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那云梦江氏的魏公子居然带着一群温家修士叛出莲花坞了!”
“什么魏公子啊,人家现在是夷陵老祖,自己带着人在夷陵占山为王去了,早就不认江宗主这个正经的家主咯!”
“哼,我看他早就有这想法去当下一个岐山温氏了吧?要不然他为什么要救那些姓温的家伙?搞不好之前温晁把他扔进乱葬岗的时候他就有这打算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外面关于魏婴勇闯穷奇道的流言蜚语就跟没头苍蝇似的满天乱飞,江澄听在耳里却没放在心里,对他来说,这些与他正要面对的事情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兰陵,金麟台,斗妍厅。
“今天把各位请到这里,是请各位对近来云梦江氏的魏公子的行径来想想办法,”金光善又一次把所有人聚到一起,只不过目的与上一次不一样,“让他带着那群温氏余孽,还不知道夷陵附近的百姓要遭到多少祸害。”
下首的各位大人物都没有说话,大多在内心默默思索着,只偶有一两个唉声叹气,给这场清谈会蒙上一层忧愁。
金光瑶坐在下首,眸光凝着复杂的思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金光善此次安排竟然与前世不同,他本以为这次扮演这个挑拨离间的角色的人还会是他,谁曾想……他默默不语,此时又听金光善的声音再次响起:“子勋,你来向在场的诸位诉说一下情况吧。”
金子勋点点头,把前阵子在穷奇道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言语里不乏落井下石,反正没一句好话。
“这可如何是好啊?”金光善也跟着唉声叹气,好像他真的很担心魏婴为祸一方一般,“这魏公子还是太冲动了……”他看着一语不发的江澄,暗含试探,“江澄宗主,不知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啊?”
江澄闻言出列,表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向金光善行了一礼,“金宗主,穷奇道的损失,若有我云梦江氏能帮得上的地方,定当尽力补偿。”
金光善“哎”了一声,“江澄宗主言重了,那些督工倒还是小事,只是在穷奇道的督工不仅有我们兰陵金氏的人,还有其它世家的……”
“说的正是,”有一名家主立刻出声,“魏婴杀的还有我的门人。”
姚宗主也插话道:“没错,金宗主大仁大义不予追究,我们可做不到啊。”
江澄临风不动,表情淡淡也不反驳,像是在想什么,金光善见江澄神色不虞,以为他正为魏婴之事烦忧,便笑呵呵地开口道:“江澄宗主先回座吧,此事我们还得好好一同说道说道。”
江澄又行一礼,返身坐下。金光善询问道:“子勋,你可知道那个被救走的温家人叫什么名字?”
“当然知道,”金子勋冷笑一声,就是这家伙害得魏婴冲上金麟台来找他要人,让他颜面尽失,丢脸丢大发了,他绝对不会忘记,“此人名为温宁,和他姐温情一样,都是温氏的走狗,平日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蓝涣却有不赞同之处:“温情温宁二人我也有所了解,当年他二人也曾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性子倒是与一般温家人不同。之后虽未见过,但他们在射日之征里从未参加过一场凶案。”
“既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拦?”聂明玦若有所思,“听起来像是温若寒身边的红人。”
“温若寒想做的事情,即便是阻拦也阻拦不了吧。”蓝涣好言相劝。
聂明玦从血液里流传的基因使他无法认同这位他一向青睐有加的二弟,“既在温氏作恶时,只是沉默而不反对,那就等同于袖手旁观。总不能在温氏兴风作浪时享受优待,温氏覆灭了却又不肯承担苦果、付出代价吧?”
他淡淡的疑问甚至没有一向凶巴巴的样子,但却直击心坎,引人深思。金光瑶垂眸深思,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曾听大哥讲过,但也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温情温宁的事,到底孰黑孰白呢?
但像金光瑶一样认真思考的人并不占多数,大多数只是安静地听完了他的发言,然后机械性地点点头便没了下文。倒是姚宗主连忙赞同道:“聂宗主所言极是,要说这岐山温氏的人啊,哪个手上没沾两条人命的?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说不定只是我们没看到而已呢?”
