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

叶儿此刻认认真真听洛慜“教训”,一句不驳,悉数受教,边点头边说:“洛护卫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学,细心做,争取早日执掌王府大勺,给您、给咱们刘公公挣足颜面!”

“别,你好好呆着就成,”刘端抬手阻止,“不用挣那些个子虚乌有。”

“你只是顺带,”叶儿也转了性情,莫名“吹捧“起洛慜,“咱们洛护卫在王府,一副铁面,把全府上下几十个人治得服服帖帖。我可是您介绍入府的,怎么能丢您的脸呢!”

洛慜才不理会这突然的赞扬,闻言即刻端碗避开叶儿,挪坐到了刘端边上,“明儿一早,你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要是钱不够,我能先借你一点;但是甭想我会到长史那儿给你说一句半句。出了这门,大不了就是结伴回府的,半点其他关系不敢沾。”

这话可把叶儿气得一下蹿起来,扔了碗筷,刚想破口大骂,结果对面的杨沫也站起身,“呀!酒还在灶上温着呢。”然后悠悠走去厨房。这一打扰,把叶儿的情绪全都打乱,一手停在半空,一手抠在桌上,话到嘴边尽皆忘却。

刘端和洛慜各自捧着碗,歪着头等待叶儿的反应,却见她老老实实坐下,一点声响都没有。“往后,要是治不住她了,记得赶紧来请沫儿。”刘端笑道。

洛慜连连点头答应。

叶儿不与他们斗嘴,收拾三两个空碗端去厨房。原本准备放下就走,结果刚到门口,就被正在揭锅的杨沫叫住了。

“叶儿。”杨沫停下手里的事情,转身看她。

也许是习惯了刚才的率性之行,杨沫的正经样子让叶儿有些无所适从,犹豫了片刻,才应声,“哎,我。。。。。。我进来放下东西就走。”

“有些话,你一来我就想问,可外头不方便说。既然你进来了,我也不想再藏掖。”

“什么?”叶儿脸上的害怕多过好奇。

“我想见叶阁老。”杨沫说得极为平淡,却着实把叶儿吓得倒退三步。

“什么!”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叶阁老如今身在京城。。。。。。我想拜会他老人家。”

叶儿缓过神,瞧了眼外面的情形,拉着杨沫往里走,“你疯了吧!”

“我不能坐视不理。。。。。。”

“你想理什么?你能理什么?难不成你也准备去刑部大牢堵着门口?”

“你那天来找刘端,不也是想见阁老吗?为什么你能见,我不能见?这样,你偷偷把我带进去,我保证,绝不会出卖你!他受了伤,也许我能替他看看。。。。。。”杨沫几乎是在告求眼前这个她一直讨厌的女子。

“你不能!”叶儿果断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留,“这事儿连信王都避之则吉,你又何必多管闲事。”说罢就要离开。

“这怎么能是闲事!”杨沫一把将她拉住,“阁老与我哥哥同袍同泽,与文言更是忘年至交。你我如今活生生站在这里,吃着热汤,就着热菜,可他却身陷囹圄,食不果腹。他已经七十多岁了。。。。。。你当真忍心眼睁睁看着他。。。。。。看着一位老人家终日为事所累,为民所笑吗?”她双眼噙泪,情不自已。

叶儿见不得杨沫落泪,想起之前去见叶向高的惨况,也是一阵酸楚翻涌上来,却仍旧佯装淡漠“三天后就是御审,审完了自然放他回去。”

“真的?”一滴清泪滑落,嘴角浮现一丝慰藉。

叶儿也不敢打包票,“或许吧。留他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

“那等审完了,我能见他吗?”

“不能。除非锦衣卫把你的通缉文书撤了。不然东林的人你一个都别想见。”说罢,叶儿不作片刻停留,转身离开,她担心再纠缠下去,自己会软下心肠。

说来可笑,明明四肢健全、行动自如,可偏偏受制于这个背弃东林的叛徒。杨沫恨不得冲出去,马上就在洛慜面前揭穿叶儿的真面目,大不了玉石俱焚!

