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二

教母一定是看到我了,我看见她挑了下眉,道:“早上好,小怪物。”

“......”我很好奇,为什么教母要喊我喊“小怪物”?我是小怪物吗?本来是想找教母理论一番,可......

唉,算了,教母开心就好。

迪艾瓦先生不明不白地“嘎嘎”叫两声,我并不理解它想表达什么,但我猜教母应该是理解的,可她淡淡地看它一眼,它便知趣的不再出声。

我眨眨眼,想着,其实教母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高冷和难以接近。她不是接纳我了吗?她不是跟乌鸦先生关系不错吗?其实——其实,仙女教母的心理是柔软的吧。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觉得我猜的应该是对的。

当然了,我觉得我所有的想法都是对的。

但有一点没错。教母对我很好,好到我几乎认为这是一场梦境了。

如果这是梦的话,就不要让我醒来了吧。

我每天都去魔尔森林,这片曾被我幻想过无数次的土地上总能带给我惊喜——或是惊吓。

那天我在沼泽地里,一位可爱的沼泽小精灵手里拿着一束雏菊,害羞地挠挠头,想把花送给我。我自然十分开心,正准备接花,却冷不防被一团飞过来的泥巴砸中,我和鲜花的精灵一身都是泥,而扔泥的小精灵却在一旁笑的开心。

我狡黠一笑,联合其余精灵,不由分说就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扔泥巴大战。顿时泥土飞扬,我的脸上、头发上、衣裙上全都是泥,但我不在乎,依旧玩的开心。

教母就倚在不远处的树旁,淡然地看着嬉笑玩闹的我们,似乎也在微笑。忽然,不知谁扔得过火,一团泥巴直直地冲着教母飞去——并砸中了她的右脸颊。

一瞬间,我们都停止了嬉笑,愣愣地看着被泥糊了半脸的教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有几个胆小的精灵甚至躲去了树底下,害怕教母生气而点燃的怒火。

其实,我心里也是没底的,因为我也有点怕教母会不会因此生气。

魔尔森林里的精灵都害怕教母,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确实是事实。

谁知道,教母在下意识的闭眼之后,很快找到了罪魁祸首——一旁正笑的开怀的乌鸦先生。她手一扬,一团团泥直直地砸中了笑得开心的乌鸦先生,迪尔瓦满头满面都是泥,笑声也就戛然而止。

然后,教母轻轻笑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看着我们。

所以,她其实是不介意的。

我放下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继续捞泥巴开始大战,玩的开心,肆无忌惮。

那夜,教母送我回家,一如既往。但自那之后,教母对我似乎更加宠溺了,几乎是一种宠溺的方式在包容我的一切。有求必应,有问必答,千般包容,百般放纵。

甚至不能说是宠爱。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教母很爱很爱我,甚至超过了从小就与我住在一起的三个婶婶。

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自信。

可教母对所有与她自己有关的事情都避而不谈,比如......

“所有的精灵都有翅膀吗?”某个夜间,我一如既往地凑到教母身边,好奇地问。

教母原本在走路,听到我问这个问题,脚步略顿,又依旧像没事人一样的向前走,“大多数有。”

我很好奇,问道:“那为什么你没有?”

也许这个问题触到了教母的内心,她停住脚步,侧目看我,目光凉凉的,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有些紧张,直觉到这个问题应该触犯了教母的**。低头刚想说声抱歉,教母却在我意料之外地开口了:“我曾经有过。”

一瞬间,我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问:“那它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很大?”

为什么......你现在没有了?

最后一个问题应该挺扎心的,所以我没敢问。

教母的目光注视着我,却像是想透过我看别的人。半晌,道:“它们很大,大到我走路的时候,会长长的拖在身后。

“它们强而有力,能带着我畅游于云霄之上,一次也没有颤抖过。

“但是后来,它们被偷走了。很抱歉,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在说起翅膀的时候,教母微微笑了,眼中好像装满了星辰大海,似乎陶醉在当初自己能迎风而上的过去;但当她说起“它们被偷走”的事实时,她眸中的星辰破碎了,绝望和冰冷的情绪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我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有故事的,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个故事一定非常不美好。

但追问确实有些不礼貌,我也没准备追问。

而教母则稍稍昂首,继续像森林更深处漫步。

我怔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抬脚又放下,算了,教母可能更想要静一静。

但我的脑子里依旧在盘旋着无数问题——仙女教母的翅膀被偷走了,当时会不会很疼啊?它到底是怎么被偷走的呢?教母明明那么厉害,怎么会被别人偷走翅膀呢?教母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还记得,婶婶们曾经说过,魔尔森林的女王也弄丢了自己的翅膀,那这是不是说明,教母其实就是传说中不好靠近的魔尔女王?

会是吗?

我想知道答案,但我又清楚地知道没人会为我解答。魔尔森林里的精灵都怕她,从不会主动提起教母;迪尔瓦对教母忠心耿耿,想来也不会透露什么;至于我那三个不靠谱的婶婶们......甚至不知道我有个仙女教母。

教母也许会告诉我吧,但是我知道,有些事即使她给了我任性询问的权利,我也是不能问的。

比如她被偷走的翅膀。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只要能一直这样美好地生活下去,不就是最好的了吗?

至于我的好奇心?嗯,那不重要,我可以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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