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五条悟发出一声难以描述的惨叫——确实难以描述，家入硝子听着只觉得可以拆出一个调色盘，三分震惊，三分茫然，三分困惑，还有一分是惊恐。

很快，夏油杰的补充说明就到了，“我现在才二年级，距离高中三年级还有半年，咒术师的任务金很高，这半年可以找很好的辅导老师了。”他相当乐观道，“我国中时候成绩很不错，再有半年辅导，可以直接去上高三，跟上进度应该不会太难。我爸妈会很乐意帮我找高中的，哈哈哈。”

“哈哈哈”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看上去相当愉快的笑脸表情实在笑不出来，他完全无法理解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追根溯源后他决定讨厌甜点之神一整天！不、不然还是半天吧……嗯……三分钟！三分钟，不能更少了！

医务室里就这么沉默了三分钟。家入硝子倒是毫无感觉，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天生能对他人使用的反转术式，她也会是普通的高中生，或者哪怕是不那么稀有的术式呢？咒术师确实赚得很多，可也太累了。她揉搓着黑眼圈安慰自己，至少作为后勤治疗，她的安全完全可以保证。

至于自己这两个人嫌狗厌的同期，“这不是很好嘛。”家入硝子反手从抽屉里找出了烟，眼看她短时间是回不去治疗室了，那趁此机会放松一会儿也未尝不可。

“哪里好了啊！”五条悟跳脚，“杰要走了诶！他要抛下我们！”

“谁跟你是我们！”家入硝子嫌弃翻了个白眼，接着解释道，“那毕竟是东大。”她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给自己加强肯定。不过嘛，她鄙视了一会儿一脸崩溃的可怜同期，毕竟是咒术界长大的大少爷，无法理解东大在普通人眼里的分量…也不奇怪…吧？

五条悟苦大仇深地盯着那两条消息，委屈巴巴道，“咒术师到底哪里不好啊！”

家入硝子看着大少爷只在嘴上念叨地样子心想，你要是真觉得当咒术师棒极了，现在早像炸了毛的猫一样开始疯狂输出了。毕竟是自从术式被咒术界知道就一直生活在“保护”中的顶级治疗，家入硝子对咒术界高层的那堆烂账了解得没比五条悟少多少。于是她淡然地吐出一个烟圈，问道，“哪里又好了呢？”

眼看同期即将跳出火坑，她也直言不讳，“倒是不知道夏油走不走得掉。”那可是咒灵操术，丝毫不比她的反转术式差。只是这种不能直接保命的东西一时得不到高层太多重视罢了。

五条悟一下子安静下来。过去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闪过，从那堆没救的烂橘子，到几天前阿朔提及的他国咒术界情况，从好友步入夏季后一路下滑的精神状态，到此刻不再当咒术师的决定，从硝子在监视中长大的生活，到医疗室停尸间经久不散的血腥气。

他只是不在意但不是蠢。他之前并未意识到夏油杰的疲惫并不止是因为工作过于繁重，他从未想过那些无聊的“正论”会对好友有那么大的影响，日本咒术界的一切也是他从小到大司空见惯的，虽然不喜，但其实早就习以为常。就像他此前也并未意识到家入硝子在监视中长大有什么不对一样。

所以，“走出去看看吗？”

五条悟捏着手机尚在沉思，家入硝子听见这句低喃却有些离谱的糟糕预感，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听见五条悟简直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道，“硝子！我们一起去东大吧！”

“？？？”家入硝子惊得半截烟都掉到了地上，吓得她赶紧踩灭，咆哮道，“夜蛾老师会哭的啊！”

“哈哈哈！硝子也没有立刻反对嘛！”五条悟自得地叉腰笑道，显然觉得自己的主意棒极了。家入硝子眼睁睁看着他一边冲出门去，一边神采飞扬地把手机屏幕戳得啪啪作响，显然在难掩激动地向夏油杰分享新计划。

