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曾经并不叫“高专”,毕竟“高等专门学校”这个一看就很“现代”的词怎么着都和咒术师这种传承了几千年的古老职业不太搭。至于它曾经叫什么,很遗憾,它可没有“曾经”。
咒术师是一份古老的职业。古老也就意味着它曾经多半依靠家系维持传承,不管是基于血缘的家系,还是因共同利益改换同一姓氏的家系,哪一种都意味着封闭与古板。也意味着:内部可以依靠家族传承教育,而外部那些“野生咒术师”只能听天由命。
运气好度过脆弱幼生期,在外部虎狼环伺环境中野蛮成长起来的野生咒术师们都很强大,可糟糕的环境时常会养出糟糕的人,再加上在“负面情绪”滋养下更能迅速成长的咒力,能够成功活下来的人都有个别称:诅咒师。*1
这种令人唏嘘无奈的情状咒术界难到不想解决吗?明明是那么天赋异禀的孩子,就这样被迫走上歧途他们难到就不觉得痛心可惜吗?哪怕只是像神道一样,游历驱魔的巫女阴阳师们途中看到有天赋的孩子顺道带回去而已,哪怕只是这样,并不需要特地费工夫去寻找,咒术界有行动过吗?
很可惜,没有。即使他们有可以监控咒力的天元结界也没有付出哪怕一点点的行动。
若不是外国舰队轰开日本国门,整个国家开启明治维新中央集权逐渐强盛,也开始接受舶来的新东西,连都城都搬去了东京*2,一路“苟”过了各路“同行”,渐渐成为整个日本里世界“最强”的咒术界,怕还是会继续枕着自己的春秋大梦不愿醒。
其实最开始咒术界确实依然在梦里,毕竟普通人打破头了他们顶多也只会满脸鄙夷不屑地评价一句“蝼蚁之争”。直到他们遇上了随美国舰船而来的欧洲巫师。自千年前阴阳道衰退后,咒术师被用不了的力量教做人还真是第一次呢。于是不得不勉强对愈发强大的政府服软,把原本的长老议事会改制为咒术总监部,表面上算是受国家控制了。
但,学校呢?野蛮生长的平民咒术师呢?被外来的家伙打破头了难到不想吸收点新鲜血液增长一下己方力量吗?
又是几十年后,慢吞吞地“跟着国家的脚步”,一所批着宗教学校皮的咒术专门学校在咒术师的大本营京都成立,随后,在自迁都后人口和咒灵一起迅速膨胀的东京,第二所高专成立。*2
但,天赋异禀的平民咒术师呢?
嗯……这……就……那个……嗯……随缘吧。
咒术界并不喜欢【天赋异禀的平民咒术师】。准确来说,咒术界不喜欢不受控制的强者。这可都是不稳定因素。*3
世界没有天赋异禀的平民咒术师不也好好的么?那些家伙只会搞得咒术界一团乱,真是的,不如别出生了,净会给人添麻烦。既然是平民就该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死掉了也无所谓,咒术界维持这个世界的安稳已经很累啦,真的不想再为平民咒术师费功夫了,真的好烦诶。
上面这段话看着上头吗?总监部的老头子们此时也很上头。
“虎杖悠仁!”在烛光和障子门掩映下,面容模糊的老头子看着手中的照片咬牙切齿。
照片上赫然印着乙骨忧太、虎杖悠仁和一个抱着孩子的陌生男人走入高专的画面,照片只拍到了陌生男人的背影,乙骨和虎杖放松微笑的侧脸却清晰可见,当然,更新清晰的是虎杖捧在手心的那个长满眼睛的小盒子——狱门疆。
这位皮肤松弛,面部沟壑迭起衬得五官阴森骇然的老头曾宣告过乙骨忧太死刑,那个少年拥有那样可怕的过咒怨灵,他甚至怀疑少年自身就拥有制造过咒怨灵的能力,可死刑判决居然被五条悟挡下,明明只是个平民,可调查过后居然是五条家的远亲。
这位老头也曾宣告过虎杖悠仁死刑,明明只是个连咒灵都看不见的普通人,连平民都不如,居然胆敢吞下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可他吞下后居然不仅活着,甚至大多时候都能压制宿傩,明明不过是个连平民算不上的普通人!
