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园。
金涂笑着迎进一位稀客,“木桪上仙,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木桪解释道:“过几日我要去蛟龙族赴宴,准备送颗蟠桃作为寿礼,我已征得天帝陛下同意,特来蟠桃园一趟,还请你帮忙挑一个好的。”
金涂领着他向成熟了的那几棵桃树方向走,“上仙客气了,谁不知道你们木灵族的本事,就是让这蟠桃树一夜之间结满鲜果也不在话下,你想要好的哪还用得着我挑,我带你过去,你自己看着摘吧。”
木桪连忙拒绝,“这不合规矩,蟠桃园毕竟是你在看守……”
金涂却笑着说:“哎呀,都是同僚,不要拘泥于那些规矩。”
走了没多久,二人在一棵挂满果子的树下站定脚步。
忽然,天上落下许多水滴,精准无误地浇灌在蟠桃树枝叶和根系间,木桪跟金涂身上半点都没沾到。
木桪见状,忍不住道:“听说大公子做了这蟠桃园的管事,这莫非便是他施展的布雨之术?”
金涂眼珠转了转,道:“对呀,就是他。”
木桪感受了一下四周的灵气流转,赞道:“大公子的修为境界虽有不足,但这术法确实掌握得十分娴熟。”
“是啊,是啊。”金涂僵笑着。
木桪在树下转了一圈,选中一个又红又大的桃子,手一挥,那个蟠桃便落了下来。金涂见他这么快就摘好桃子,便又领着他往回走。
半路上,两人碰到了夙月。
“这位……是木桪上仙吧,上仙好。”夙月想起前不久金涂还拉着她去见识过这人的桃花运,笑着问好。
“洛华……”木桪却盯着夙月的脸,怔怔出神。
金涂见他不说话,光盯着夙月看,伸出手推了推,“木桪上仙?”
木桪反应过来,觉得有点失礼,不好意思道:“在下唐突了,仙子是?”
金涂赶紧道:“这位是碧波宫的仙侍夙月,来给素玄公子送茶点的,上回在公主的生辰宴上可是大出风头,你没瞧见?”
夙月见金涂给她使眼色,想起素玄才是这蟠桃园的管事,忙道:“是啊,小仙每天都会来给公子送茶点。”
“原来如此,抱歉,前段时间在下眼睛受了点伤,看不太清远处的东西,倒是没认出仙子。”木桪恢复正常神色,温言道,“夙月仙子有礼了。”
“夙月,你去看看大公子浇完水没有。”金涂示意夙月离开,又看向木桪,“上仙,这边请。”
“好,那我去看看。”夙月会意。
木桪见夙月离去,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安分地跟着金涂走向大门。
又过三日,蟠桃园里。
金涂神神秘秘地对夙月道:“夙月,木桪好像对你有意思。”
“有意思?”夙月茫然看着他。
金涂见她不明白,又道:“就是喜欢你。”
“喜欢我?”夙月奇怪地看向金涂,“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对。”金涂点头。
夙月更奇怪了,金涂好像没说谎,那就代表他是真的这么想,可那个木桪和她就见了一面吧,怎么看出来的?“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金涂解释道:“我已经连续三天在蟠桃园附近看见他了,木桪当值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我跟短尾平日里和他也没什么交情,大公子也没有,那只剩下你,再加上他上次看到你表情又有点不自然,所以我合理推断他是来看你的。”
“看我?”夙月有点不信,“我又不是什么沉鱼落雁的大美人,看我干什么?”母亲被人一见钟情还有可能,她怎么会呢。
金涂上下打量她一番,“何必自贬,你还是很漂亮的,看着温柔又可爱,在天庭这一群仙子里面也算是佼佼者,再说了,世间繁花千万朵,各有各的美,说不定木桪就喜欢你这一款呢。”
夙月摇摇头,“一定是你猜错了,说不定他真有正事,喜欢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金涂居然又发现了木桪,于是赶紧过来告诉夙月。
夙月也起了疑心,决定去试探一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蟠桃园外。
木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丢了魂似的总来这里,明知道那个人不是,明知道人家是白泽上神弟子,是个鲛人,一直生活在归魂谷里,可腿还是忍不住走到了这个地方。
正在木桪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木桪上仙”把他惊回了神。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夙月仙子。
“好巧啊,木桪上仙。”夙月笑着看向他。
“是啊,好巧。”木桪有点尴尬。
“你有什么事要来这里办吗?”夙月状似好奇地问道。
木桪愣了愣,“啊?哦,有点公务要办,路过这里时见蟠桃园郁郁葱葱,桃树都长得很好,所以忍不住驻足远看一番。”
夙月看出他在撒谎,不过她也没戳穿,而是道:“是这样啊,远看有什么意思,不如进去看看吧。”
“不用了。”木桪忙拒绝道,“我还有事要忙。”
夙月探明了他心底的感情,倒也没再多留,“好吧,那算了,我还要去见公子,告辞。”
“告辞……”木桪也道。
一番问询让夙月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可同时,又多了些别的疑云。
“他心里充斥的感情和胖鱼哥哥对我的男女之情有点相似啊,可好像又没到那种程度,若说是友情,也不一样,这是种什么感情?而且好像还隔着什么似的,奇奇怪怪,人心果然复杂,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金涂正吃着他的午饭,夙月走了过来,很明确地告诉他,木桪对她没那个意思。
这话听得金涂又惊讶又疑惑,夙月怎么这么肯定?还有,如果不是喜欢,那木桪是想干什么?
