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你就是白尊?”

女子看着他,平静开口:“你好,我叫止渊。”

橙浅舟愣了,一句礼貌的问候并主动报出自身名讳,如何能从这样一个孤高的女子口里说出来?

“……你好。”顿时感觉松懈一下都是一种亵渎,“是你引我来到这儿的吗?”

止渊却反问:“不是你自己想来的么?”

橙浅舟:“我自己?”

止渊轻轻地闭一闭眼,深而缓地吸入一口气,“我嗅到了你身上强烈的悲痛、悔恨,以及堕落中的一抹虚妄的渴求。修者,你一定会有求于我。”

橙浅舟默半晌,“……都说是虚妄了,能实现吗?”

“对你来说虚妄。”止渊说,“对我,世上也不存在什么了。”

橙浅舟问:“你能帮我?”

止渊说:“说说看,你的**。”

橙浅舟又默片刻,思考过后,他的回复是:“我想……把她找回来。”

“找人?”座上女子神色中泛出一抹兴致,“什么人,死的活的?”

橙浅舟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她在哪,也不知她是死是活,但他愿意相信她还活着。

上面默了半会儿,四下安静片刻。

止渊说:“我可以试试。”

橙浅舟眼中泛起光,“真的?你真能帮我找到她?”

如果世上真有万能的神,如果自己真能遇到被神渡的好事,如果真能找到她……

哪怕只是在梦里,他也一定会,千恩万谢。

止渊说:“只要不是消失殆尽,找个世间存在的东西,有何难?”

橙浅舟问道:“你为何愿意帮我?”

止渊:“帮你是有条件的。”

橙浅舟:“什么条件?”

止渊坦言道:“我对你……是和她之间么?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感兴趣。”

嗯……这位白尊,难不成是孤寡久了想……

橙浅舟:“你想听我讲故事?”

止渊:“……光听着似乎不能尽兴。”

“那你想如何?”

“你先说答不答应。”

“……答应。”这位白尊着实与众不同,“你要怎么做?”

止渊从座椅上站起身,曳着紫衣走下来。幽幽话语在空寂的四壁中缓慢扩散游走,像穿越了时空,流转于岁月中。

“带你,追忆逐昔。”

……

-

伴随着磅礴浑厚的法力,殿堂四壁摇身一变,成了一处荒郊野岭。像真的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橙浅舟都不大记得了。

“那是你?”止渊提了提下巴。

橙浅舟随她目光看去,便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中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那是他?

记忆中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只能是……

“难道是当年我同她初识的函山?”

橙浅舟快速走向躺倒在地的人,蹲下来仔细瞧,惊讶不已,“真是我。所以我回到了自己的过去,百年以前?!”

止渊从旁闪现,垂眸看看地上的“橙浅舟”。其脸上衣服上,都是血,周围的草也被血染得黑红;双目紧闭、面色憔悴、气息微弱,身体几乎没有呼吸起伏,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往内里探探,更加糟糕:奇经八脉尽断,灵海碎成渣渣。

“你好惨。”止渊由衷发表感慨。

橙浅舟苦笑站起,“对呀,挺惨的。”

“谁弄的?”

“……我亲兄。”

四下荒无人烟,一个仅差只脚后跟踏入阴间的人只能在昏死中等待最后一点生命流尽了。

止渊:“得有多大的恨。”

饶是当下真实无比的场景让他重拾当年感触,橙浅舟回忆起来,可见得眼底的失望与愤恨。

他那么信任自己哥哥,亲眼看着哥挑断自己全身经脉,倒地后在昏迷之前说的竟是:“你是谁,你不是我哥!”

他的灵海,是被毫不知情地灌了几年的药,给毒废的。哥早想害死他了,而原因只是父亲未将掌位传给哥而是给了他。他后来还得知生父母的死亦出自哥哥毒手……

一阵回忆过后,橙浅舟平复心情,转开话题,“我们所见,是静止的?”

