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藏青色的夜,浩瀚星河闪,不由得让人深深沉醉。

冯素贞正在内堂弹琴,跳跃的指间在弹奏着曲子,像月光那样皎洁干净,像流水般绵延不绝。

她的感情单纯洁白,内心深处有万千的希望与能量。梅竹只觉她今日救过闻公子后,与往日大不相同,问道:

“小姐,您弹的是什么曲子?梅竹还是第一次听。”

冯素贞也被问住了,只觉心中有种道不明的感觉,促使着她时而喜悦,时而复杂。

“好听吗?我随意弹奏的。”

听不太明白的梅竹笑道:

“小姐,该不会是……喜欢上谁了吧?”

“梅竹,可不要拿我寻开心,我只是在想李公子他来了又有什么用?有时盼它过得快点,再快点。就在我希望它过得快的时候,有一种感觉,让我开始不那么期盼和希望了,甚至不想时间过那么快……”

冯素贞看着手中的古琴,再道:

“梅竹,我这是怎么了?与李公子的婚约,现在看来好似儿戏。我从小随师傅游历,在此之间,对感情、婚姻都不曾了解半分,对李公子亦如此……”

冯素贞将琴随意地拨动一番,再道:

“如今,东方胜与刘长赢,有皇上的御旨来比武招亲,谁赢了就嫁给谁,这些未知让我感到害怕。”

冯素贞说着说着便激动了起来,又道:

“这期间,还有一位闻公子也在其中,愈发觉得,自己的命运不是被自己掌握。李公子、东方胜、刘长赢、闻公子,他们几人我都不曾了解,都让我觉得太草率。”

冯素贞的表情,迷茫替换了惊喜,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下来,长长的睫毛似乎也在迷惑地拍打着。

“小姐,我们可以试着去了解啊,您平时洞若观火,今日却是迷惑不解,依梅竹我看呐,小姐是要有一场好戏可唱咯~”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梅竹打趣着冯素贞,也难怪,平时的敏锐与睿智,现如今,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和判断。

缓缓起身的冯素贞思忖着梅竹说的话,玉指缠绕墨黑的长发,灵动的眼睛里又闪烁着迷人的光辉。

“对,就这么办。梅竹,我们打扮打扮,准备出发。”

说一不二的冯素贞,情绪转变的过程让梅竹摸不着边,问道:

“小姐,你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已经够美了,还要怎么打扮啊?”

说时迟那时快,冯素贞便往闺房内走去。只见她挽起黑色长发,仙姿玉色的冯素贞,在发饰上解除那些女儿家的标配,眼前一亮的是俊俏郎的模样。再褪去一身繁琐的裙钗,换上一袭白色长衫,回眸一笑百媚生之中,又增添了丰神俊朗的气息。素颜脱却红妆束,世间谁识她真容?

梅竹见冯素贞象是变戏法一样,惊讶中更是忘却眨眼,直勾勾地看着冯素贞俊美无匹的样子,当真是公子世无双,冯素贞是也!

“小姐,我看你是天上的九仙女下凡,落入人间走一遭之势。”

提气走步的冯素贞一手背与身后,一手放于腹间,说道:

“梅竹小姐,可否赏脸于在下?”

冯素贞正一本正经地对梅竹发出邀请。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梅竹被冯素贞那温文尔雅和那过分俊美的脸庞给吸引,说道:

“小姐,我要是男人,如若娶的不是你,我宁愿孤身一人过此一生。”

梅竹象是心爱之人难相守,伤感且忧伤。

“梅竹小姐,谁规定只有男子才能娶我,如果是我爱的人,想守护的人,哪怕她是女子,我也会嫁,比如,梅竹你!”

两人一说一笑还真是像极了小两口。

冯素贞说完,脑海又浮现八年前的甘蔗男孩,噢不,是甘蔗女孩。不知她现在何处,是否已为人之妻?又是否……

冯素贞没有继续想下去,装扮好的冯素贞与梅竹,潇潇洒洒地出了府。

妙州的夜色能醉人,街道两边是茶楼、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的小商贩。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今晚的夜色很美,但更美的是穿梭在人群中的冯素贞与梅竹。

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今日这般,冯素贞格外地兴奋与期待,她兴奋的是不用墨守成规地在闺房中琴棋书画。

二人欢快地走着,不远处有一酒馆,名为“错认水”,冯素贞见酒馆名字别出心裁,遂与梅竹一同前往,也好感受一是怎样的错认法。

酒馆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时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哼,比武招亲怎会是本少爷的对手,我看还是回家再练个二十年再来比,哈哈哈。”

