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燃换了身衣服跑出家门,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明明是她自己想试探沈时迁的,为什么会对那个样子的沈时迁感到抗拒呢,是因为不喜欢吗?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她从小到大又不是没对别人虚情假意过。
但比起害怕或是厌恶什么的,风燃那一刻最直观的感受,更像是痛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撕裂,溢出无尽的冰冷与黑暗将她吞噬。
像是在抗拒,抗拒沈时迁爱她,这种抗拒跟情感上的喜恶无关,因为偶尔她跟罗勒在一起的时候,也会产生这种抗拒。
沈时迁喜欢她?
风燃不太敢去相信这个事实,更何况,沈时迁喊的是“风燃”,并不是她熟知的燃燃,那个时候他眼里看到的,跟心里想着的,究竟是什么。风燃对沈时迁口中的那个“风燃”存疑,她对沈时迁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复杂的人,她做不到无知无觉地信任,更何况就算她明确拒绝沈时迁,对方看起来也并不想放过她。
这种纠缠居然也要被归类进喜欢与爱里,她是无法理解,也不想接受。
离开家风燃能去的地方很有限,最后还是跳上一辆专线巴士去了凤庭。
装实验室这件事实质上还没有什么动静,大型的特殊器材设备定做需要时间,但那些中小型的常规器材设备昨天就送到了,于是弗兰那个家伙大半夜的开始看她的研究资料,有干劲是好事,但是因此打扰风燃宝贵的休息时间就不可原谅了。
顺着机器人的指引,风燃直接来到了二楼最大的那个房间,因为缺乏家具,弗兰是坐在地上的,所有设备被放在唯一的一张操作台上,地上铺开了很多打印的纸质资料,看起来杂乱无比。
风燃:“你打算先研究哪一个?”
弗兰没注意到风燃的到来,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风燃神色有些抗拒,从他脏兮兮的白大褂里掏出个夹子夹在鼻子上,瓮声瓮气地回答:“精神力药物作用,我想看看能不能制造出真的体质突破药剂。”
他的举动勾起风燃未消的余怒,她出门匆忙只换了衣服没洗澡,身上难免残留了一点苦巧克力的信息素味,她挑了挑眉:“很难闻吗?”
按理来说沈时迁也是3S级的Alpha,虽然每个人会因为契合度的不同闻到的信息素味具体也不相同,但AO之间的基础数值比A同高,弗兰的反应应该更积极一些才合理,难道是B级跟3S级匹配太差了?但不应该,风燃感觉他对自己的信息素还是挺有感觉的。
弗兰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她:“像苯甲地那铵,味觉共通嗅觉,但这已经能算是痛觉了。”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种家伙究竟哪里好了。”
风燃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上一次沈时迁假性发情的时候,西森一进房间就变成那个死样子了,她倒是不知道别人闻到的味道会这么凶残,她又悄悄地释放出一点信息素稀释覆盖掉身上的味道。
“现在好点了吗?”
弗兰鼻子上顶着夹子耸了耸,风燃也不知道那到底通不通气,但他像是经常这么夹,鼻子的形状特别笔挺,都能够滑滑梯了。
沉闷的空气变得轻盈起来,仿佛有雪花拂面而来,弗兰摘下了夹子:“居然真的闻不到了,你的信息素覆盖能力这么强的吗?得是多少级啊?”
风燃:“SSS级。”
信息素的等级与威压是由精神力决定的,她这些年精神力负荷透支又吃各种补药,像是某种斯巴达的训练,也许已经超出SSS的评定上限了也说不定。
弗兰咋舌:“真的假的啊?”
风燃:“当然,你刚刚闻到的苦精味儿也是SSS级,不过可能没留太多你感觉不是很明显。”
“帝国哪儿来的那么多SSS级,不是说百年难得一遇,也就只有……”他说着说着瞪大了眼,惊恐地看向风燃。
风燃坦荡地点头肯定他的猜想:“没错哦,是沈时迁的。”
弗兰脱口而出:“你喜欢那种类型?”