刘端见叶儿进去好一会儿,却空着手出来,问:“酒呢?”

叶儿想着别的事,回过神,“啊?沫儿在拿出来。”她走到洛慜身边坐下,旁敲侧击地问:“洛大哥,我一直想问。御审那天,你会不会跟王爷进宫啊?”

“王爷没有明说,应该会一起去吧。”

“审问的事儿会不会很麻烦,得整整一天吧?”

洛慜回想了下自己任职锦衣卫那会儿,正准备回答,却见叶儿神色诡异,“你打什么主意?”

叶儿憨然笑道:“我。。。。。。也想去看看。。。。。。”

“看什么?看御审?”刘端插嘴问。

“别做梦了!我哪有这本事!”洛慜指着刘端,想着“祸水”东引,“你求求他,兴许能行。”

刘端立刻拍走,“别瞎说。”又对叶儿道:“刚还让你好好在府里待着,怎么又出馊主意?”

“哎呀,不是、不是,”见两人都误会,叶儿赶紧解释:“我不是要进宫,我是问那天能不能放我出府,去凑个热闹?”

“什么热闹?”

“就。。。。。。就叶向高那个热闹。”

洛慜往嘴里塞了口肉,悠悠答道:“不行。”

“为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早上的集市你不去,过节的灯会你也不去,这好端端的看什么叶向高?”

“城里都在说,我好奇嘛!而且我要是能最早知道,还能在府里炫耀炫耀。”

“打住。”洛慜一本正经提醒她,“府里的事儿不许往外传,府外的事儿不许往里带。这是规矩,你进府第一天就知道,不许乱来。”

叶儿见说不动洛慜,于是转攻刘端。还没开口说上一句,刘端拿起桌上空碗就走,嘴里还埋怨洛慜,“少吃点,我看沫儿都没吃什么。”

“哪有你这样的,让人来却不让人多吃一点。”杨沫端了温酒从厨房而出。

“就是,就是,”洛慜马上起身去帮忙,“哪有你这样的!”

“我在里头听见你们说灯会,今日有灯会吗?那日中秋我没有赶上,真想看看呢。”杨沫边往给每人摆上酒杯,边问。

“不是灯会,是说叶向高的事儿。”

叶儿听话里有话,拿起酒杯故意岔开话题,“哇,这杯子好精致!看来今日是好酒呢!”

“还是御审的事儿吗?”杨沫没有理睬叶儿,一半威胁一半玩笑,道:“洛护卫怎么不问问叶儿是否与叶阁老旧有相识?”

叶儿听得心下一沉,立刻安静落座,再不敢接话。

刘端匆匆出来解围,“你们看看她粗鄙的样子,哪里结识得了朝廷重臣?”他拿过杨沫手里的酒瓶,只浅浅一闻,醇芳扑鼻,“好香的酒啊。”

“真这么好?”洛慜也凑过来,“嘿,没想到我就是顺手,意外之喜啊!”迫不及待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哪里买的?”叶儿也拿过来往酒盏里倒。

“就刑部牢门对面。我来的时候想着时间还早,就去那转转,没想到啊,乌压压全是人!”洛慜没等其他人,自己先满饮一口,竟呛得他连连咳嗽。

“你不也去了嘛!”叶儿见他反应如此剧烈,只敢小嘬一口,然而不觉呛辣,而且绵香醇厚。可她不能暴露自己异于常人的酒量,无奈之下也得装着咳嗽。

杨沫也想尝尝,却被刘端拦下,“这酒太烈,你就不要试了。”转而对其他两人说,“你们也少喝点,一会儿满身酒气的回去不好交代。”

“我不一样,我又不是奔着凑热闹去的。”洛慜很听话,又倒了一小杯,就封上塞子。

“叶儿也想去看看叶阁老吗?能不能带着我一起?”

