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秒都不敢耽误,一个鲤鱼打挺起床,匆匆套上衣服和鞋子,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医院,终于在手术室找到了姜沉鱼。
他缓缓上前,小心翼翼开口:“沉鱼,你妈妈……”
“我妈没事了,你不要担心。”她看着他,虽然有些惊吓过度,却强装镇定:“医生说她犯了阑尾炎,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姜姨没事就好。”唐京郁长舒一口气。
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静静等待手术结束,这时他才注意到她跑丢了一只鞋,想必跟着急诊车落掉的,便想起身为她捡回来。
“不用了。”姜沉鱼将人拦住,轻轻摇头:“我找护士姐姐借一双就可以了。”
其实她心里有些自卑,他这么尊贵的身份,而她们只是唐家的保姆和跟班,哪有让少爷伺候佣人的道理?
她的声音沙沙的,眼尾也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一滴泪半挂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唐京郁明白,若不是家境优渥,自己是配不上这种仙女的。
偏偏她的鞋子跑丢了一只,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落入凡尘,有了人间烟火气,也给了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他没有起身寻找那只鞋子,而是静静陪她坐着,享受这片刻的“英雄”。
姜韵的手术很顺利,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唐京郁跑前跑后,帮忙安排住宿,又给买夜宵和早餐,不眠不休在医院守了一夜。
幸好阑尾炎只是一个小手术,医生说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没什么大碍。
姜韵一直怪挂念唐家的工作,麻醉醒来后就闹着要出院,怕孙超欣生气,也怕唐家会开除她,豪门的工作从来就不易得。
唐京郁摁住了她:“没事的,姜姨,家里还有其他保姆,你的身体要紧,请假多休息几天吧,我妈不会说什么的。”
他虽然年纪小,处事却很沉稳,这话一出,姜韵就彻底放心了。
有唐京郁在,医院这边暂时安定下来了,而另一边,林礼致在游戏厅玩了一个通宵,早晨回家才从街坊嘴里知道这件事……
他骑上摩托,顾不上乌青的双眼,也顾不上熬夜的疲惫,飞速赶到医院,却在病房门口看见了这一幕:
姜沉鱼坐在长廊的休息椅上,唐京郁半蹲在她面前,帮她套上了跑丢的那只鞋子,动作小心翼翼,脸上神情也温柔的不像话。
他抬起头,轻声宽慰:“姜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害怕。”
姜沉鱼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京郁,谢谢你。”
她心里都是感动,天知道她有多后怕,万一姜韵真的出事,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活下去,幸好唐京郁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就像昏暗冰冷的森林射入的一道亮光,伴她走出了最黑暗的时刻。
这时,她眼睛一瞥,看见走廊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林礼致就站在对面,拘谨无措,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姜沉鱼生气地扭过身子,没有理他,而是走进了病房,连半个眼神都吝啬给他,更是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她就是生气!每次她都会坚定选择林礼致,结果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并没有陪在身边。
这次换唐京郁得意了:“哟!你还知道来啊?怎么不回游戏厅继续玩了?”
林礼致脸色铁青,想揍他一顿,又担心姜沉鱼不高兴,也心虚地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错的离谱。
明明大家都不喜欢他玩游戏,偏偏他还不知悔改,只怕以后大家更讨厌他了。
尤其是姜韵,在出院后就一直给女儿吹枕边风,本来就势利眼,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偏偏嫌贫爱富,讲话还越来越刺耳。
“你看我说什么,礼致这孩子看着挺讲义气的,但是关键时刻一点忙都帮不上,有什么用?你以后少和他接触。”
“幸好有京郁给我们搭把手,改天可要好好谢谢他。”
姜沉鱼正在赶作业,没空搭理她,突然隔壁“嘭”传来一声巨响,打破了室内的平静,也让她放下了笔。
母女俩屏住呼吸,听着隔壁传来家具瓷碗摔碎的声音,伴随激烈的吵架声。
只听见林妈对林爸歇斯底里哭喊:“你还是不是人!之前就出轨了家里的菲佣,现在还想再聘请一个年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你有完没完?”林爸的情绪也有些激动:“我只是想请个帮佣来分担你的辛苦,你不愿意就算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眼里传达出同样的讯息,林礼致的父母不是第一次吵架了,自从她们搬过来,就时常听见隔壁三五天吵一架,每次都是林爸爸在外面沾花惹草被发现,然后引来林妈一顿大吵。
每次弄得动静都很大,她们在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这话要不要脸?”林妈毫不留情戳穿他:“如果你请菲佣是为了分担我的痛苦,挑个能干的就行了,何必非得和中介要求年轻的?”