止渊说:“当然不是。”

橙浅舟忙观望四周,急切地找寻着什么,然后他看到个刚收起飞行的御剑、往这边快步奔来的女子。

从见到女子那一刻,橙浅舟心情再没有平静过。

“轻绵……”他叫出她的名字。

淌下两行泪,沉淀长久的情感如泉涌,伸出手,想抓住她。而她到他身前时,却直接从他身体穿过去。

牧轻绵俯下身蹲在奄奄一息的“橙浅舟”身侧。

止渊告诉他:“这是重塑过去的虚影,你碰不到。”

身边女子近在咫尺,橙浅舟不相信地再度伸手去抚她的脸,却穿了过去。

当真碰不到,就像是空气,没有一丝触感。

橙浅舟眸光颤抖,“为什么,明明……这么真实。”

牧轻绵面对遍体鳞伤的将死之人,眼底流露出慌张与悲痛,想碰但无从下手,又或许是,不敢。

她知他尚存一丝生气,顾不得太多,暂时输入些真气给他先护住性命。

天色不早了,荒野不宜多待,她便背他离开。男子高大健壮的身躯压在她肩背上,两个人的重量靠她两条腿支撑,走得艰难又迟缓,但呵护般的小心。

“是她救了你?”

“若没有她,我早已成孤魂野鬼,岂能活到现在。”

-

在法力驱动下,场景转为一个山洞。

被悉心治疗过的“橙浅舟”坐靠于石壁前,呼吸均匀,气色已无早先的凄惨。牧轻绵则安静地坐在一旁,面色平和,一会儿看看边上人,一会儿望向山洞外的景色,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可以从“橙浅舟”手腕及颈项处的襟袖中露出的一些白色布料判断,他身上应是包扎了不少纱布。山间人迹罕至,纱布从何而来?

是牧轻绵将她的白色裙摆撕下了一层。她原本洁白的衣裳上粘到了些许伤者的血液,似一朵纯洁的白花被红色装点。

“已过去十多日。”止渊说。

她就这样默默地同一个不省人事的伤者待了十多天,为他治伤,陪伴着他。

橙浅舟看女子的眼神中多了很多东西,“可以……不看这里吗?”话中包含祈求。

不给看?那更想看了。

止渊:“不。”

随后又道:“她的功力削弱了很多,感受到了吗?”

橙浅舟:“为了……救我。”

昏迷好久的“橙浅舟”终于醒过来。

因为伤口的疼痛,他皱了皱眉,加深呼吸,缓缓睁开双眼。视野中,被自山洞外面倾泻进来的光朦胧了的人影好半会儿才变得清晰。

他看到的是一个侧对着自己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看着一处,好像在发呆,未察觉到他醒来。

“是你救了我?”宁静中响起一句人声。

女子定了一下回过神,转向他,面上难掩喜悦,关切地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刚醒来的人下一句就道:“你是什么人?”

止渊批评:“刚见面就这般唐突?”

橙浅舟自是知错:“早些年打打杀杀惯了,性子总会冷漠些……”

女子并未生气,她说:“我叫牧轻绵,也是修者。”

“牧、轻、绵?眷理山圣女牧轻绵?”

女子面露惊喜,“你认识我?”

橙又答非所问:“那你可知我是谁?”

女子停了一下,似乎有些郑重地说道:“昊莱宗掌座,橙浅舟。”

“你果真认识我!”橙神色变了,激动地想起身但牵动了伤口,吃痛地拧起眉,牧轻绵下意识想扶他。

他的激动并非源自兴奋而是……

“别碰我!”

愤怒。

牧轻绵倏地顿住,疑惑又受惊地抬起视线,对上的是一张阴沉的脸。

“我记得很清楚,牧轻绵,我兄长就是你让你给废的。”

“你兄长是……”

“不敢认吗?”男子说话的语气很重,牧轻绵每每都轻颤一下。

她想起来自己确实废过一个人,她只废过一个人,已是两三年前的事了。那人衣着像大宗派,竟是橙浅舟的兄长?

橙满面戾气不减,“你也是修者,不会不知废掉一个修者的修为意味着什么!恶毒的女人。”

牧轻绵努力保持镇定,“是修为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他杀害无辜子民。”

“休想骗我!我哥不可能滥杀无辜,不许污蔑他。”

“他真的……”

“住口!别挑拨离间了,牧轻绵,你到底想干什么?害我兄长不够又要害我?”

“我若想害你,岂会救你?”

“我手里有整个昊莱宗,谁知你安的什么心。”

牧轻绵欲言又止,对着那双充满厌恨的眼睛终是放弃了争辩,脸色十分不好,但未做出什么过激之举,只是站起来,闷着声走出山洞。

对于这段往事橙浅舟是极想逃避的,此时的他早已侧过身闭上眼睛不忍看。

地上的伤者怒气未散,粗喘着气。

止渊望了望洞口的方向,也不安慰身边想逃避的人,因为该安慰的,不是他。

「巳」这篇感觉有点狗血。

整本书前面部分节奏可能过快,后面会好点。

带引号人名过多影响观感,所以换成单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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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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