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欧冷不防一怔,沉默半晌,笑了。
“没。”他说。
不一样的是这次尤辰舟只走到他身后的空位,把肩上的书包撂下,坐了下去。
时宁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神色复杂。
乔枫来时这节课只剩不到十分钟了,讲课是来不及了,便只让他们自习,组织着大家安静下来,他漫不经心地走到池欧旁边,没说什么久别重逢的话语,只靠过去说了句,“在学校低调点儿,要让我发现了什么——刑法伺候。”
池欧一笑,回他,“好的。”
班里大多数人的亢奋持续了很长时间,课也上得心不在焉,每个老师来一遍几乎都会为池欧和尤辰舟的突然回来惊讶一下,然后嬉闹两句继续上课。
池欧调整得很快,不过几节课便适应了过来。
幸在他没有走太久,这会儿听课也不算费力,大部分知识点也都能跟得上,直到下课时李曳捧着一大叠试卷告诉他这是他走的这段时间的卷子时,他才生无可恋地意识到原来自己落下了这么多课。
“苍天饶过谁。”池欧抱着沉甸甸的卷子仰天感慨。
“加油吧池儿,爱情固然美好,但前途同样重要!”
池欧:“……”
“你怎么办?”池欧转头去问尤辰舟,“落下的比我还多,打算怎么补?要不你趁早转理科班去,说不定还有机会。”
尤辰舟笑了笑,“那你要是想我怎么办?”
李曳:“……”我走?
池欧:“……好好说话。”
“不转了,”尤辰舟嘴角挂着笑,“舍不得大家。”
“学霸,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舍不得的不是大家,是池儿。”李曳一肚子狗粮。
尤辰舟对他笑了笑,“不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们。”
五班不知为什么,永远团结和谐,一致对外,也有很大的包容力,待在这里不会不适,哪怕是被太多人质疑的性取向也不会被拎出来批/斗。
尤辰舟很喜欢这种感觉,有时甚至不用牵强地附和,也能和这群人成为朋友。
“啧,”李曳倒有些不自在,“那我就收下你的喜欢吧。”
“池儿——”陈敛突然从那边奔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个凌苇湘,“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池欧直觉不是好事,满眼警惕地望着他,“不是很想听。”
“不行!我要是不说我就会憋死!”陈敛凑过去用只有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所以说尤辰舟说的喝醉了坐他腿上跟他舌吻的女朋友就是你啊?!”
池欧:“…………!!!”你还是憋死吧!
尤辰舟:“……”
“你太不矜持了池儿!”陈敛喊道。
“闭嘴!”
“谁家初恋谈得这么火辣啊!”
“陈敛!”
尤辰舟满眼笑意地望着两人满教室跑,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回到心口,暖烘烘的,要融了心脏。
“尤辰舟啊,”李曳跟他说,“来之不易啊,祝福你们。”
“谢谢。”尤辰舟温温一笑。
时宁这天都表现得很安静,只是在最后一节自习之前与他碰了面。她没有过多的表示,脸上仍是笑意,却显得有些牵强,她走至尤辰舟桌旁,只说:“欢迎回来,尤辰舟。”
“谢谢。”尤辰舟礼貌地回应她。
其实大家分开的时间无异于放了一场暑假,但再次见面仍然惊喜与兴奋,像是劫后余生。或许是这群人都隐隐明白这场重逢多么来之不易,所以在面对两人的时候没法表现得冷静。
这天终于过去了。
两人走在黑夜里,疲惫地去赶公交。
“尤辰舟,”池欧懒声说着,“感觉跟开国际大会一样,累死我了这群人,怎么亢奋这么久?”
尤辰舟嘴上的笑就没下去过,慢慢回着,“我们终于回来了。”
“怎么?”池欧斜他一眼,调侃道,“你要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尤辰舟一副懵懵的样子,反应过来后笑了一声,“嗯,是的。”
池欧盯着他看了半晌,也跟着笑了,无厘头地学着尤辰舟那句话,像是调侃又像是真诚的发泄,“啊!终于回来了!”
尤辰舟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我们一起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吧。”
他们从公交车上走下来,继续着闲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尤辰舟,”池欧道,“如果我长了两个脑袋,是不是就能同一时间写双倍的作业了?”
