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帝在乾安殿听说这个消息都气笑了。
他一共五个儿子,除了太子和早夭的三皇子,就只有三个人选。
二皇子李时邤,惠嫔吕氏所出,过了年也十二了。
别的不说,就一心痴迷手工活这点,寰帝也不可能选他。
若是大越出了木匠皇帝,江山还要不要了?
他的脸面又放在哪里?
他到了地下,要被祖宗们再打死一次的。
老四才七岁,已经快八十斤了,整日想的不是用膳,
就是点心,这是太子的人选吗?
老五,中毒还没好,就算好了,太医也说,得落下病症,以后身子虚弱是免不了的。
丽妃喜爱张扬,是他这两年比较宠爱的。
可也是因为丽妃的嚣张,才给五皇子带来了祸患,
要不是犯了众怒,不会后宫女人联起手,给小小年纪的老五下毒。
为什么一直查不到指使下毒之人?
还不是牵涉太多,几乎后宫人人都有嫌疑,就说丽妃多能得罪人。
不说丽妃的性格,就说出身。
丽妃是扶黎部落灭亡之后的俘虏,如元嘉所说,
选了外族血脉为下任皇帝,以后这大越的江山,说不得就得改姓了。
这什么意思,要兄终弟继?
不对,依卢王的意思,是弟终兄继才对。
哼,想得美。
下了朝,元嘉带着太子,往乾安殿方向而去。
几个大臣目送着一行人,心里却轻嗤,女人啊,到底是办不了什么大事,
这就解决不了,找皇上告状,啧啧啧。
就这样还摄政长公主呢?
元嘉虽然没有转过身,却也知道他们大概在嘀咕什么,
毕竟这就是她的目的,为了不让众臣都把她视为大敌当前,然后联合起来,适当示弱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还能看看会有哪个蠢货先跳出来。
最近宫里呆得久,元嘉看着寰帝的脸色,怕是这次病得不轻。
所以得护好太子和皇位,毕竟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想到这里,元嘉更加谨慎。
皇位之争,许胜不许败,因为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
边走,元嘉一边吩咐贴身侍女,“派人去一趟邓家。”
兰芷轻声问道:“是卢王妃娘家?”
元嘉点头。
能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解决问题,
何必浪费时间,拐弯抹角?
太子听到动静看了一眼,没有多问。
五日后,为民殿,又一次大朝会。
元嘉并太子刚刚坐定,行礼后,太监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贺莒向左迈一步,大声开口:“臣想请问元嘉长公主,和太子殿下。
上次朝会臣所言之事,两位以为如何?
太子殿下觉得以令堂的品格是否应该自愿退位让贤?”
诸位大臣虽然知道贺莒是个愣子,但没想到这么直接,直截了当,居然冲着太子去了。
不知道谁出的好主意啊。
此时齐王心里不禁惋惜,多好的一把枪,就这么被老二用废了。
不说太子本身才识过人,又是父皇带在身边培养过的,几句闲话,丝毫不能动摇其根本。
就算太子退位,也是得换成其他皇子,还能换成他这当哥哥的不成?
什么脑子?
一不是皇上无子,二也不是君弱臣强。
更不是初登基,皇位不稳。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只有文武相辅相成,才有可能得偿所愿,不然最先站出来的出头鸟,可得不到好下场。
贺莒这人读书多年,脑子不活泛,用在合适的地方,必然能发挥大作用。
就这样草率的当成过河卒,可惜了。
不过也不是他的属臣,管他呢。
此刻太子:“贺大人是说,皇后不敬太后,
孤身为皇后亲子,便也学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忝为太子,是吗?”
贺莒点头,“自然是这样。”
“孤听说,贺大人的母亲就是乡间有名的泼妇,后来更是仗着贺大人的官职,在乡间横行霸道。
按照贺大人的说法,孩子都随母亲。
那孤是否应该担心贺大人身为翰林院掌院,平日不操心本职工作,反而一味欺凌弱小,为祸官场?”
贺莒听到太子提及母亲就已经满脸涨红,听到后来更是怒火中烧。
“臣只是觉得一国储君需要承担更重要的责任,
自然要慎之又慎,太子何必用诡辩的强盗逻辑将家母牵扯进来?”
