最讨厌魏婴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天底下他最厉害,他最无敌,牛到可以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似的。他上前几步走到魏婴面前,恨声道:“你靠的不过是邪魔歪道而已,又不是真的凭自己的本事。不过是吹两声笛子,这算哪门子的真本事!”
他这话却让魏婴疑惑了:“我又没使阴谋诡计,怎么就不算了?”他又轻笑一声,把陈情递给哑口无声的金子勋,微微笑道:“不然你也吹两声笛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要跟你走啊?”
在金子勋看来,魏婴这样做无疑是于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叫他这样爱面子的人如何受得了:“你这般破坏规矩,比阴谋诡计好不了多少!”
“那好啊,”魏婴把陈情一收,“我竟然不知道什么叫‘真本事’了,”他看着金子勋,“那就麻烦你拿出来赢过我,让我见识见识。”
他天生一副笑脸,面上只带些微笑意便已让人感到亲和,然而在金子勋眼里,那副笑脸此刻是无比令人厌恶。他看了魏婴一眼,片刻后便笑出声,“不过,也难怪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魏公子破坏规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的花宴,还有这次的围猎大会都没有佩剑,这么大的场合,半点礼数也不讲究。你把我们这些,随你一同出席的人放在哪里了?”
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魏婴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新鲜的,结果不过还是那些陈词滥调。他转头就对蓝湛道谢:“蓝湛,忘了跟你说谢谢了,刚帮我挡了一剑,谢啦。”他背对金子勋,笑得真挚而灿烂。
金子勋气极:“看来云梦江氏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嘛,竟然教出一个邪魔歪道来!”
魏婴笑容一滞,金子勋怎么说他都没有关系,可牵扯到云梦江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慢慢转身,眼底含煞,“你再说一次?”
金夫人意识到不好,“子勋!”
她出言,金子勋才收敛了一些,不过似乎太迟了。只见魏婴一边笑一边道:“家教?邪魔歪道?”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仿佛要从其中咀嚼出什么来。
见他情况不对,蓝湛连忙劝阻道:“魏婴!”
可魏婴正是气血上涌,哪会轻易听劝?他笑着扫了全场一眼,每一个他所陌生或熟悉的人影,在此刻看来都是那么地咄咄逼人。
他笑了:“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佩剑吗?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我魏无羡,即使不佩剑,单凭你们口中的‘邪魔歪道’,也能一骑绝尘,让你们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这话果然够狂妄,金夫人下意识要去拦暴怒而起的金子勋,可惜晚了一步:“魏无羡!你不过是一个家仆之子,别太狂妄了!”
被人拉出久未被提起的父母,魏婴的大脑难得的空白了一下,然后从内心最深处汹涌而上的怒火几乎将他焚烧殆尽。他怎么被人骂也没有关系,可金子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起他早已过世的父母,更不该莫须有地说他父亲只是小小一个家仆,最不该看不起别人还出言侮辱!
为人子者,就算他父亲是家仆,魏婴也一样尊重敬爱,更何况他父亲还不是!若连这种辱骂也能接受,他魏无羡也就枉为魏长泽与藏色散人之子了!
他缓缓举起陈情,那支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笛子此刻已是蓄势待发,只待主人一声令下就能要了那口出恶言的家伙小命。
陈情的威力,在射日之征上已经被岐山温氏的人领教过了,而他们现在大多都成了一抔黄土。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生怕魏婴一个走火入魔就大开杀戒。他握着陈情的手越来越不稳,眼看就要失控,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极快速地到了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魏婴,凝神。”
蓝湛的话语就在耳边回响,可要杀掉眼前这人的**却是怎么样也无法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见魏婴表情越发不对劲,蓝湛心下急切,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再重复道:“魏婴!凝神!”
魏婴尝试着运气凝神,可每当他集中注意力时,金子勋的话语就像诅咒一样缠绕着他,在他耳边不停回响。他说了云梦江氏,他说了邪魔歪道,他说了家仆之子……魏婴脑子里只剩下了金子勋的声音,越发觉得眼前之人面目可憎,不如直接动手痛快!
如此循环往复,那股杀意越发强烈,蓝湛何等功力,手腕竟也被他带得轻轻颤抖。眼看下一秒陈情就要发动,千钧一发之际,江厌离快步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另外一只手腕,轻声劝慰道:“阿羡!”
魏婴仍旧没反应,他呼吸还是急促,“云梦江氏”“邪魔歪道”“不过是家仆之子”这几个字眼就像是梦魇一样盘桓在他脑海,他心神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走火入魔,江厌离又是一个急切的呼唤:“阿羡!”
云梦江氏……这声音是……师姐!
