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还不下来，等着俺把你抱下来吗？黑云可是不情愿多驮个人的，还是俺安抚了好一会时间，既已醒了就快些下来，否则，被黑云甩落，小姑娘若是摔得破了相、断了腿之类，可莫要嗔怪。”楚越拍了拍黑云的马屁股，黑云嘶鸣欢悦长声嘹嘹的回应主人。

片刻后见女子还未有所动作，楚越耸耸肩收起笑意，准备将人拽下来，好声好气说话还摆谱子，那是否会磕伤，就不在他楚越的考虑范畴之内。

他就送个人的功夫，轩瑾就跟兔子是的跐溜一下就跑没影了，他这个贴身侍卫正烦着呢，如今能心平气和地对这女子说话，已是不易。

“楚越，你莫不是忘给这姑娘解穴了？”白落的声音在楚越的背后幽幽响起。

已把人拽下来的楚越：“……”

摔得呲牙咧嘴的叶笙：“……”这般幼小便如此恶劣，男子果真无一善类。

楚越小声嘀咕：“俺一着急就忘了，她也没吭声啊。”

叶笙：“呸！”一路上问她小公子去了哪里，她怎么开口，她也迷糊着好不，主子可没告知她小公子也会跟着啊。

洛霁澈被夜风吹起衣袍，许是刚经历过一番打斗，头上的金冠有些倾斜，几缕发丝也颇为凌乱地垂落，却难掩其俊美之姿。剑眉斜飞入鬓，犹如墨染一般，风眸深邃璀璨而凌厉，即便此刻染着几分疲惫，仍透着令人心悸的锋芒。高挺的鼻梁犹如山峦般挺直，薄唇紧抿，在血污与凌乱中更添几分狂野不羁的魅力。随着他的走近，血腥味扑鼻而来危险却又惑人。而他身后，宸王同样气宇轩昂。

宸王叶笙见过数回，而赤凛帝却是头遭得见。不得不言，小公子择人眼光着实上佳，叶笙匆忙闭眼默念：“两位主子的男人，老娘不能看不能看。”

洛霁澈未将叶笙的举动看在眼里，蹲下身来淡淡道：“轩瑾去了哪里。”

以师姐的手段，走水路乃虚骗过这些死士亦不无可能。

然自发觉不对至此时，已然耽搁甚久，他已失却耐心再去思量这些。

方才对敌之时，心口处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痛，似是冥冥中的警示，洛霁澈不敢去想，是不是轩瑾出事了。

赤水以东，径直通往玄龙地界，以西若于岬山渡口下船，则前往青木、夜国皆有可能。

叶笙闭口不答。

洛胤宸将浸透血水的衣服扔在地上，沉声道：“睁开眼看看这地上的尸体，若真心为你家主子考量，趁早如实道来，迟一分，她们便多一分凶险。”

白落：“这位姑娘，你既为叶姑娘之人，定然知晓赤凛帝与宸王断不会加害于她们。”

叶笙：“亏的主子对宸王用情至深，主子去哪宸王都猜不到，呵。”

楚越：“你他娘的再废话，老子杀了你。”这几个人顾及叶梵离关他什么事，他都好言相劝问了一路了，这人屁都不放一个，在他看来跟她那主子一样冥顽不灵，轩瑾若是出了事，楚越不敢想自己会做什么。

洛霁澈替叶笙解了穴，站起身来：“皇叔，师姐他们去了玄龙。”

洛胤宸目光转向了他：“真是胡闹。”此时他宁愿叶梵离去的地方是青木，揉了揉眉心：“霁澈……”

“我必须去，皇叔莫要拦着。”洛霁澈地丢下这句话旋即转身离去。他知皇叔欲言何意，他二人若皆奔赴玄龙，那赤凛恐生出事端。

正好，借此机会将朝中怀有二心之人再度肃清一番。想到此处，洛霁澈对紧跟在身后的白落说道：“你留下监国，切莫让吾失望。”

白落：“是”

叶笙：“……”不是，她还什么都没说啊。

众人似乎皆具那于瞬间将人忘却之能，仿佛上一刻还在连连追问他的不是这几人，下一刻便将其抛诸脑后，走得一个比一个匆忙。就连最后留下“毁尸灭迹”的暗卫，也全然将她视作透明人。

深沉的夜色如一块厚重的黑布，笼罩着赤水河，一艘挂着赤凛旗帜的大船在深夜中前行，划破了如墨的黑暗。

船身巍峨，巨大的轮廓在月色若隐若现，船头两个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射出船首栩栩如生的龙头，甲板首尾站着一排排侍卫，他们头戴兜鍪，盔缨随风轻扬，暗红色的甲胄覆盖着身躯坚固无比，他们手持长枪，在火烛的残影下枪尖闪烁着寒芒。

叶笙在船厢里只觉憋闷难耐，便出来透口气，抬眸望去瞧见一个个侍卫背影挺得笔直，这般素净肃穆的氛围，实非她所喜，一时心起逗弄之念，去撩拨离得最近的侍卫。

“侍卫哥哥，此夜漫漫无边，在此处站着，岂不索然无趣？需不需要老娘…啊呸，需不需要小女子与您月下共饮？”