“不错,”另一名宗主附和道,“这些温氏走狗啊一个也不能放过!救助他们,便是与我们为敌!”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距离点明主题也就差金光善的一句话了,他清了清嗓子方才开口道:“江澄宗主,这本来是你的家事,我们不便过问,但是关于这个魏婴,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江澄闻言,淡淡点点头,“请说。”
金光善继续道:“我们都知道他是你的左右手,你呢也很看重他,这个我们都知道。可是反过来,他有没有真的从心里敬重你这个家主呢?这个就不好说了啊。反正我当家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下属敢如此狂妄不堪居功自傲的。如今外面都在传,在射日之征里云梦江氏的功劳,都是他一人换来的。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就是!”一名家主道,“那魏无羡功劳再大,还能大过江宗主去?说到底,还不是靠他的阴虎符他才能有今天。”
“说得对,”那姚宗主又道,“金宗主好心帮他保管阴虎符,是担心他控制不住自己,结果呢,他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此事休提。”金光善岔开话题,“魏公子对我金某有防范之心倒也无妨,反正阴虎符在他手里,但看他如此行径,怕是有自立门户的意思,不知他向江澄宗主你打过招呼没有啊?况且,江澄宗主你重振江氏才多久啊,便有这种事情发生……这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吧?”
不得不说,金光善在煽动人心带节奏这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就连金光瑶自己也必须承认金光善做的确实比他出色,三言两语就把魏婴推到江澄的对立面,说他自立门户是不近人情,其实何止如此,他就差没有明晃晃地说魏婴是忘恩负义了。
金光瑶微微偏头看了金光善一眼,他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和以前没有区别,可不知道为什么,金光瑶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这场清谈会是云梦双杰决裂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亦是亲身经历,不说能将每一句对话都记下来,但有些细节他总不会忘记。比如有位名叫罗青羊的女修曾为魏婴出言却被训斥,气愤之下当场脱下金星雪浪袍宣布退出家族;比如蓝湛也曾仗义执言也被定义为偏袒,现在人却不见踪影;比如江澄的反应是激烈而愤怒的,但是现在却是平静的。这些在此时,都变得不一样了。
是因为他吗?
金光瑶可不认为他设计了一场狩猎就能改变江澄的性格,如此明显的转变,江澄必然经历了什么……但是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想要改变云梦双杰的结局呢?又能够有谁像他一样,可以改变云梦双杰的结局呢?
难道……是阿愫吗?
金光瑶轻轻敛下眸光,自上次庆功宴后,他再也未见过她了。上一次阿愫醉酒后唤出的那一声“夫君”被他牢牢刻在心里,绞得他心乱如麻。本想着这次围猎他能远远地再看她一眼也是好的,哪怕她不愿意见他,谁知来的并非他朝思暮想之人……
这一次见不到,以后,就是想见,也找不到理由了。
阿愫……你,过得好吗?
金麟台。
窗外天色晴朗,宁冰心把信纸摊在桌上,提笔点墨,略微思考了一会,方才下笔,她才写了没一会儿,房门便被人叩响。
“稍等。”宁冰心寻了块镇纸压着那封写到一半的信以免它乱飞,接着便起身开门,“请进……江姑娘?”
“宁小姐,”站在门外的江厌离福了福,宁冰心见此也连忙回礼,便听江厌离道,“打扰了。”
“不打扰的,请吧。”宁冰心虽然不是个正经小姐的性子,但该有的礼数她一样也不会缺,她倒上一杯茶,“江姑娘是觉得乏闷了吗?”
江厌离摇摇头,她正想说些什么,目光在房内流转,话一出口便变了:“宁姑娘这是要离开金麟台了吗?”
宁冰心点点头,有些无奈,“友人已经来信催促了。”说到这,她便有些无语。阿愫也真是的,这么着急催她回去,好像生怕她出什么事一样,她在金麟台难道还能出事不成?况且她还经常问她江厌离的近况如何,要不是她知道给她写信的这个人是阿愫,她几乎都要以为信纸对面的人是这位江家小姐的爱慕者了。
江厌离却误会了,“宁姑娘出来许久,家中担心也是在所难免。”她微笑中有一丝难过,“宁姑娘何时离开?”
宁冰心也没有要去纠正她的意思,由得江厌离误会,反正她也是要回家的,没什么差别,“三日内。”
“回家……”江厌离默念这两个字,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宁冰心见此想了想,试探性地劝慰道:“江姑娘是想家了吗?”
江厌离神情未变,淡笑点头,“是。”
宁冰心这下可真不知道怎么劝了,云梦江氏的那位魏公子做的事情最近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听说现在正在召开清谈会要对夷陵那边做出对策,云梦和夷陵现在都正处于多事之秋,江厌离担心她的两个弟弟也是在所难免。
江厌离可不知道宁冰心脑补了这么多,她抿了一口茶,忽然道:“宁姑娘,你有没有做过亲近之人离开你的梦?”