“呵,贺大人说皇后,就是为国为民,
太子说贺家老太太,就是胡搅蛮缠,
瞧瞧,要不是贺大人自己站出来,
本宫还真想不到翰林院那地方还有口齿这么伶俐的天才呢?
本宫看呐,贺大人大概是进错衙门了,去什么翰林院,御史台多好呢?”
元嘉笑吟吟嘲讽,看着下边黑漆漆的脸,
追加一句:“不过,本宫倒是觉得太子说得没错,看贺大人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架势,
必然是随了令堂的脾性吧。”
刚说完,贺莒正欲开口,突然一阵响动。
众人看向门外,此时有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启禀太子殿下,启禀长公主殿下。
有人敲了登闻鼓~”
众臣皆是大惊。
登闻鼓是前朝流传下来,设在东华门外,提供给百姓状告冤屈之地,
几十年没响过了,如今也算太平盛世,怎得就被人敲响了?
元嘉给太子一个眼神。
太子便自顾自开口,“正好赶上了,不如就把贺大人之事放一放,先处理此事,如何?
敲响登闻鼓的是何人?传~”
下面众人知道太子是准备将此事翻篇,奈何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权欲,
何况太子之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也就没人开口阻止。
敲响登闻鼓的人被传上殿。
“怎么是女子?”
“咦,看着有点眼熟?”
“这是,这,是不是卢王妃啊?”
经过提示,见过的也都认了出来,小眼神纷纷瞄向那个着亲王服饰的身影。
卢王顿时大吃一惊。
不怪他没认出来,邓氏向来是喜爱一身华服,打扮各种金银珠宝,像个移动的首饰盒。
娶了邓氏十多年,如此素面朝天的打扮,还是头一次见。
不带珠钗,不涂脂粉,甚至是一身粗布衣裳。
“你怎么来了?这为民殿也是你能来的?胡闹什么,赶紧滚出去,等着本王回去收拾你。”
卢王反应过来后,连忙走上前,施以威胁。
卢王妃邓氏却是一反常态的坚毅,低声道:“王爷,既然你不仁,就别怪妾身不义了。”
而后缓缓跪拜,大义凛然道:“妾身卢王妃邓氏,今日大义灭亲,
为先帝之冤屈而敲响登闻鼓,
妾身检举揭发卢王李承达,不忠不孝,弑君罔上,
当年先皇病弱,他以禁药引起白虎狂躁,意图查探先皇病情,未能查到事实。
先皇却在惊怒之下导致病情加重,数日后不治而崩,
如此作为,枉为人子,妾身自得知真相,便终日惶惶不安,为先帝惋惜,
今日终于忍不住说出真相,请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责罚妾身,
并对乱臣贼子李承达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你这贱妇,胡说什么?本王要打死你!”
所有人一早就注意着卢王,他刚一动,就被一拥而上的侍卫按倒在地,不能移动分毫。
即使这样,他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
此情此景,无一人怀疑是元嘉的手笔。
只以为是寰帝的算计,心里还感慨皇上太过心狠手辣,到底是帝王之怒,
手握权柄,不出手则已,出手就直击要害,让对手无力回天。
至于太子,尚且年幼,没人觉得他能做到这样严谨。
卢王谋害先帝,消息震惊朝野上下,各种传闻也飞快的传到市井之间,闹得人心惶惶。
元嘉和寰帝商议后,下了旨意。
将卢王暂时关押至天牢,由大理寺和京兆尹同理此案,郑亲王和康亲王旁听。
此时某王府书房。
“王爷,咱们是不是要加快步伐了?
今日卢王的下场,王爷也看见了,要是被皇上查到王爷头上,怕是生死难料啊...”
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本王如何不知,可如今万事俱备,只欠最重要的一环,
宫门那里,若是不能做到一击即中,就是徒劳无功,打草惊蛇。”
谋士也叹息:“能做前后两任帝王的心腹,这姓许的也算有本事,居然一点把柄也抓不到。”
沉思片刻,谋士狠下心:“王爷,成败在此一举,大事要紧,实在不行,就只能给那姓许的制造把柄了。”
“先生快快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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