魏婴理智回笼,极速挣脱了那座深渊,回过神时才发现不仅江厌离在他身边,就连蓝湛也在。见他恢复心神,江厌离道:“你站到我身后来。”
魏婴慢慢道:“师姐……”
江厌离安抚性地笑了笑,然后看了蓝湛一眼,蓝湛点点头,她便把魏婴交给他,然后自己不带犹豫地走上前。只见她走到金子勋跟前,神情极为严肃,而金子勋就淡淡看着她走过来,没有要说什么的打算。
见她这般,金夫人连忙上前安慰:“阿离,别生气了,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自己去处理。”
可惜江厌离的性格与她父亲江枫眠是如出一辙,性子最软,骨头最硬。她定定看着金子勋,然后朝身边试图劝走她的金夫人施以一礼,接着道:“金公子,方才听您所说,是阿羡,把百凤山里三成的猎物一个人占了,不守规矩,太过狂妄……”
平心而论,江厌离的身形只能算是娇小,可在这一刻,魏婴眼中再没有比这更高大的身影了。他深吸一口气,拼命压抑着眼底要奔涌而上的灼热。只听江厌离又道:“我……我也未曾听说这样的事,想来确实是给诸位添麻烦了……”
她这席话在金子勋耳里可是舒服多了,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看着江厌离在他面前弯下自己的腰,向他行礼:“我代他,向诸位道歉。”
他又看向忍不住失态的魏婴,笑得越发灿烂,云梦江氏的大小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向他道歉?
想着想着,他便愉悦大笑:“哈哈哈!江姑娘果然大方得体,明白事理。”他话是如此,却没有受她那一礼,径自往魏婴的方向走了几步,徒留江厌离白白拜着,“你师弟干的事,的确大大的不妥,也的确惹了不少的麻烦……”
他话里有话,似夸实贬,江厌离眉眼一冷,恰巧此时金夫人正要扶她起来,她便也挺直腰板,听着那人嘴巴里吐出的“象牙”:“但是,看在江姑娘还有江宗主的面子上,道歉就不用了。毕竟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本来就情同手足嘛。”
谁跟你情同手足?既然你说是情同手足,你又为什么要去指摘情同手足的伙伴?
魏婴只感觉胸口有一团火“噌”地一下冒出来,他恨不得冲出去撕破金子勋的嘴,可蓝湛死死制住他,让他没有办法上前一步。
他心里冒火,却又看见他的师姐在听完金子勋那番人模狗样的话之后,慢慢转过身,声音不大却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不过,我虽没有参加过围猎,但有一点却是知道的——古往今来历代围猎,从未有一条规矩,是不许一个人猎太多……”
金子勋听到这里,面色终于一变,接着又听她道:“您方才说,阿羡不守规矩。他不守的,究竟是哪一条规矩呢?”
他还没开口反驳,一旁随金夫人前来的姚宗主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江姑娘,这句话你就说得不对了吧?有些规矩虽然没有写出来,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清楚得很!而且,遵守得很好!”
他这话颇具煽动意味,立刻就有金家修士应道:“没错!猎场总共才有多少猎物?五百有没有?参加围猎的有多少人?五千不止!原本就抢破了头,他一个人就占走了这么多猎物,你们说,让别人怎么办?!”
“别人猎不到也并不是他的错吧。”江厌离声音虽淡却凌厉,她紧紧盯着金子勋,“围猎只关乎于实力,阿羡所用法子虽与别人不同,但也是他自己修炼出来的本事。总不能因为旁人无缘那三分之一的猎物,就说他是邪魔歪道吧?”
“况且,”她上前一步逼近金子勋,“围猎就围猎,为何拿家教说事?阿羡是我云梦江氏子弟,自小同我二人一起长大情逾手足,你脱口而出家仆之子恕我不能接受!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出口却是换了个语调,柔和温婉,但怎么听怎么不对味,“还希望金子勋公子,向我云梦江氏魏无羡,道歉。”
这句话着实吓了周围人一大跳,唯有蓝湛面无表情,他不言不语,看着魏婴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蓝湛只觉得那眼泪应该很烫,哭的人应该也很难过。他再看向那对峙的二人,只见金子勋气极却不能发作,金夫人连忙打圆场道:“阿离,都是小事,就不要生气了。”
金夫人好意,江厌离自不可能冷颜相对,她微微一福,“金夫人,阿羡是我弟弟,旁人辱他于我而言,”她摇摇头,“不是小事。”
那些过往的情谊,还有从前颠沛流离的岁月,又怎能容他人欺侮?
见她丝毫不退,金夫人无法,只得转向金子勋:“子勋!听到了吗?”
金子勋难以置信:“叔母!”
