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水珠从发丝滴落，贺源山打着哈欠，黑眸浮现水光，手背青筋突起，他一手握住手机，一手擦拭发间。

平时堪堪挂在沙发上的校服被收好，叠放整齐。贺源山放下毛巾，从洗手间缓缓移步至沙发，均称手指勾起衣领将它带起。他看着校服有片刻思，喉结滑动，长睫垂下，凑上前嗅了一番。

在一片雪松中，夹带着一丝风信子暗香。

是夏清的信息素。

手机“叮”一声作响，微信聊天界面弹出新消息—来自夏清。

[你信息素真臭：到家了吗？]

[？。：嗯。]

[你信息素真臭：今天谢谢你，守护我的自尊心。]

[？。：难受的时候，可以哭。]

[？。：也可以向我倾诉，我永远在。]

[你信息素真臭：为什么对我好？贺小同学。]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贺源山端正坐在书桌前，双手捧着手机，像等人回家的小狗。水珠顺着发丝落下，白衣染湿，alpha宽肩细腰好身材显现，他不爱用吹风机。练习册只有零星几笔，而它的主人俨然忘了它。几颗柠檬糖位于c位，它们来自于夏清。

夏清会想什么呢？

会更心疼自己吧。

会看出自己是故意的吗？

人在尝到甜头后，便会期待下一次。

聊天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闪动停止。

[你信息素真臭：你不在班群吗？没人拉你？]

[你信息素真臭：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可能我人缘不好吧。]

贺源山拉开抽屉，一盒夏清同款安安静静躺在里面，他随手拿出一颗，尖牙咬住塑料袋一撕，糖果气息悬在鼻前，口腔中漫上柠檬清爽。

他本人并不爱吃糖，买这个只因为夏清爱吃。

也许是omega天生就对alpha有吸引力，贺源山好像对夏清越发有占有欲，他想让他的瞳孔只有自己。

他在疯狂压抑这个劣根。

如果不乖了，夏清会不喜欢自己吧，所以他也只敢耍一些小心机。

贺源山揉动太阳穴，才发觉夏清早早回复了：“等着。”箭头后方的圆圈成了99，他起身在茶吧机接水，冰水透过塑料杯散发凉意。

他退出与夏清的聊天界面，本空荡荡的列表多出一个群聊—“相侵相碍一家精”。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清哥清哥，这谁？]

[你信息素真臭：是他～是他～就是他～年级第一贺源山～]

倾刻间，群聊被许嵩的“跪拜”表情包刷屏。学霸对华中学子的魅力不压于野狗见了大骨头，流浪汉中了几百万，仿佛前往清北的道路就在眼前。

[拜托擅佛：许山高，你泛什么病？给我定闹钟呢？]

[拜托擅佛：一点都不稳重。]

尤素跳转至未读消息，惊呼：“哇趣，贺源山？”机会不可失，她先加好友。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鱿鱼，你迟早打脸。]

尤素：你说之前就打过了，以后打不了喽。

手机再次被“炮轰”，贺源山点开群聊选择免打扰。“莲花”和“霸王龙”又干起架，微信名叫“秋雨潇潇”的则夹在中间劝架。他认不得这些人现实中是哪些人。

贺源山：“……”

夏清发来新消息：

[你信息素真臭：贺小同学，适时交友好事一件。我当你最特别的一个。]

[？。：手机被卡成**oss了，夏清，我打不赢，看不见消息了。]

[你信息素真臭：？]

通迅录冒出红点，贺源山点进查看，起码十几号人，“霸王龙”则凭借一己之力连刷好几条，甚至每条留言都有创新。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学霸！学霸！没有你我怎么活啊！学霸！

超级无敌暴龙战士：鱼那么信任水，水却把鱼煮了，我那么信任你，你却不加我好友。忍一下，就哭到了天明。

贺源山：“？”他默默截屏，发送给夏清，附上：这个人好奇怪。

交友这件事，他首先排除“霸王龙”，然后象征性加了个好友，一个多用于80、90后的莲花头像，名叫“拜托擅佛”的人。

夏清被口水呛得直咳嗽，他拍着胸脯缓气。许嵩真是……一年比一年有趣，他将图片保存到相册，以后翻旧账可有得笑。

贺源山迟迟没有回消息，洗衣机发出“嘀嘀”声，夏清从床上爬起来伸懒腰，趿拉着拖鞋跑去关洗衣机，路过电火炉时，才发现有一张纸条—小夏，饿了，家里有泡面。

从小到大，泡面可谓是看着他长大的。

夏清现在看见泡面都有了应激反应。

卫生间地板水淋淋的，夏清下脚很小心，镜子中映出omega模样，耳后处有一道不明显的伤疤，夏清停下手上动作，转而撩起衣摆，平坦小腹布满陈伤，与omega美艳容色相比，极具反差。

怎么当初报警的时候，没人信他呢？

可真是奇怪，大人的话永远比小孩的有用。

不知为何，他突然好奇，如果贺源山知道后会怎样呢？

夏清关闭洗衣机，重新回到房间，他不停刷新，期待着贺源山的消息，不过很可惜并没有。

贺小同学应该被他们缠的找不出时间回消息吧。

他现在有点后悔。

夏清跳转到校园墙，打算看看反响。

[一楼：好好好，我们都懂，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

[二楼：没有误会，大家都知道你们是“普通朋友”]

[三楼：夏清学长，你们装得太假了，我差点以为是真的。]

夏清：“？”

微信跳出弹窗，夏清内心情感丰富。

[？。：夏清，我不想交朋友了，我真只有你就行。]

[你信息素真臭：？]

[？。：我不想讲题。]

[你信息素真臭：这简单，不理就完美解决了。]

[？。：！同桌厉害。]

贺源山将糖纸拾起，用手掌包住丢进垃圾桶。以后，他拒绝与e人聊天。

灰条带着字出现：贺小同学，撩人不自知是违法行为。

[？。：我不知道，你要逮捕我吗？]

贺源山在表情包一栏滑动，他刚刚才从尤素那偷了一些，现在正好用上。他发送了个老鼠哭泣表情包。

[你信息素真臭：我们该聊聊属于高中生的话题了。]

贺源山咽口水，夏清要说什么呢？是只对他说吗？

[？。：聊什么？]

[你信息素真臭：作业写完了吗。]

贺源山：……他在期待什么。

[你信息素真臭：要11点了，该写作业了。]

贺源山：夏清是嫌我烦了，不好找话题了吗？

窗外山脉相连，银月稳当挂在山顶，酒下白茫月光，风流淌过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