重磅的信息太多了,弗兰感觉他通宵了一夜的大脑有点晕乎转不过来了,一时间不知道各种衍生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信息里哪个是重点,似乎自从遇到风燃之后,他就一直在被惊吓。
风燃走过来捡他散落在地上的资料,神色自若地说:“不喜欢啊。”她这么说着,脑海中又闪过一些杂七杂八的画面,以及这几天沈时迁深情厚意看向她温声细语跟她说话的场景。
风燃强行压下心头的异样感无视那些浮现出来的画面跟回忆,心情不悦地想,沈时迁喜欢她又怎样,她又不喜欢沈时迁,虽然按照罗勒的说法Alpha喜欢墙纸爱确实有点棘手,但别把她跟一般的Omega相提并论啊。
风燃有点轻微的洁癖,不太能像弗兰那样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但唯一一张可以称得上家具的操作台上摆满了设备仪器,于是她只能蹲在一旁看起了那些资料来。
弗兰是在药剂这方面是个很有天赋的人,但显然他受到的基础教育一般,他会针对每个试研发药剂的作用功能延伸出很多不同的想法跟用途,提出一个又一个可能性的猜想跟验证方向,尤其有耐心甚至像个人机,但缺乏一些更硬实的专业知识以及基础文化知识,他写着写着总是会圈出一些名词标注解释,甚至有些词汇还会出现拼写错误。
原本光看弗兰写的9312的研究报告的时候,风燃也就觉得那是一般的学院研究水准也没有想留下他的打算,但没想到那种生硬的论文报道格式对于弗兰的研究风格来说完全是去其精华留其糟粕,这么看来弗兰的大部分专业知识应该都是自学得来的。
就在风燃思考如果将试研究药剂组合重新配比的话有没有可能让精神力提升的效果更明显一点,旁边的弗兰双手猛地往地上一拍:“不对!”
弗兰又抬头巴巴地看着她:“你绝对不止是SSS级啊!A级Alpha的信息素想覆盖B级Alpha的信息素都只能抹去三分之二,你们平级怎么能做到完全覆盖的?”
风燃:“精神力上了S级之后的评定系统跟普通人的就不一样了,提升越艰难越完全碾压不是吗?”
弗兰:“那也不能完全抹消,S级对上A级都还会残留一小部分的,但你身上我完全感觉不到。”
风燃眯着眼思考了一下:“如果说我服用过相关药物以及长期训练有增益呢?”
弗兰在这方面非常警觉跟敏感:“药物跟训练能带来的提升量都是微量的,不可能有越级的效果,照你的说法沈时迁还不是一直活跃在星际战场他的精神力训练量不一定比你小。”
风燃正想嗤笑那可不一定,但又听弗兰说:“你是不是对信息素不敏感?”
风燃顿住,放下了手中的资料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他:“是又怎样?”
弗兰:“我跟你正相反,我对信息素很敏感。”他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跪坐在地上,“昨天也是,你的信息素对我的紊乱症状效果很明显,即使我今天闻到两个3S级Alpha的信息素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发热反应,按理来说我应该还处在发情期中的状态但这种状态已经完全稳定住了。”
他铺垫了半天,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地抓了抓头发,“我觉得,你的信息素应该有针对其他信息素的克制作用。”
研究的对象转移到了风燃她自己的头上来了,弗兰担心她会生气,但并没有,在对于研究相关的事情上,风燃保持着绝对的理性。
风燃思考了半天:“那又怎么解释存在特殊个体?”
但她说了一句就没往下说了,她真正对别人释放过信息素的,无非也就那么几个人,沈时迁跟她的契合度高,每次都陷入假性发情,罗勒的信息素是反过来对她产生作用的,但她要是故意撩拨当然罗勒也很容易起反应,弗兰是Omega暂且另当别论。
至于两个Alpha的反应,其实风燃也不是很了解A同具体是怎么谈恋爱的,毕竟标记不上互相亲亲贴贴也就差不多了,她刚刚给了沈时迁一个简单的标记但还没来得及观察有没有用,按理来说没用才应该是正常的,A之间的标记注入违背本能,应该都很痛苦才对,但她没注意看沈时迁的表情。
而罗勒的反应则完全不像克制应有的作用,当然也有她信息素等级比罗勒高可能把人压得很爽的原因在,罗勒是特殊有反作用的个体,他们之间的契合度没有查询过未可知,但他的信息素从来没有在风燃面前失控过,如果这也算克制的一种的话,那弗兰的言论倒也成立。
风燃:“我可以暂时同意你的观点,但如果那是特殊作用的话,就我目前遇到的特殊对象来说,他们的信息素作用力度都很小,针对他人信息素的完全克制作用我还是觉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弗兰瞪大了眼睛:“你觉得我的信息素作用力度小?”但他很快以自我安慰式的口吻说道:“那是你不敏感又有克制作用,说真的你不敏感到哪种程度?会对高契合度的信息素有反应吗?”