她堪称茫然无措地捡起烟头，顺着惯性动作丢进了垃圾桶，又去洗手，出门吹风散去烟草味，在准备间消完毒杀完菌，站到受伤咒术师病床前时，听话了十七年的家入硝子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默认了什么。

等等！考东大？！自知道自己得去咒高且当一辈子不得自由的咒术治疗师之后，就开始摆烂的她真的能考东大？！

她确实也想走出去看看啊！能自由谁想被监，禁呢！可是考东大？！她做不到的啊！

“嗷！”心绪波动下，手下伤口二次重创的病人发出一声惨叫，家入硝子不等他开骂，就微笑道，“哎呀，这也是难免的呢？不想终身残疾就最好闭嘴哦。”

*

咒术高专这边的混乱宗朔自然是不得而知的。这几天他忙也是真的在忙，偶遇夏油杰的那一天，他只是去查看一下秘书准备的居所，顺便看看家里有什么缺的要补，结果谁知道东京那么大还能遇到熟人，收拾完未来会长期居住的新家，他就得开始忙工作了。普通人的工作有之，比如不久后的“商业”宴会，咒术师的部分也不能放下，比如此刻的情报交易。

就像宗朔之前猜测的那样，如果千年前他莫名其妙被送了一份化鬼大礼确实和天元同化有关，那么，连他这个棋局之外的病秧子都被囊括算计进去，在千年后的现在，天元即将再次同化的时刻，若是有突然出现的外来者表现出了对天元、星浆体的兴趣，甚至隐约展现出一点对其与六眼之间三位一体束缚的了解，那么，背后那躲躲藏藏的家伙一定会忍不住探头的吧？

顶着一副金发碧眼高眉深目西方人样貌，宗朔坐在约定的咖啡厅门外的遮阳伞下，他捧着堆满冰块的果茶慢慢啜饮，黄昏的街边偶有阵阵微风，配上街边行色匆匆，下班赶场社交活动的社畜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情报商代号渡鸦，一副中世纪黑巫师打扮，裹着黑斗篷，身高一米八开外，兜帽下只隐约可见一点苍白的下巴。宗朔放下杯子，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位渡鸦先生，或者也可能是女士，看着他/她穿过人群走近，人群相当自然地为其分开一条通路，却没任何一人注意到这奇装异服的家伙。

渡鸦拉开椅子坐下，自斗篷中扯出一文件袋，放在桌上推到了宗朔面前。葱白纤长的手指只从袖子里探出了半截，宗朔扫了一眼对方精致漂亮的美甲给其真实身份又加了个问号，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报商人匿迹藏形才是正常操作。

如今网络发达，仅是信息交易似乎没有见面的必要。可同样的，网络发达，信息交易，还是线下为妙。不过，在大概翻过渡鸦提供的情报后，宗朔却觉得，自己的这份谨慎有些小题大作了。他幽幽看向渡鸦，对方发出一声男女模辩的嘲笑，好心地给外来人解释了一句，“这里是日本。”

宗朔收起情报叹了口气，其实最开始意识到渡鸦身为情报人员，却对线下交易的要求丝毫不意外时，他就该反应过来的。毕竟这代表着，本地咒术师买情报大多都走线下，于是此项要求倒算不得附加服务了。

渡鸦操作着手机查验完虚拟账户上的到账信息，心情相当愉快地决定大发慈悲地给大主顾赠送一条消息：

“日本很少有外国咒术师来，我干这行这么多年，米国咒术师只见过你一个。我是不在乎你为什么会对高层和天元感兴趣，我也不在乎你从哪里知道了星浆体这个词，毕竟顶上那群老家伙的情报系统窟窿大得比渔网还稀疏。”一通铺垫结束，渡鸦才说到重点，

“听说马上又是天元同化的时间了，高层大概会用六眼来保证这件事顺利完成，不过嘛，盘星教那群有钱的神经病也会去掺和一脚，你要是想对天元下手，可别错过这个机会哦，薨星宫开门的时间可不多。”