“梦?”宁冰心想了想,“从未有过。”不管是她父母还是她哥哥,亦或是阿愫,她都没有过。
“是吗……”江厌离喃喃自语,她忽而绽出一个笑,“我真羡慕宁姑娘。”
“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宁冰心以为江厌离在说梦的事,她连忙安慰道:“没关系的江姑娘,不是都说梦都是反的嘛,江姑娘梦里担心的事情,一定不会出现的。”
江厌离笑笑不说话,她担心的是什么呢?是阿羡离开了她与阿澄,他们三人从此再也聚不到一起。
他们日后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是没有办法像从前那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江厌离希望的绝不是他们三人束缚在一处施展不开手脚,而是不管他们三人身在何处,都不要忘了有另外两个人在身后。
他们三个,要一直一直在一起,还可能吗?
阿澄,阿羡,你们现在还好吗?
江厌离的手指无意识地触摸茶杯,真实而温热的触感自指尖传向心底,发散的思绪乍然聚拢,一句话忽然出现在她脑海中——
“无论什么时候,魏公子和江宗主都是云梦江氏的孩子。”
江厌离指尖一顿,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接着她慢慢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行礼,“多谢宁姑娘。”
宁冰心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让江厌离如此恍然大悟,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礼道:“不客气,不客气……”
“那么,我先告辞了。”江厌离行礼,转身离去,是梦还是真,她要亲自去看看。
倒是留下了宁冰心在房间里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金麟台,斗妍厅。
随着金光善的话音落下,众人目光直射江澄,江澄总算是给了他们一点期望中的反应——他站起身,朝金光善施了一礼,“金宗主不必再说了,魏无羡的事情,我必定亲自解决。”
金光善笑了:“对嘛,这有些人,有些事,绝对不能姑息。”他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笑眯眯地离场了。
金光善一走,也代表清谈会接近尾声,众人又客套性地谈了几句,接着便三两成群地离开斗妍厅。金光瑶又望了一眼金光善离去的方向,才跟着赤锋尊和泽芜君一起走出斗妍厅。他慢慢思索着这其中的古怪,不知不觉眉间郁结,聂明玦瞧见了,不动声色道:“何事?”
金光瑶一愣,还未说话,倒是蓝涣关切道:“想必是在为方才的清谈会伤神吧。”
聂明玦闻言看向他,金光瑶笑笑,道:“二哥说的是,没想到魏公子之事如此棘手。”
聂明玦道:“这魏婴也算是有些真本事,可总是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他忽然想到什么,扫了一眼金光瑶,“你,引以为戒。”
金光瑶内心哭笑不得,只得遵命道:“大哥说的是,阿瑶铭记在心。”
聂明玦点点头,金光瑶给他的感觉果然不同了。
三人一同远眺,金麟台道路错综复杂,其中曲折弯绕不知其数,若非有人指导,只怕轻易要在这里迷路。
不远处。
江澄先行一步走出斗妍厅,众人只道他恼羞成怒要去找魏婴算账,便也没人敢硬是要去与他同行。他面色淡淡,指间紫电在太阳下反射出晃眼的光,忽然,江澄停下了脚步。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阿姐?”
江厌离温婉笑容不变,“阿澄,我在。”
几日后,金麟台。
江厌离走到金麟台的后花园,见这里遍地摆满一盆盆莲花,不拘颜色与品种,端的是琳琅满目,予人以赏心悦目。
好看是挺好看,可金麟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摆这么多荷花呢?她心中略感奇怪,目光放到远处,一池荷花映入眼帘。池子虽小五脏俱全,粉的荷花绿的荷叶相得益彰,只是那池水混浊,明显是刚刚种植的,平白破坏了几分美感。
江厌离又前行了几步,眼神在那一池荷花上流连,一个在她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我不是说了吗,不要让任何人过来。”
这个声音是……江厌离走了几步,一个身着金星雪浪袍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那人弯着腰,双手在池塘里拨弄着什么,衣袍底下已是沾上了一片污泥,手臂上也有痕迹,想必在这许久了。这个样子的他与之前全然不同,没有了骄傲与凌厉,多了些蠢萌与可爱,这反差过大令她有些措手不及:“金公子?”