说话的东方胜,到哪都是嚣张气焰。冯素贞心想这错认水酒楼还真是走错了,怎就遇上他们几个,李公子也在其中,闲情雅致瞬间消退一半。

正失望之际,举杯喝茶的冯素贞瞧见了一位“熟人”走了进来。

“喝酒怎能少得了我闻臭大侠,小二,上酒,我要最好的酒。”

财大气粗的闻臭,皇室血脉使得她贵族气息尽显。眉开眼笑的闻臭,一副俊美的模样,潇洒仗义。正坐于东方胜对面,一张四方桌,刘长赢与李兆庭分坐两侧。

冯素贞只见他们几人三三两地说话,闻臭忽地拍着桌。

“放屁,谁规定女子不能进酒馆,不能有金兰姊妹来吃饭喝酒的,真是迂腐至极。”

原来是李兆庭谈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惹怒了闻臭。

“闻公子如此为女子抱不平,此言此举乃是我生平第一次听的高论,我看闻公子对女性很是呵护,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来,我刘长赢敬你一杯。”

李兆庭则,标准的传统男子,虽文采斐然,根深蒂固的观念自然不太认同闻臭的说法。

摇头晃脑的闻臭不屑地哼了一声,刘长赢举杯道:

“喝酒喝酒,虽然我们都是为同一个人而来,今日聚在一起,喝着同一种酒,为的是同一个人,想那冯小姐明日会出现,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一面。艳冠群芳能文能武,如能娶到冯家小姐,那人生也算是很圆满了。”

“哼,娶老婆又不是考状元,要那么多知识有何用,金钱与权力才是天下第一。”

候爷之子自是有如此口气,皇亲国戚,权力在握,试问又有多少人不向往不害怕。

一旁的闻臭自是见不惯东方胜的嚣张,骂道:

“你爹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儿子,若是没你爹,你的牙,恐怕早就不在了吧,哈哈哈。”

哈哈大笑的闻臭见东方胜气的脸都扭曲了,又道:

“就你一身的莽劲草包,也配娶冯素贞,我看,母猪挺适合你。”

东方胜气急败坏的样子,一旁的冯素贞忍俊不禁,对梅竹说道:

“这人真有意思”。

冯素贞的话梅竹可是听了进去,说道:

“我看,是小姐对那公子有意思吧?”

收回笑容的冯素贞说道:

“欸~梅竹,我只是好奇,东方胜是当今候爷之子,地位权力高高在上,而那闻公子不畏惧权力不怕得罪于他,这种勇气与品格,是非常难得的。”

东方胜说不过闻臭,就与其动起手来。

“好你个东方胜,难道不知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闻臭拿起甘蔗再道:

“上次是我不小心才挨了你一掌,现下你又想动手。好,今天我就教训教训你,省得你爹来动手。”

说罢,闻臭手中的杯子如闪电般击中东方胜,被泼一身水的东方胜恼怒之下,拔剑相对,而闻臭也拿出随身携带的甘蔗。

闻臭一个跨步移到东方胜前面,又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几个回合下来,东方胜并未占得便宜。

刘长赢等人及时劝阻,闻臭咬了口甘蔗,将蔗皮丢向东方胜,刘长赢说道:

“东方胜,这是酒楼,不是你小侯爷撒野的地方。”

东方胜挣脱开刘长赢的手,满脸通红与怒气,刘长赢又道:

“这酒馆本是各路英雄文人闲暇的地方,不要因一场小矛盾而闹得不可开交,你们俩招也过了,再有私人恩怨,明日再比,店家这还要做生意,依我看,到此为止吧。”

东方胜冷哼一声,道:

“既然相国公子说话,就卖你个面子,明天走着瞧。 ”

拍拍手的闻臭自是不把他放眼里,有这样的一个皇亲国戚都觉得丢人。

东方胜离去,一行人继续吃着酒聊着天,偶对诗文。

正兴时,酒馆外传来救命声,正当闻臭想一探究竟时,身旁一道白影飘过。

还未探及究竟,呼喊之人已被一位身穿白衫的少年给救了下来,那位女子躲他身后,看似害怕极了。

冯素贞顾及男装打扮,只是将被救女子护在身后。

“哦唷~面对绝色佳人,他竟看都不看一眼,稀罕,真是稀罕。”

闻臭所看到的和想说的,都化为了一句稀罕。

闻臭走出酒馆说道:

“英雄留步,在下闻臭,本想出手相救,不料被你抢先一步,身手不错嘛。”