林爸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非要大半夜的时候吵架?”
“你好意思凶我,是谁先不要脸的,难道不是你出轨了菲佣的?”
林妈越说越激动,吵着吵着又开始翻旧账:“你让街坊邻居来评评理,我嫁给你之后就一直相夫教子,为整个家奉献自己,你整天吃喝玩乐……”
接着,隔壁又传来一阵锅碗瓢盆被摔碎的声音。
姜沉鱼戴上耳机,失望地摇了摇头:“看来他们家又要吵一夜了。”
姜韵却摘了她的耳机,深切盯着女儿,语重心长道:“沉鱼,你总觉得我势利眼只爱钱,可是你看看隔壁林妈,你以为自己选一个穷男人就不会出轨了吗?”
姜沉鱼一愣。
姜韵叹息一声:“女人选择什么样的男人,也许过程不一样,但结果大差不差,因为男人本性都是一样的。”
“你可千万别像林妈那么傻,傻乎乎付出真情,和一个平庸的男人蹉跎半辈子,还不如图钱,起码钱不会跑,还会让你过的更好。”
她没说话,虽然一直嫌弃姜韵爱慕虚荣的嘴脸,可这次,她真的把母亲的话听了进去。
追钱的女生永远比追爱的女生过的更好。
……
这次姜韵住院,唐京郁前前后后帮了不少忙,为此,姜韵亲自做了一些港式点心,让女儿亲自送给唐京郁作为谢礼。
姜沉鱼拿着这份点心,在教室门口等了好久,往常都是唐京郁来找她,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找他。
下午四点,下课铃声终于打响,闹哄哄的教室不断涌出一大批学生,姜沉鱼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末尾的唐京郁。
情窦初开时,女生都有一种魔力,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眼看到喜欢的男生。
唐京郁走的很稳,夕阳像橘子汁倾洒,为他镀了一层金边,突然身后有个穿校服的女生喊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女生,她好像很害羞,小脸羞得血红,整个人快要被蒸熟了似的,飞速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信封,就匆匆跑远了……
唐京郁脸上的表情更疑惑,低头一看,信封竟然是粉红色的!
封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桃心!
姜沉鱼站在原地,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攥紧了手里的礼盒袋,怎么都没勇气踏出去。
和飞扬跋扈的唐邵真相比,唐京郁在学校低调的简直不像话,也不喜欢在公众场合露面,几乎没人知道他是唐家独子,即使这样,学校也有很多女生跑来追求他。
甚至根本不需要富家子弟的标签,即使他是穷小子,也能靠这张脸杀出重围。
所以姜沉鱼一直没有自信,他那么优秀,仿佛一举一动都在提醒她:云泥之别。
他是天上云彩,而她是凡间泥点,你说这泥点子,能追的了天上的云彩吗?
唐京郁对着粉色信封发呆,忽然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一抬眼就看见了她,眼睛一亮。
“沉鱼?你怎么有空找我?”
谁知姜沉鱼扭头就走,既然他身边已经有佳人陪伴了,何必再去自寻烦恼?
她有她的骄傲,既然高攀不起,那就分道扬镳,她自有独木桥要走。
唐京郁一看就明白她误会了,急忙追出来:“沉鱼,你误会了,你听我跟你解释!”
“你都接了人家的粉色情书,还要对我解释什么?”姜沉鱼闷头往前走,阴阳怪气:“以后别跟着我了,去找那个女生表白吧!”
“不是,不是我要接的,是她硬塞给我的!”
他就算长了八张嘴都说不清楚,恨不得剁手自证清白:“难道你没看见吗,要不明天我去教务室调监控?”
“哼!”
姜沉鱼依然十分高傲,闷头往前走,一句话都懒得多说,女人生气时总是很恐怖的。
唐京郁不敢说话,紧紧追在后面,从教室追到校门口,又从校门口追到巴士站牌,最后坐上了双层巴士车。
两人都选择坐在顶层,一阵微风吹来,唐京郁忽然想通了,轻轻笑出声。
“沉鱼,看见别的女生给我递情书,你是不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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