宗朔闻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操着一口发音过于字正腔圆且严格符合语法规则的日语问道，“你们日本咒术师一向非常看重天元结界。你知道我们米国那些所谓的咒术师…”他冲着看不全脸的兜帽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继而神色探究道，“毁掉天元结界这种事，我差点都要怀疑到底谁是米国人了呢？”

“毁掉？”渡鸦嗤笑一声，“年轻人，你知道大岛的天元结界存在多少年了吗？足够建十几个米国了吧？”

宗朔皱起眉，呵斥道，“注意你的措辞！”

“行啊，你付钱，你是老大。”渡鸦站起身，虚假的合成音中都泄露出几丝轻蔑，“我只是个不值一提的诅咒师，不管老板你想做什么都和我关系不大，那些是咒术师的工作。那么，谢谢惠顾，欢迎老板下次再来哦~”

宗朔面色冷淡地看着渡鸦走出视线范围，低头翻看着情报，直到确定那具根本没有血肉气息的人形躯体彻底离开，他才起身，在杯垫下压了张纸币，顺手毁掉看完的情报，缓步走入人群，又在人群地裹挟下走进一间最为人声鼎沸的酒吧。

他借着昏暗的灯光去掉美瞳假发，脱掉正装露出里面花纹夸张的美式黑色大T恤，指尖一错，将废弃品毁尸灭迹。从后门钻出酒吧后，宗朔又顶着那张棕发灰眼五官立体的西方脸大摇大摆逛起了街，一如每一个西方来的游客一般。

直到他晃悠着混进一条满是女孩的买奶茶队列，继续用着他那过于标准的日语，和热情开朗又对外国人满怀好奇的女孩们聊起了天，一边互吹米国和日本哪里哪里好，一边在对方夸赞他日语很棒时候谦虚地说谢谢，顺便还作出一副打听本地奇诡故事的样子，听着各类怪谈一惊一乍。

又是十来分钟过去，侧后方电线杆顶上那只没有生命气息的麻雀终于飞走，而队伍也正好轮到了宗朔，可他心神却还停留在傀儡技术出神入化的情报贩子渡鸦身上。宗朔走着神，点了个和前一位一样的芋泥啵啵奶茶加芋圆，完全无视了周围女孩们的捂嘴闷笑，甚至雪上加霜地在店员询问糖度时说了句，“五倍糖，谢谢。”

直到店员一脸震惊地反复和他确认，宗朔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干了什么事。只是吧，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只是微笑着告诉店员，五倍糖，没错。又笑着告诉旁边的女孩子们，米国的甜食都是很甜的。日本这边糖度不够，总觉得缺了点家乡的味道。

关于“家乡的味道”

关于 “日本語本当上手”

关于面具下面还是面具

关于十几个米国

关于我那两个打算花一年半考东大的同期(求求别拉上我)——硝子

（咳、）

1、硝子很叛逆，毕竟国中时抽烟喝酒烫头就齐活了，但她又很听话，被高层拘在高专那么多年也没干过啥事。就……类似的事情换五条的性格，怎么着也得“仗势欺人”一下，毕竟身为不可替代品，她有“不听话”的资本。所以，她这点「对己」的叛逆更像是对现实无力反抗下的代偿。

2、渡鸦站中立。毕竟是一个能熟练使用现代科技/搞假账户玩儿系统入侵手搓机器人，给自己的傀儡/机器人做美甲的情报贩子。——两头收钱/金钱万岁。（一点无关紧要的细节：渡鸦靠倒卖情报赚外快支撑自己手搓机器人的个人爱好。）

3、“我们米国那些所谓的咒术师”：使用咒具的雇佣兵。

4、这一局是演员的高端局——致唯一的观众某老不死。

（看到读者【喵喵，超可爱哒】这条让我恍惚以为我贴错章节的评论，摸了半天鱼把这一章提前改完发出来了。上周末沉迷某游，所以下一章还在我脑子里。如果这周末不沉迷罗刹仙颜的话下周大概率可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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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番外if-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