尤辰舟:“……不合理。”
“对啊!”池欧仰天直怨,“我没有两个脑袋,但我有双倍的作业,这他妈太不合理了。”
“我可以做你的另一个脑袋哦,”尤辰舟轻轻笑着,“你专心做副科就好,数学我帮你补。”
“先把你自己搞上去再说吧。”池欧道,“到时候我要是考上清北了,你连大学都上不了,然后我爸一看,啊,这学历,配不上我儿子,然后把我拉去跟哪家千金联姻……”
“池欧。”尤辰舟捏了捏他的脸,打断他,“你脑袋里都是什么。”
“是麻辣香锅可乐鸡翅蒜蓉茄子红烧里脊……”
“啊,”尤辰舟崩不住笑了,“你是笨蛋吗?”
池欧想要接下这句话,还没来得及他就突然一愣,猛地反应过来,“尤辰舟!”
尤辰舟一怔,“怎么了?”
“我们走错了!”
尤辰舟抬眼望着魁奇公园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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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拿教室去,”池欧把书包递给尤辰舟,“还有时间,我打会儿篮球去。”
“嗯。”尤辰舟接过,独自上了楼。
在去篮球室的路上,池欧遇到了那个陈敛口中贼他妈没规矩的新生,他其实没把人认出来,毕竟就看过几眼,这人长什么样子他都忘得干干净净了,是对方主动迎上他,池欧才突然想起一点儿。
“你就是池欧?”那人说。
“你是——”池欧盯着他想了想,在脑袋里复盘着陈敛的话,最后笃定地给出答案,“成虚?”
成迅,“……”
池欧从对方的表情里得知自己大概说错了,想了想又改口,“成细?”
成迅,“…………”
显然,又错了。
池欧一连说了好几个成X,无一说准,最后他选择放弃,尴尬地望着这人,“成同学,抱歉,你叫什么。”
“成迅,”成迅面露不悦,“连我都不记得。”
池欧一怔,满目无语地望着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陈敛所描述的“贼他妈没规矩”。
他甚至一时没想出合适的措辞,好在对方转开了话题,“打球吗?”
“否则我为什么来这里?”池欧一脸无奈。
“哦,”成迅挑了挑眼,耍帅般把手揣进了校裤口袋,往篮球室里走,“技术成吗?别给我们拖后腿啊。”
池欧:“……你口中的‘们’是指哪些?”
“那个叫陈敛的小屁孩儿和那啥班长,还有个恋爱脑。”成迅道。
一连得罪三个人,这家伙是懂说话的。
他甚至难得去解释这群人甚至没他打得好,看笑话一般撇他一眼,轻嗤一声,陪着走了进去。
“池儿!”和以往一样,陈敛远远冲他招手。
“今天这么早?”韩柯有些吃惊地说着,“是什么治好了你的起床困难症?”
是搬家。
池欧心道。
“太久没看你打篮球了,我好感动啊池儿!”陈敛苦着脸去抱池欧。
“就他妈十几分钟了,别磨蹭啊,”成迅在一旁说,“打着呗。”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陈敛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转头去拿球。
池欧这天的球打得不怎么用心,更多的目光竟然是放在成迅身上,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实在是自信得好笑了,他几乎全程顾着看笑话。
看他根本就没汗还要把衣服掀起来假装擦擦脸,好像生怕有人不知道他肚子上几块扁平的肌肉,有时为了耍帅甚至不会去接一个可能会让他出丑的球,还会刻意放大声音像个裁判一样组织着几人传球接球,在谁意外丢了颗球的时候还会像是把他祖坟刨了一般骂。
池欧好几次憋不住要笑出来,再一对上陈敛憋笑的表情时就彻底忍不住低头直笑。
“是吧,他这球打得真搞笑,”成迅走到池欧旁边来,勾起一边嘴,“我奶来了也比他成。”
池欧心道,老子在笑你啊。
“啧,”成迅又扭头跟陈敛说,“这群女的真烦,前两天也就几个,今天这么多人来看,我不就掀衣服擦个汗,一群人看着不转眼。”
他说这话时口中尽是得意,于是这份不悦显得十分没诚意,而在那后面的傲慢与自信更是尤为明显。
陈敛无语道,“……那群人看的是池儿,你烦什么。”
池欧笑了笑,没搭腔。
“是吗?”成迅脸上的从容差点没架住,他扭头看了一眼池欧,淡道,“应该看的是我,这家伙长得一般。”
陈敛:“…………池儿是公选出来的校草。”
池欧入校那年的校草投选,他一举拿下仁华新生校草榜和常驻校草榜第一,并且是断层。
后来新生校草榜的第一被尤辰舟刷了下去,常驻榜也是跟尤辰舟胜负难分。
池欧这次甚至没去反驳这些东西,看戏般抱着篮球瞧这两人。
“校草?”成迅一脸质疑地打量着池欧,“不像啊。”
陈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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