冯素贞只顾着救人,本不想与他们碰面,当下怕是推不开了。也罢,今是男儿打扮,也不会有人认得。

转过身子的冯素贞,精致的脸庞,有着温暖与勾人心弦的魅力,回道:

“公子有何指教。”

目不转睛的闻臭,时间似乎就停在此刻。

“多谢英雄出手相救。”

女子对闻臭言谢,若不是这位女子开口说话,闻臭还在俊美的脸庞里穿梭。

“好说好说,我闻臭大侠,平生最看不惯欺负弱女子,下次若遇到困难提我大名,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冯素贞看着闻臭介绍自己的英雄事迹,活脱脱的一活宝,这般天真浪漫实属不多。

冯素贞向来很少称赞他人,自幼就远离尘嚣,清心寡欲的她,唯一一次接触过比较深刻的事,便是八年前的事,甘蔗男孩。

想到这,甘蔗……甘蔗 ……

“闻臭也有甘蔗,会不会…… ”

冯素贞自顾自地笑笑摇摇头,天下拿甘蔗的人多了,如果拿甘蔗的人就是那个甘蔗男孩,岂不是太多太荒唐了。

闻臭倒是被冯素贞的片刻出神给迷惑。

“怎么这么像……”

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闻臭,绝不允许疑问陪着她,问道:

“好看的,你是不是有孪生姊妹?”

冯素贞故作轻松,笑着回道:

“家中并无兄妹,不知闻公子何出此言?”

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则是有些慌乱,生怕露了馅被闻臭认出来。

“没有?那真得很像。斗武时,我被一位蒙面女子出手相救,长得和你太像了,若你不是位公子,我还以为你也女扮男装……”

没待闻臭说完,众人只异口同声地道:

“也女扮男装?”

闻臭挠头补充说道:

“我我只是惜英雄,拔刀相助、助人为乐,乃本公子奉行的原则。”

众人欣赏闻臭的热心肠,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微风徐徐,吹向每一张青春活力的面孔,被救女子转身谢道:

“谢过恩公,若不嫌弃,他日府上做客,家父最爱结识年轻有为的少年。”

冯素贞谦逊地回道:

“哪里,姑娘过誉了,此乃举手之劳。”

闻臭见他们俩谈得很投缘,莫名其妙吃着味,酸酸地对冯素贞说道:

“欸,木头人,这姑娘姑娘地叫着,不问问姓甚名谁,日后怎么去做客?”

这番话倒是令姑娘羞红了脸,冯素贞俊美的脸上亦是多了层红晕,像极了冬日里早晨的太阳。

“小女子名唤花易聪,洒金街花府,欢迎各位少年英雄来府上做客。 ”

花易聪拜谢后便离去,冯素贞这一趟出来,既做了件称心的事,又稍稍了解了一番他们几个人。

“嘿,好看的,你叫什么名字?”

闻臭再次问话,只见冯素贞望了一眼身旁的梅竹,心照不宣,示意梅竹来救场。

梅竹却打趣地说道:

“她将来应该会是花相公。”

“哎唷……”

窃笑的梅竹被冯素贞戳了一下腰,直唤公子公子不敢了。

“闻臭大侠坦率仗义,若不坦诚相待是不尊了,在下冯绍民。”

谦虚有礼的冯素贞,双手抱拳自报门户。

“冯绍民?”

“冯绍民?怎么会有这么多叫绍民的人?”

闻臭挠了挠脑袋,说道:

“唉姓冯的,你和张绍民是什么关系?兄弟?同乡?怎么名字都一样?”

一连串地发问,闻臭不解地问着冯素贞。

“呃……闻公子,这位张绍民在下实在不知,不知闻大侠所说之人是谁?”

闻臭嘀嘀咕咕着:

“张大哥是朝廷当官的,而这个冯绍民是江湖人,又怎会认识?”

摆手说道:

“没事,我也就随便问问。”

闻臭邀请道:

“姓冯的,救人为民除害,我闻臭也是如此,不如到里面喝一杯。相国公子他们也在,萍水相逢又能结交同道中人,岂不快哉?”

