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带来的短暂靠近，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糖，甜味丝丝缕缕地扩散，持续了很久。李晴韵走在校园里，脚步都带着轻快的韵律。她觉得阳光更明媚，梧桐叶的沙沙声都像在唱歌。

这天下午，她刚从设计教室出来，准备去图书馆查些资料，就在教学楼门口被顾哲然叫住了。

“晴韵！”他笑着跑过来，脖子上依旧挂着那台相机，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似乎刚从哪里拍摄回来，“正要找你，这次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李晴韵停下脚步，好奇地问。

“我们摄影社这周末有个主题外拍，叫‘光影与线条’。”顾哲然解释道，眼神诚恳，“我觉得你的气质和轮廓特别适合这个主题，想邀请你做我的模特，不知道你这次方不方便？”

“做模特？”李晴韵有些惊讶，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周末她还想看看篮球社有没有活动呢。

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顾哲然立刻补充道：“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就在学校艺术学院后面的那片小树林和旧画室，景很好。而且，我觉得这对你理解服装设计的线条和结构应该也有点帮助？毕竟好的摄影和好的设计是相通的。”

他最后这句话，巧妙地说动了李晴韵。她确实对艺术表现形式之间的关联很感兴趣。而且，顾哲然一直很友善，拒绝他似乎不太好。

“那……好吧。”她点了点头，“具体什么时候？”

顾哲然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如同拨云见日：“周六下午两点，艺术学院楼下集合！谢谢你，晴韵！”

周六下午，李晴韵准时到达。顾哲然已经在那里等着，身边还有几个摄影社的成员。他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迎上来。

“你来了！今天状态真好。”他由衷地赞美道。李晴韵穿着一条简单的棉布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显得清新又自然。

拍摄过程比李晴韵想象的要轻松有趣。顾哲然是个很好的引导者，他并不要求她摆出多么复杂的姿势，而是让她自然地走动、转身、或坐或站，他则不断地调整角度，寻找光线与阴影在她身上勾勒出的最美线条。

“对，就是这样，头稍微偏一点……好，看这边……”

“想象你在听一段很美的音乐，表情放松……”

“手轻轻搭在栏杆上，对，眼神可以放空一点……”

他的指令清晰而温和，伴随着相机快门清脆的“咔嚓”声。李晴韵渐渐放松下来，沉浸在这种被光影包裹的氛围里。她不得不承认，顾哲然在摄影上确实很有才华和想法。

拍摄间隙休息时，顾哲然递给她一瓶水，和她并肩坐在旧画室门口的台阶上。

“累吗？”他侧头看她，目光温柔。

“还好，挺有意思的。”李晴韵喝了一口水，诚实地回答。

“你很有镜头感，”顾哲然笑着说，“自然，不做作。比我拍过的很多专业模特都舒服。”

“你过奖了。”李晴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气氛安静而融洽。顾哲然看着她微红的侧脸和轻轻颤动的睫毛，心里某种情绪在悄然滋长。他拿出相机，调出刚才拍的一些照片给她看。画面里的女孩，或静或动，在斑驳的光影里，确实有种独特的、干净动人的美。

“你看，这张的光影落在你锁骨上，线条特别美……”

“这张你回头的时候，眼神很抓人……”

他指着屏幕，低声讲解着构图和用光，声音很近，带着温热的气息。李晴韵专注地看着照片，偶尔点头，并未察觉到身边男生眼中愈发清晰的情愫。

拍摄结束后，顾哲然坚持要请李晴韵吃饭，感谢她帮忙。两人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面馆坐下。热腾腾的面上桌，气氛轻松随意。

“今天真的谢谢你，晴韵。”顾哲然再次道谢，眼神明亮，“下次我把我修好的照片拷给你。”

“不客气，我也玩得很开心。”李晴韵弯起眼睛笑了。

回到306宿舍，吴芊芊立刻围了上来，挤眉弄眼：“哟，和我们的大摄影师约会回来啦？怎么样？顾哲然人不错吧？又温柔又有才，关键是长得还帅！我看你俩挺配的！”

李晴韵无奈地推开她凑近的脸：“什么约会啊，就是帮他拍个照而已。他人是挺好的……”

“就是心里还装着那个冰山，对吧？”徐洁萱放下书，冷静地接话，目光直视李晴韵，“晴韵，顾哲然对你的好感，我们都能看出来。他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你心里……真的就一点都容不下别人吗？只有黄晨昊？”

宿舍里安静下来。吴芊芊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看着李晴韵。

李晴韵沉默了片刻，脑海中闪过黄晨昊冷漠的侧脸，他递水时沉默的手，他撑伞时靠近的气息……也闪过顾哲然温暖的笑容和体贴的举动。两者是如此不同。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我知道哲然很好，真的。和他在一起很轻松，很开心。但是……”她顿了顿，声音轻却清晰，“我心里，真的只有他。只有黄晨昊。”

那种从篮球场初遇时就种下的、强烈而莫名的吸引力，那种想要靠近他、了解他、甚至融化他周身寒冰的冲动，是顾哲然的温暖无法替代的。

几天后，顾哲然把精心修好的照片用U盘拷给了李晴韵。晚上，他在微信上约她到宿舍楼下，说有点东西想给她。

月色很好，清辉满地。顾哲然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给你的，”他把盒子递过来，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柔和，“今天冲印照片的时候，看到这家店的手工饼干很可爱，就买了点，谢谢你上次帮忙。”

李晴韵接过盒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已经请我吃过饭了，真的不用这么客气的。”

“不只是为了感谢，”顾哲然看着她，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晴韵，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你是个很特别、很好的女孩子。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我想知道，我们有没有可能……不只是朋友？”

夜风轻柔，拂过脸颊。李晴韵握着那个微凉的盒子，看着眼前这个真诚而温柔的男生，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歉疚，但唯独没有他期待的那种心动。

她低下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哲然，谢谢你。你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但是……对不起。”

她抬起头，迎上他瞬间黯然的眼眸，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兄弟。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顾哲然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和苦涩：“是……黄晨昊学长，对吗？”

李晴韵没有否认，默认了。

“我明白了。”顾哲然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哑，“没关系……朋友就朋友吧。”他后退了一步，重新戴上那副温和的面具，只是笑容不再像以往那样明亮，“饼干记得吃，晚安，晴韵。”

“晚安……哲然。”李晴韵看着他转身离开，背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孤单。她心里有些难过，伤害一个真诚的人并不是她的本意。

但她不后悔。感情无法勉强，她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黄晨昊。

她握紧了手中的饼干盒，转身走进宿舍楼。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顾哲然之间，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但她也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追寻的方向，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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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友情的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