风燃:“没有。”
弗兰:“那这好像是不太应该,易感期呢?”
风燃:“易感期症状对我来说不是很明显,除了刚分化时会失控,现在基本都能自我控制,如果情绪起伏大可以打一针抑制剂。”
弗兰:“什么叫自我控制?”
风燃:“就自我控制不泄露出来,其他症状就跟感冒发热打喷嚏一样。”
弗兰:“这绝对不正常吧?”
风燃:“有吗?”
风燃没见过其他Alpha的易感期是什么样的,风西乔易感期从不回家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做了处理才回来虽然秦欣闻不到但风燃能察觉到,至于风麟烨总是弄出那种要死了一样的动静在房间里暴走等着医生给他打抑制剂,在风燃这里根本没有可信度跟参考价值,学校里其他的Alpha易感期来临都会请假,风燃理解的易感期无非就是书本上说的情绪烦躁,信息素失控而已,当然因为这种事情有时候会因人而异,所以她理所当然觉得别人反应大是因为他们体弱等级低而已。
弗兰:“你跟别人最高的契合度是多少?”
风燃扯了扯嘴角,秉持实事求是的良好美德第一次直面这个数字:“99。”
她看见弗兰又要瞪眼睛,不徐不疾地补了一句:“跟沈时迁。”
弗兰崩溃了:“正常人谁会跟同性有那么高的契合度啊!”
风燃生死难料地扯出一抹笑:“这还是三个不同测算值的平均数。”
弗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着急忙慌地就要从地上爬起来,但他在地上蹲着趴着跪坐的时间太久了,又通宵又没吃饭,应该是有些低血糖眼一花头一晕向前迈了一步就摔倒在地顺势翻滚了出去。
风燃看着他摔出去的连贯动作,冷漠地想Omega的身体还真是柔软。
“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要不还是先下去吃饭吧。”
他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浅粉色的头发上裹了一层灰看起来惨兮兮的,防护镜的镜片差点都给他摔碎了:“不行,你让我说完!”
“你有没有测过你跟别人的契合度?”
风燃:“没有,我不关心那个。”
弗兰的眼神炽热得发亮,像红宝石又像岩浆,他表情兴奋得甚至有些莫名扭曲:“我现在有一个假设和它对应的结论,”他学着风燃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生死难料的笑容:“你可以尽量多地去测你跟任意AO的契合度,如果数值都保持在80以上,那么你应该不是Alpha。”
“你是Enigma。”
风燃看着弗兰的眼睛没有动作,但是她手腕上的终端却震得发麻,她的人工智能默默听了这么久,想要参与跟表达的**系数似乎在此刻膨胀爆炸了。
她把终端解下来放在操作台上,一瞬间有些头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得到许可的星瞳立刻自主启动终端的光影投屏,打开好几个页面窗口展示它掌握的数据资料:“主人!我觉得他的假设结论可能性非常大!虽然关于Enigma的资料记载很少但并不是完全不存在的,我之前就觉得沈时迁的那个契合度太怪了,但是因为Enigma的诞生概率太小了比命定之番还渺茫,而且帝国留下来的记载数据里只说了E能标记其他所有性别并没有提到信息素契合的问题,再加上这份记载没有相关证实所以被我归类进二级存疑里了……”
星瞳一旦进入表达欲亢奋状态就会像自动生成器一样,由一个指令拓展编写出一大段内容出来,但它的自主思考能力所携带的指令明显不止一个,所以说起话来滔滔不绝,让风燃恍惚觉得它是个不聪明的“人工智障”。
弗兰小心翼翼地扒着操作台的边缘目不转睛地看它展示的那些资料,对于星瞳充满情绪慷慨激昂的声音非常震惊:“这是用了你的声音数据的智能系统吗?”
风燃轻轻点头,星瞳的数据回流,这才停止了它长篇大论的输出:“主人!你倒是听我的分析啊!”