闻臭的热心肠使得冯素贞无法拒绝,便应了她。少了东方胜,闻臭笑得格外开心,说道:

“今日是天下群英聚集,我闻臭大侠结识你姓冯的很开心,还有刘长赢、算命的,我们干一杯。”

豪爽不拘小节的闻臭,先干为敬地喝完杯中酒。

“人言酒消愁,看来并非如此。闻臭公子快人快语,满腔热血又如此侠义,快乐定会伴你左右。”

冯素贞说完便回敬闻臭,一旁的李兆庭则是心事重重,比武招亲他毫无胜算。

“一壶忧愁,是我李某此刻的心情。”

李兆庭的话让他们几人放下杯子,冯素贞见他如此哀伤,安慰道:

“人生,有了争取而变得更有意义,李公子莫要太苦恼了。”

李兆廷回道:

“冯兄有所不知,李某与知府千金有婚约在身,如今形势,怕只是一场梦。且不论才学,这一身的武功,李某也是望尘莫及。”

李兆廷说完一杯酒下肚,继续道:

“说实话,我连她现在长什么模样、喜好都不曾了解半分,有的也只是小时候的记忆与父母之命。若真能娶得冯家千金,是李某的福气。而这比武招亲,或许就是斩断冯家千金与我的利刃。”

冯素贞见李兆庭吐露心事,心生几分同情。婚约是父母作的主,比武招亲是万岁降旨,自己更是无从选择。

游历在外的自己又有多少了解他,想来也是一声叹气。

闻臭见冯素贞叹气,问道:

“我说姓冯的,人家说自己的遭遇,你在那瞎叹什么气,难不成你也要比武招亲?”

闻臭一口一粒花生,再道:

“不过,以你的武功和样貌,本大侠倒觉得你和那冯素贞挺般配。人说冯素贞天下第一美女,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而你也是相貌堂堂,仪表非凡,同样有着一身的本领,这样看,还真得挺般配。”

刘长赢也帮腔说道:

“看来,这比武招亲非冯兄莫属。”

冯素贞苦笑地说道:

“在下不才,无名小卒,怎配得上知府家的千金。”

“我说姓冯的,你不妨去试一试,万一,冯小姐看中的是你也说不准。”

闻臭举起酒杯说道:

“依我看,我们的缘分还真不浅,一起为民除害一起喝酒,又一起比武招亲,我闻臭朋友不多,自小没人和我说话,厌烦了那固若金汤的地方。”

“闻大侠,切不可喝得太急了。”

冯素贞见她一连几杯下肚,怕她伤了身子,伸出手制止着闻臭,闻臭回道:

“姓冯的,本大侠海量,你放心好了。”

冯素贞不知闻臭的忧愁,只知闻臭对自己生活的地方亦是无奈。

一席人,谈古论今不知过了多久,若不是梅竹的提醒,他们不会知道天色已经很晚了。

“闻臭,你还好吗?”

“姓冯的,本大侠好得很,记得来比武招亲,说不定,你我是最后的胜者。”

冯素贞见她还算清醒,回道:

“在下预祝闻大侠一路过关斩将,抱得美人归。”

分别后,有人满心期待明日、有人神情恍惚,有人也思绪凌乱……

但夜色,依旧充满希望。

回到客栈中的闻臭,伴随酒精翻来覆去总睡不着,身边想说话的人也寥寥无几。

深宫长大的闻臭,锦衣玉食的生活她早已不稀罕,母后更是离得早,唯一的哥哥潜心做木匠。她的父皇,近些年沉迷长生不老,深宫苑内,一堵堵冷冰冰的墙,象是没灵魂的躯壳,几百年屹立不倒。

阿谀奉承的官员、勾心斗角的妃子、仗势欺人的奴才,也都拉帮结派,没有一个能说话的对象。

乐观的闻臭并没有继承帝王家的养尊处优,而是满腔热血,心系人间百姓之人。

疼她的父皇从小都顺着闻臭的性子来,他知道女儿的个性,也想让无情帝王家多一些色彩,所以从小让闻臭习武,出宫游玩。

“要是希言哥哥在就好了,至少能陪我讲讲话。”

闻臭与希言是行走江湖而结识的哥哥,闻臭想起遇险救他们的人,猛地蹦起来。

“叫我绍民就好。”

这是恩人的名字,一直住在心里的名字。

“冯绍民,冯绍民……这人倒是一副好骨相,也是个读书人,武功更是在自己之上,难道是他?是我一直寻找的绍民哥哥?”

自那日被救,对年来与希言一起寻找,时至今日依旧未果,如今,又出现一个叫绍民的人。

闻臭曾以为张绍民是那个救自己的人,经证实,愿望落空。

心灵相通之感颇为奇妙,这个绍民与宫内绍民不同,初见感觉亦不同……

“我这个脑袋怎么这么笨,明天见到冯绍民,我再问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啊~我简直太聪明了。”

闻臭的希望又被燃了起来,冯绍民或许是自己想找的人,想到此,甜滋滋地做进入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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