侍卫转过头来，叶笙眸中兴味，若她所料不差，这侍卫定要面红耳赤地指着她骂不知羞耻。

待那侍卫彻底转过头来，将其面容瞧得真切，叶笙不禁啧啧两声，暗自思忖道：区区一个侍卫竟生得这般出色，向来封心锁爱的本小姐，这颗心怕是又要春心萌动喽。

“酒在下没有，可在下这个人可是很愿意听美人发落。”侍卫一脸暧昧地用未持长枪的右手撩起了叶笙散落前胸的发丝。

叶笙：“……”听到了自己心碎一地的声音，用了十足力气打开胸前的手：“老娘的头发是你想摸就能摸的，你个下作玩意儿。”骂完后头也不回地进了船厢回自己所在的房间，这臭男人真扫她的兴，还有什么鬼画风，方才还一个个杵的跟竹竿似的，这会儿一个比一个笑的大声，哪有半分侍卫该有的规矩，也不怕扰了船里的主子被责罚。

“老三，没想到你好这口。”

“哈哈哈，还是头一次见到我家老三这么不受女人喜欢。”

“三哥，你还记得潇湘馆里的仲安公子吗？哈哈哈哈哈”

“还有花月阁的柳妹妹。”

“这婆娘调戏谁不好，偏偏抓到咱情场浪子的老三，寻常姑娘那受的了老三这张嘴。”

方才没开口的赤三意味不明道：“寻常？她可不寻常。”

“嗷？老弟你认识她？”

“三哥，快些讲来，我可最喜欢听故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船厢中，楚越大快朵颐地扒着饭，洛霁澈与洛胤宸坐端坐在饭桌上，一个比一个沉默。

听到外边的动静，洛胤宸开口：“辰一，你该学学他们，天天闷气沉沉的，像什么样子。”省的整天跟个榆木疙瘩似的。

辰一：“……是。”

楚越将桌上的饭食一扫而光后伸了个懒腰对辰一说：“走，俺带你去跟他们哥几个比划比划，活动活动筋骨。”

辰一闻言看向自家主子，得到洛胤宸的默许，便同楚越走了出去。

洛胤宸准备动筷，看着只剩空盘的菜盘，斜了眼楚越的背影摇头：“上蹿下跳也不好。”

洛霁澈：“皇叔，可是饿了？”

洛胤宸：“……”何必这般明知故问，这好侄儿气极了，只会闷不作声而后迁怒。方才辰一问他们要不要用膳，他冷哼了一声，楚越便道：“你家王爷心里正窝着火，哪有心思用膳，莫要上多了，今日走的急，船上的物资可是没备齐呦。”

“咳，你身边也该跟个侍从了。”洛胤宸不自然道，他们叔侄二人，皇帝当的不像皇帝，王爷当的不像王爷，出趟门身边连个能妥当安排杂事的人都没有。

洛霁澈说：“侄儿若未记错的话，皇叔此前身旁有一侍女，如今去了哪里”

洛胤宸被噎的猛灌一口茶：“不早了，本王就不久留了回去睡了，你也尽早休息。”

“食盒皇叔拿去。”洛霁澈指了指侧边茶桌，这是轩瑾从宫里拿出去的，又被楚越顺手拿了回来，应是凉了的糯米糕味道不佳，还留着几块。

洛胤宸：“哼”了一声，手却很听使唤地掂着走了。

洛霁澈神色淡淡地抿了口茶，这几年来，他与轩瑾几乎形影不离，即便彼此初逢之际，尚不曾有这般长久分离不见之事。

轩瑾片言未留，便随师姐而去。心中不怒，那定然是假的，若说不担心，更是虚妄。只是此刻，任他千言万语，皆无用处。唯待见到那人，他必狠狠将其教训一番。

师姐多次这般作为，他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昔如此，往后依旧如此。

今日之事，若说心中对师姐毫无怨念，他连自己都无法哄骗过去……要怪就怪他这皇叔在感情之事上过于独断专行，致使师姐不愿信任于他，屡屡擅自行动。

“看好叶笙，万不可让其提前离船。”如今还不知师姐去玄龙的目的是什么，若师姐一直避着他们，叶笙定有办法寻到师姐。

“是”暗处赤十一应道。

他已查明，公子应是与轩瑾师姐二人同行。正因如此，他起初的焦急才消散了不少。

长久以来，轩瑾一直伴其于皇宫之中，此番出去散散心也好，纵然他阴暗地想把轩瑾藏起来，也不会如此做，轩瑾不该因为他泯然众人。

公子覃在旁，想来身体终归不会出什么大岔子。今日这些前来阻拦的死士，任如何折磨，皆紧闭牙关不肯开口，却有意掉落青木的令牌。

潜伏在池清居的赤字卫送来消息：慕太子数日未曾离开，今上前试探，方才惊觉乃是替身。

其真正的慕太子去了哪里不言而喻，且不论岸上这出戏究竟是不是栽赃嫁祸，于轩瑾的安危面前，都不甚重要……总之此时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们。

揉了揉眉心，洛霁澈站起身离开此处，夜确实深了。

沉梦中醒来，轩瑾恍惚地睁开双眼，瞧见趴在他榻前睡着的豆子，为其披上棉被，自己孑然独立于船窗前，痴痴地望着从那狭小的船窗中渗进来的如水月色。缓缓地展开双臂，目光凝视着这真实存在的躯体，呢喃：“原来，上一世没有你。”

尘域小剧场：

洛霁澈：吾不能生师姐的气，但可以生皇叔的气。

洛胤宸：赏作者一毛钱到底哪天让本王吃顿饱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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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念之间福祸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