乙骨忧太勉强算是御三家的一份子,又有那个讨厌的六眼作保,他的目的告吹尚可忍受,但虎杖悠仁只是个胆大妄为的普通人!可也被六眼保下了,简直欺人太甚!
“六眼!”会议室里另一个面容模糊的老头子同样在咬牙切齿。
他们好不容易盼得咒灵操使和六眼对立,结果十年后他们才打起来,六眼不痛不痒毫发无伤,咒灵操使魂归黄泉,果然平民就是平民,连颗能用的棋子都当不了。
好不容易,有个奇怪的诅咒师复活了咒灵操使,甚至成功封印了六眼,这才不到一周,狱门疆居然就已经被找回来了?枉他耗神费力帮助那个诅咒师寻找狱门疆,帮他寻找咒灵操使的尸体,结果就这?!
“那个男人是谁?”老头子们阴沉着脸互相诘问。
“没见过六眼和他有交往。”
“是,没人见过他。”
“不是咒术界的人。”
老头子们沉默下来,都是人老成精的烂橘子了,他们都有个糟糕的猜想,再糟糕不过的猜想:“东京咒灵被大批量瞬间祓除的原因找出来没有?”
“天元大人怎么说?”
“天元大人没有回复。”
“为什么天元大人没阻止那个人进入结界?”
会议室再次陷入可怖的寂静,那个糟糕的猜想也许成真了。
“不能放这种危险人物进入高专。”
“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伙同诅咒师妄图打破狱门疆,释放罪人五条悟此罪其一;欺骗高层接下祓除罪人虎杖悠仁之任务,却给死刑犯通风报信助纣为虐此罪其二;伙同特级咒灵九相图受肉者攻击特一级咒术师禅院直哉致其重伤,此罪其三。判处特级诅咒师乙骨忧太死刑。”
“他们已经去高专了,不能让这些诅咒师伤害天元大人。”
“要保护好天元大人。”
“谁去执行死刑?”
……
“哼,”一个加茂家的老头子盯着手中的照片上那个似乎总觉得有些眼熟的背影冷笑一声,“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特级也只是评给过咒怨灵的,你们这就一个个缩成鹌鹑了?”
他放下手中从会议开始一直研究到现在的照片,环视了一圈老橘子皮们,都是老熟人了,就算在这黑灯瞎火的破会议室里他也能毫不费力地认出所有人,不过一个人去实地确认确实有些不够保险,那么,“乐岩寺,你不是要去处理夜蛾吗?老夫同你一起走一遭吧。”
莫名被拉下水的乐岩寺嘉也不急着生气,他先是恭维了一句,“宪利大人大义,”紧接着就不客气起来,“夜蛾关押在京都校,五条派现今都在东京,就不麻烦您走这一遭了。”
加茂宪利被这过于直白的语句刺得面色有些难看,可惜在这糟糕的光效环境下任谁也没法看得出来,毕竟他的语调还是那般沉稳,“我们觊觎夜蛾的咒骸这么久,还真当死刑只是死刑吗?问不出自主意识咒骸的秘密,就算是你乐岩寺嘉也会很难办吧?”