那人急急忙忙回头,脸上淤泥点点,发丝些微凌乱,看到她的那一刻连忙把手上的一支荷花藏于身后,莫名有些心虚道:“江姑娘。”
金子轩这副模样实在不能用一贯的“孔雀”来形容了,若要说,应该也是小花猫,而且还是脏兮兮的小花猫。江厌离忍下眸中笑意,道:“金公子,你先上来吧。”
“哦。”金子轩竟然也按照她的话,乖乖从池塘里上来了。
两人互相见礼后,金子轩便一句话也不说了。江厌离以为以金子轩的骄傲脾气,被人看到这副乱糟糟的样子,此刻在心里应当是不好受的。她想了想,方才出口解释:“是金夫人叫我来的,我并不是有意要闯入……抱歉。”
“没关系,我……”金子轩话刚出口也有些别扭,“我不介意。”
江厌离一笑,并不接话,她看了看这些被人精心种下的荷花与荷叶,内心思绪不由自主回到那万顷莲湖之中,碧波荡漾,如她心湖涟漪,层层不止。
“好想现在就回到莲花坞啊……”她随口感叹的一句落入金子轩眼底,他眼神温柔,手中莲花微颤。
似是感到不妥,江厌离歉然一笑,“金公子,打扰了。”她福了一福,便要转身离去。金子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情急之下道:“江姑娘!”
江厌离脚步一顿,又听见金子轩急急忙忙道:“江姑娘,我知道这里不是莲花坞,但我……”他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但还是接着道:“但我愿意为你再建一个莲花坞。你……能不能留下来?”
江厌离的背影停滞,金子轩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背后,等待着她的回答,忽然,他身前传来一阵轻轻的抽泣声,极慢极柔,像是丝线缠绕在他的心里。金子轩心中顿时慌乱起来,想要安慰而又不知所措。
就在金子轩手忙脚乱的时候,江厌离此时慢慢转过身来,眼眶泛红,颊上泪痕清晰,明显哭过的样子让金子轩心里一疼。他不明白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才让江厌离如此伤心以至于大哭一场,于是他也不说话,细致地观察她的表情。
江厌离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没那么严重的哽咽道:“子轩……”
金子轩眸光一亮,心情瞬间升入云端,正想说话便被江厌离制止:“子轩,谢谢你。可我已经向金夫人辞行了。”
金子轩的心情瞬间从天堂掉进地狱,他张了张嘴,对江厌离的话有些难以接受:“……为什么?”
江厌离摇摇头,“我必须要回莲花坞一趟。”
“那这里也可以成为莲花坞啊!”金子轩还从来没有被心上人拒绝过,一时难免焦躁,因而也就忽略了江厌离的称呼,“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子轩……”江厌离想到什么似的展开笑容,“莲花坞不是一个有莲花的地方,它是我的家,那里有我的家人。”
“那我也可以成为……”金子轩忽然不说话了。这算什么?他上赶着去贴人家,结果人家还不领他的情,那么他种了这一池莲花到底有什么用?
金子轩眸光流转,又是羞又是怒,此时又听江厌离道:“子轩,你还记得当时在百凤山,你问过我一个问题吗?”
与江厌离有关的事情,金子轩大多不会忘。他虽在气头上,但她这么一问,他也不会不回答。金子轩想了想,道:“是不是‘你到底为什么答应这次前来’?”
见江厌离点点头,金子轩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有种朦朦胧胧的预感在他心底出现,“那你的回答是……?”
“我当时想说,却怕你生气。”江厌离慢慢伸出手,见金子轩没有生气的意思,又大着胆子从他手上接过那支荷花,“我并不是因为想看围猎才来的,也不是因为金夫人的邀请才来的,而是因为……因为你才来的。”
虽然害羞,但那时想说的话,终于说了出口,终于被那个想听的人听到了。
金子轩目光呆滞,脸反而比江厌离还红,原来他一直以为对他勉勉强强的人,其实像他喜欢着她一样喜欢着他。
江厌离明白金子轩的心意,她亦如是,只是现在,她有比谈恋爱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只希望金子轩能给她一些时间。她没有说话,目光真挚,包含千言万语。
金子轩呆呆地看着江厌离,目光渐渐柔软下来,他沉默良久,方道:“阿离。”
江厌离一愣,他握起她的手,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但是又坚定的神色,慢慢对她说:“我等你。”
“好,”江厌离慢慢回握他的手,笑容温婉,“你放心。”
秋风送过,一池荷花荡漾,心也荡漾。
金子轩:我以为我被发了好人卡,其实是好情人卡!我好开心!
江厌离:子轩……你冷静点……
私以为这样的发展比较符合我心目中“世界上最好的师姐”的样子,当然也是为了剧情发展,总之一切私设,各位看官图一乐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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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金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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