“听着呢,你继续。”
星瞳不继续了,它把所有资料的关键信息提炼出来整合在一张报告里,察觉到风燃的情绪不是很高,它又冷静了下来:“主人,需要我去测信息素吗?我可以把科学院数据库里的所有信息素都测一遍。”
风燃看着那张报告,觉得没有什么实感,Enigma可是比3S级还要百年难得一遇的存在,他们不受信息素控制,是脱离了ABO性别系统的特殊的存在,可以与任何人适配,可以标记任何人,甚至这种标记强大霸道得能够改造其他人的性别,使第二性别体系存在的正常逻辑完全崩盘。
这种强大可以说是毁灭性的,但Enigma是上天独宠的特殊造物,他们不仅仅在性别系统上完全碾压其他人凌驾于不败之地,他们还是被赋予“睿智”的天才,至少在王廷更替的历史上,卡洛斯一族的胜利就倚仗于一位Enigma的少将,但后来由于Enigma的过于强大与不可控,帝国将这段历史从大众的视野中抹除了。
原因是,那位少将让当时的王储怀孕了,让没有生殖腔的Alpha长出了孕囊,让他变得像Omega一样柔软湿热,在王宫里难耐地渴求标记与安抚,王储坚韧的意志没能抵抗住Enigma的吸引,堕落到抛弃了他的国民。
这是卡洛斯开国第一丑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越是强大到掌控不了的东西,越是遭受非议与抗拒,这种感觉风燃可太熟悉了。
风燃并不觉得她该为了自己的特别而感到高兴,她反而应该庆幸这种特质没有在第一次分化的时候就完全展现出来,否则她现在会被关进科学院做研究实验都说不定。
“不用了。”风燃并不是很想知道确切的结果,像是在凌迟跟车裂之间,她偏执地退了一步,选择了鸩酒。
她现在在想什么?她应该要有一些想法的,得保持时刻思考的状态,不然她会觉得自己在偏离一种常规,在变得不正常。
可她似乎一直都不正常,风燃很少这么深刻地反思自己,因为这种思考上的行为纯属浪费时间,对现实的运转没有任何影响,至少她想要的也从来没有因此遂愿过。
如果她正常的话就不会站在黑与白的边境线上,无知无觉地让自己沉溺在痛苦里了,改变现状的方法太多了,任何一种不被看好的想法萌生她都能在极端中创造出胜利的必然条件,其实从小到大都应该是这样。
她原本可以完全不在意风西乔跟风麟烨的,在他们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之前,在秦欣作出抉择的那一刻,她就可以坚定地抛弃那个没有容身之所的家的,但她没有那么做,她只是站在那个细长窄小的边境线上,手里得抓着点什么才能保持住平衡。
一手是痛苦,一手是渴望,凭借这两样保持自我,才能不偏不倚,不黑不白。
偏向其中一种颜色会是什么体验,这不在风燃的考虑范围内,因为她站在两个世界的夹角里,旁观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人生,并且简单地代入后冷冰冰地发现,她对于获得幸福这件事已经感到疲惫了,黑白世界里都没有属于自己的,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所以她可以选择不生存,这是她强行提供给自己的选项。她匮乏对死亡与痛苦的敬畏,也缺少对幸福与美好的信任,云里雾里地活着,觉得死了也行。
这种想法当然不正常,但风燃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自从她畏缩在那个位置不动弹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深刻地伤害她,过往的痛苦也只是一根轻轻握住的绳索而已,并不能迫使她堕入黑暗里。
风燃觉得她的思考有些凝滞,她机械地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弗兰:“弗兰,我是Alpha还是Enigma这重要吗?性别并不能改变我是什么样的人吧?”
弗兰看过那些被封存的资料里对Enigma的评价之后,想法也变得复杂起来,他有些心虚不敢跟风燃对峙:“是这样说没错……”
风燃的表情依旧很冷峻:“AO靠信息素互相吸引,靠契合度结合成番,那Enigma呢?他们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偏离了世界的正常体系之外,他们靠什么获得幸福呢?”
“看似随心所欲实则是抛弃与孤立,强大的能力与天赋并不是恩宠,而是补偿不是吗?那是唯一能与世界产生联系的手段。”
这种时候,弗兰就觉得风燃很可怕,没有正常人感情的循序渐进,只是一昧的理性,傲据,孤僻,偏执,尽管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他不能赞同。
弗兰:“不是你说的吗,第二性别分化是人类独有的怪病,你顶多就是病得比别人严重了点而已,不妨碍你去追寻幸福啊,你这话说的像是在否定那些违背本能相爱的同性恋一样。”
风燃这才缓慢地作出反应:“哦,我是同性恋来着。”
弗兰有些咬牙切齿:“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沈时迁吗?”