话说到这里,加茂宪利却也不再咄咄逼人,直接给了个台阶下,“夜蛾的咒骸除了熊猫都还在东京校,只熊猫一个筹码不够的话,加上夜蛾所有的咒骸总该够了。我不相信那个时候夜蛾还能闭口不言。总不会是,你们真的相信熊猫是纯发偶然的个例?”笑话,真要相信,夜蛾怎么可能被判死刑。
紧接着,他又开始对其他人循循善诱,“各位,既然六眼还在狱门疆里,那我们就还有机会。既然他还没出来,那我们只要让他再也出不来就好了。据我所知能够从外部打开狱门疆的黑绳和天逆鉾都被六眼自己毁了,而可以从内部打开的“里”也不知所踪*3,只要尽早剪出其党羽,六眼就绝无可能出来。”
最后是绝杀的总结,“要知道,给夜蛾、熊猫、虎杖的死刑是我们一起判决的,哦,差点漏了刚判决的乙骨。六眼要是真出来了……”他没再继续往下说,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所有人,显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未竟之言是什么。
乐岩寺嘉也沉默下来,他看到旁观的其他人都一个个附议,最终,他也选择了赞同。五条家树倒猢狲散,禅院家各派忙着争家主,现在只有加茂一家独大。也不知道在场这些选择赞同的,到底有多少是真的被说服选择赞同,还是觉得开罪不起现今最强的加茂。
野猴们汲汲营营忙着票死山大王,可山大王会对野猴挥舞的死亡选票在意吗?
“山大王”们正在研究躺尸的同伴。真·躺尸的同伴。没了呼吸心跳的那种。
嗯,这么说好像有点恐怖。在各种奇形怪状咒灵海洋中徜徉的咒术师们对此并无不适尚可以理解,可没比病床高多少的小学生趴在病床边,似乎也未有任何恐惧感,究其缘由,大概是病床上睡美人小姐姐真的一点也不像是一具尸体吧:除了肤色有些苍白,胸膛也没有起伏,更感受不到心跳,钉崎野蔷薇真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嗯……”狱门疆里的五条悟沉吟着,为方便五条悟观察头部受创的女孩状态,这个长满眼睛的丑陋小盒子被放在了钉崎野蔷薇的床头。
若是那个爱美的女孩醒来看见这么个丑东西在自己脸边怕不是会立刻满脸嫌恶地跳起来吧?虎杖悠仁这样想着。
他站在床尾有些踟蹰,他想靠近一点,可是……如果……他不想再面对任何同伴的尸体了。不,他当然希望钉崎好好的,他发自内心地,极真诚地期待着钉崎能好起来,甚至完整、健康地活下来,可是……可是……真的,真的可能吗?
“嗯……好有趣~”*4五条悟满含期待与好奇的评价打断了虎杖的胡思乱想,他也没再继续吊人胃口,“六眼中,野蔷薇的咒力还在缓慢流动哦,不过在左眼的位置有些奇怪的滞涩感,野蔷薇是左眼受的伤?”
虎杖悠仁长了张嘴,半晌他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回答,“是,真人碰到了钉崎的左脸。”他胆怯又期待着,从嗓子眼里挤出了那句最想问的话:“咒力还在流动的话……钉崎还活着是吗?”
“这个么……”五条悟拖长了语调没有立刻回答,转而看向贺茂宗朔,“阿朔眼里的情况呢?”
加茂宪利,你的老祖宗is watching you。
也许有人会感谢你带着小伙伴千里送人头的XD
*1、是私设。成不了诅咒师(不够疯)的多半都死了。XD
*2、被外国舰队轰开国门:1853“黑船事件”美国舰队迫使幕府签订通商条约;迁都东京:1868年明治维新,明治二年1869迁都江户,改称东京。1962日本第一批高专成立。改制咒术总监部、京都和东京校成立都是私设,时间从前到后,具体就不搞了,反正都是在近代。
*3、咒术界显然不是强者为尊的,毕竟烂橘子们对五条吼放肆吼得很肆意。他们看中的是血统和地位(家族、权利什么的)。也是作者个人理解啦,不认可就当私设XD
“里”在天元手里,私设烂橘子们不知道。
*4、第二话里,五条老师第一次看见虎杖评价其“うける”动漫翻译为好逗。然后因为这里用到了,作者就顺手百度了一下,发现这词是JK喜欢用的,果然不愧是你,五条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11野猴争位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