气氛僵硬至极,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飞剑从天而降,蓝湛见了,立即上前:“兄长。”
来者正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蓝涣与金光瑶两人。蓝涣见到蓝湛,立刻问道:“忘机?你怎么也在这儿?”
金光瑶可没空等蓝湛解释一遍始末,他连忙上前询问:“诸位,这边又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便惹来金夫人的怒气:“发生了什么事?你还笑?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看看你弄的围猎大会,废物!”
她一开口金光瑶便暗道不好,心下懊恼他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躲过这一顿训骂,因为同一件事情连续被骂两次着实令人不太舒服,不过他微笑不变,仍旧询问:“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说发生了什么?”金夫人怒意十足,“怎么了你看不出来吗?你不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嘛?”
金夫人这话与他前世所经历的分毫不差,但金光瑶早已不是前世那副模样了,躲不过就受着呗。他只不卑不亢地笑着,任听责骂。
金子勋见金光瑶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和魏婴一样的讨人厌的笑容,心里更加来气:“你笑什么笑!整个百凤山猎场三分之一的猎物都没了!你让我们这五千多人,还猎什么东西!?”
金光瑶还没说话,一旁得知事情始末的蓝涣倒是先替他开口解释了:“敛芳尊已经开始着手扩大猎场范围了,诸位少安毋躁。”
蓝涣出言,金子勋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只冷哼一声道:“这次围猎,就是一场闹剧!罢了,我退出!”
金光瑶要的就是这句话,他连忙“阻拦”金子勋:“子勋,我已经安排好了,最多再等半个时辰。”
一旁的姚宗主也来“助攻”:“金公子,大可不必啊!”
他连忙点头附和,一副就怕金子勋要走的样子。金子勋果真如他所想,负气道:“这次围猎已毫无公平性可言,我还等什么等?恕不奉陪!”他说罢,便带着一干修士气冲冲地离开了猎场。
他一离开,金光瑶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脸上还是那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此时正巧江厌离经过他身旁要朝着魏婴走去,他这才想起之后就是金子轩说出那番堪称“惊天动地”的爱的大告白的时刻了,内心难得地有了一丝看好戏的想法。
观猎台。
正午的阳光依旧灼热,虽已入秋,可那三分凉薄的秋意实在无法与烈日抗衡,聂怀桑拼命扇着扇子,怎么也感觉不到凉快。
他捻起一颗葡萄就往嘴里送:“也不知道我偷溜出来大哥会不会生气……”犹自嘀咕着,却不成想一道声音自他背后出现,吓了他一跳:“你还问我会不会生气?”
聂怀桑一个激灵站起来,慢慢转过身,“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倒要问你,你怎么会在这?”聂明玦怒意十足,“擅自脱离队伍,若是这百凤山内的猎物再凶猛些,你有几条小命可以丢?”
聂怀桑乖乖听着训,却也暗自分辩道:“我这一路走来,别说野兽了,连野兔都没见到几只,好不容易见到的还都在人家的网里,要不是实在饿得不行,我也不会来观猎台要吃的呀……”
待聂明玦训完,聂怀桑打开扇子给他大哥扇风,认错道:“大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聂明玦被他一如往昔的敷衍的认错态度闹得头疼,正想又训斥两句,却听聂怀桑道:“不过大哥,为什么我这一路走来,只见到云梦江氏的猎网里有收获呢?这其它世家基本上是空手而归……”聂明玦一个眼神扫过去,聂怀桑立马闭嘴,这“其它世家”自然也包括清河聂氏了。
不过聂怀桑这话不好听,说得倒也在理,想到那件事,聂明玦摇摇头道:“这事你切勿多问,只一旁看着便是。”在他看来,聂怀桑性子顽劣,对上金子勋那帮纨绔子弟是吃力不讨好,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聂怀桑虽不知他大哥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一贯对聂明玦言听计从,十分信任,乖乖应了声“是”后,便和聂明玦坐下来一起观望。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好戏即将开场。
这里和上一章的联系,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吧
好多伏笔啊……
下一周吃瓜ing,金光瑶表示他终于可以看到金子轩的好戏了!
我打算抽空写一个轩离的番外(与正文无关,之所以不写瑶愫,是因为他俩的爱情实在太坎坷了,现在仍旧走剧情,我怕写了我剧透,但是轩离我已经有想法了),第二卷是江氏主场嘛,有读者要看吗?要的话,我就在第二卷完结的时候写,直接发出来好了,如果没有,我就等全文完结之后一起发,反正也不急。
存稿的时候发现已经30号了!那就祝大家国庆中秋双快乐吧!好好吃好好玩儿,也要换季了,千万别生病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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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局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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