风燃:“是啊,不过关他什么事,A同就非得喜欢他吗?而且我又不是真的A同,只是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Alpha而已。”
还是有点关系的,因为帝国自从出现了沈时迁那么一个顶端的3S级Alpha,A同的比例都直线上升了,很难想象会有A同不喜欢沈时迁。
弗兰声音有些冷漠,客观道:“这不挺好的吗?你们之间不用违抗本能,也可以进行标记,甚至他还能怀孕生育,你们能组成幸福和谐的家庭。”
风燃叹了一口气:“从Alpha变成Omega会有落差的吧,就算我能接受对方能接受吗?”
弗兰对AO的话题有些敏感:“是,你们Alpha都是人上人,看不起Omega才正常。”
风燃觉得他在说气话,虽然Alpha的人口比例确实比Omega少,但这几年因为生育能力下降的因素,法庭出台的保护法案大部分都是利好Omega的内容,甚至可能过不了几年帝国就会重启信息素匹配婚姻机制也不一定。
她会觉得不能接受是因为Alpha本身骨子里就带有较强的攻击性跟侵略性,他们只想做支配者,为此天生争强好斗,没有被征服的概念。
这种本能上的不同使他们后天形成的性格也与Omega截然不同,是他们身上独特的鲜活亮眼的特质,而风燃并不想去改变罗勒身上的这种特质。
她甚至想象不出来罗勒被她标记,被她改造,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柔弱姿态为她孕育生命会是什么样子。这种改变太极端太巨大了,是风燃无法承担接受的未知分歧,她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不停地回闪出现那个黯淡无光的衰败的罗勒的画面,让她的心沉闷地痛了起来。
风燃的笑容惨淡:“弗兰,我喜欢的人要是你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用纠结性别带来的改变会造成什么后果了,但说到底如果罗勒是Omega风燃还会喜欢他吗?她其实没有太大的喜欢跟爱情的概念,她总是会将那些亲密行为与演技混为一谈,他们一家子都没有爱,都是看起来正经但实际又畸形。
她喜欢罗勒只是因为他很温暖,而她刚好稀缺这一份温暖而已,因为罗勒喜欢她,所以她可以顺理成章地握住他的手,跟他是什么性别无关。
但罗勒喜欢她是因为什么,风燃不太能理解,因为她像是一件物品被捧着送到了罗勒面前,罗勒最开始可能只在乎她的外表,只在乎他自己跟其他人的与众不同,如果真正了解下来应该会发现她沉闷的性格其实没有什么讨喜的地方,如果一定还要有别的因素,就只能是信息素的吸引了。
如果她不是Enigma,只是像沈时迁那样的跟谁都会信息素打架的Alpha,罗勒应该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吧,以罗勒少爷的高傲这种可能性很大,但基于外表跟信息素的喜欢能让高傲的罗勒少爷委身于她做她专属的Omega吗?风燃甚至有点不太敢细想。
弗兰不满地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稳当地踉跄了一下,风燃被人影晃了一下,这才回神,很快脸一黑:“滚去吃饭,吃完老老实实睡觉,晚上十点之后再给我发消息我就先改造你!”
星瞳在旁边弱弱地叫了一声:“主人……”
“沈时迁醒了,问你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家。”
风燃一个头两个大:“他状态看起来怎么样?”
星瞳只能根据家里那两个机器人有限的采集画面分析:“看起来挺稳定的。”
风燃:“行吧,回去吧。”
弗兰被她顺手一路拽下楼,别墅的厨房空空如也,机器人只能从冷冻柜里掏出预制菜跟营养剂加热给他,风燃推门就要走,弗兰扭捏地叫住了她。
他看着风燃恢复冷漠平静毫无波澜的表情,最终还是愤恨取代了不甘,情绪咬碎在嘴里,恹恹地说:“我要重新买张床支在实验室里。”
风燃莫名其妙:“都可以啊,随便你,这种事不用特意跟我说。”
弗兰:“嘁。”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