而那边,夙月离开后,木桪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全是夙月刚刚的笑容,温柔又可爱。回去的路上,因为想得太过出神,他还差点撞上了石头。
止下脚步,木桪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那里微微跳了跳。
不同于当年见到洛华公主的跳动,似乎……真实了许多?
——
耗时数天,素玄终于完成了他的画。
云瑶来到碧波宫外,对着结实的结界拍了拍。
素玄感应到云瑶的气息,出去把她领了进来,还顺手送了她一块通行令牌。
云瑶看着手中的通行令还挺惊讶,这家伙居然肯让她自由进出了?
跟着素玄走进殿中,云瑶道:“蛟龙王过三万岁的大寿,你去不去,别整天闷在碧波宫里。”
素玄抬眼看她:“我以什么身份去,不明不白的‘大公子’?”
“你!”云瑶很想摇着他的头,大喊一声,你为什么还是个大公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真的好想冲到父帝的面前拆穿他。
“你不去就算了!”云瑶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就要走。
“云瑶等等。”素玄叫住她,把自己好不容易画完的画作递了过去,“你替我把这幅青黛上仙的画像带给蛟龙族长公主浣若。”
“青黛上仙?”云瑶拿过画展开,画中一位看着温婉的女子正坐在翠竹林中,倚靠着一块漆黑的岩石,天上似是还飘着雪,这就是那位青黛上仙?
素玄道:“浣若公主与青黛上仙从前是至交好友,把这画给她,聊作相思。”
云瑶倒是不知道原来这两人有这样的关系,不过这话里的意思?“既是好友,那为什么从未见她来看过你?”
为什么,素玄的心底泛起苦涩。
“我就知道,她不该把你这孽种捡回来,劳心劳力,现在连命都赔上了。想必天庭很快就要多出一位太子殿下吧,你们满意了,高兴了?只苦了我的阿黛,什么都不剩,从身到心皆被利用个干净!你们父子俩都是祸害,祸害!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大概……一直都恨着我吧。”想起往事,素玄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云瑶很奇怪,“恨你?为什么?”
素玄不想解释,又睁眼看向她,“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
云瑶一听恼了,“也就比我大了六百岁,充什么长辈?”
“长兄如父,怎么就不是长辈了?”
“众所周知,本公主可没有哥哥,等你真的变成长兄再说吧,哼!”
云瑶收好画,抬脚就要走,这个讨厌的黑心葫芦!
可刚转身,素玄又叫住了她。
“云瑶。”
“你又怎么了?”
素玄温和道:“出门在外,别惹事。”
“你才惹事!”云瑶怼他,这个惹事精还好意思说她。
素玄开始念叨她的丰功伟绩。
“也不知道是谁,去年到长乐仙府去参加满月宴,结果好好地跟人打起来了,导致人家小娃娃的满月宴直接变成了比斗大会,你千岁生辰长乐仙府可一个人都没来;前年,到东极域参加婚礼,当场戳穿新郎有好几个红颜知己的事实,让人家新娘颜面尽失,一时冲动捅死了正在拜堂的丈夫,喜事直接变丧事;再前年,到北极仙翁那里贺寿,一不小心就把人家留了三千多年的胡子给烧个精光,气得他隔天就闭了关,再往前……”
云瑶听着他列举自己的糗事,赶紧打断,“好了,陈年旧事你提它干嘛,再说了,也不能全把责任归到我头上,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
素玄见她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也收敛了笑容,语重心长道:“云瑶,不论你的初衷是什么,别人看到的只会是结果,天帝天后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终有一日他们是要走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父帝跟母后都是上神,寿命可长着呢。”云瑶又打断他的话。
“你乱想什么呢,我是说他们要去神界,总不能上了神界还要劳烦他们两位老人家耗损修为冲下来救你吧。”
“我才不要他们救,我本事也不差的,你不要小瞧我。更何况本姑娘是堂堂天界公主,有地位,有势力,有财富,还怕谁?”
素玄看着她骄傲而单纯的脸,有点感慨,“云瑶,即便拥有的再多,若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与心性,终有一日也会失去的。”
云瑶琢磨这话,总觉得不对劲,“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讽刺我呢?”
素玄:“谁讽刺你了,我是在跟你讲道理。”
“道理?你自己都没遵着道理,还想跟我讲道理?留在你的道理在这里闷着吧!”云瑶哼着气,踩着重重的步子走了,她就不该跟这个黑心葫芦磨嘴皮子,真讨厌,怎么变得跟母后一样唠叨。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素玄独自立在殿中,眼中翻滚着许多情绪。
“罢了,懂事往往伴随着痛苦,你就永远当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好了,他们不能陪你一辈子,我可以。云瑶,你一定要幸福,连着我的份一起。”
而出了碧波宫的云瑶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又打开画卷细细看了起来。
“的确是个美人,难怪父帝会动心。不过都说大哥跟青黛上仙母子俩长得很是相似,依我看根本不像嘛,一个眉目柔和秀气,一个五官张扬硬朗,没一处是相同的,都什么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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