叶儿没想到杨沫就这么不加任何掩饰的直接问出口,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毫无反应。碍于刘端和洛慜,此刻她又不能厉声责备,只能趁着洛慜不注意,使劲向刘端打眼色求救。

“洛慜不许她去,你也别去。那天必定闹哄哄,不要惹事。”刘端也听得慌了神,想来两人一定是在厨房里说了些互不相让的话,惹得向来柔弱的杨沫竟这般咄咄逼人。

“你呀,就想一天到晚把人困在一个地方。沫儿姑娘想去,就让她去嘛!”洛慜指责刘端,而后示好杨沫,“要是怕人多,让叶儿陪着一起嘛!”

“你!”叶儿差点没气得动手打人,“这也太不公道了!”

洛慜一点儿也不心虚,词严义正,“这哪里论的是公道?你是我下属,不让你去是怕你给府里添麻烦,节外生枝;让你陪沫儿姑娘,是看你凶神恶煞,能保姑娘周全。所以,去不去其实在你。”他又抿了一口酒,“要么你别去,要去就和沫儿姑娘一起。”

洛慜这一通带着酒劲的说辞竟比平日所言调理通顺,无懈可击。叶儿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酸溜溜道:“不论道理,论交情,我是怎么都比不了的。”

杨沫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脸上显现出傲睨之色,刘端怕她又说出些胡话来,尽快结束磨人的话题,“你也不觉着别扭吗?喊我刘端,喊她叶儿,到这儿就成了沫儿姑娘四个字,我听着都麻烦!”

叶儿也帮腔,“就是,就是。!你俩既然如此投契,总带着姑娘姑娘,也太生分!”

“怕冒犯姑娘。”洛慜面色渐红,也不知是醉在酒意,还是羞在心中。

杨沫丝毫不扭捏作态,替洛慜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了茶水,而后双手端起,“洛大哥,你我既是朋友又何来的冒犯?”

洛慜激动地想不出别的话,一个劲儿重复“说得好!说得好!”也拿起酒盏,端在胸前。

“你俩这是要结拜?”叶儿凑趣地说,“也不算上我们俩吗?”

“不结拜,不结拜。”洛慜匆匆忙忙放低双手。

刘端又轻轻将他拖起,“今日以此作结,乘兴尽兴!”

四人又举杯碰盏,相视欢笑。炭火未尽,热腾腾的羊杂火锅仍然滚滚冒着白烟。深秋清冷、暮夜凉寒,却在美食与美酒之前失了寻常的威力。称不上“朋友”的四个朋友,围炉畅叙,恣意谈笑间消解了绝大部分寒意。

叶儿被醇醇酒香勾出了肚里长眠的酒虫子,她不想再顾忌,索性敞开喝个痛快!可惜余量也仅仅够她漱口而已,没咕嘟几下瓶已见底。她仍觉不够尽兴,放下酒瓶,竟然围着桌子跳起舞来。“舞姿”既不优美也不动人,只是胡乱合着她自己嘴里哼唱的小曲,让旁观者看来倍觉欣喜欢愉。这么点酒根本影响不了她,只是明月当空,叶儿忽然想起故人,借着“醉意”抒发一番。久久不见,久久思念.....

前事不甚了了,来者犹未可追。此间月寒酒暖,正是醉卧佳人。

洛慜真有些酒上头,居然看得拍手叫好,自己也想起身加入。多亏刘端一把将他按了回去,“你就别跟着起哄了!”接着连拖带拉地也把叶儿送回原位。

“是不是喝醉了?我去煮些热茶来。”杨沫看他们俩状态,有些担心。

“不用。沫儿不用麻烦。我正好,不多、不少。”洛慜见叶儿都软趴趴伏在桌上,莫名有些志得意满。

刘端轻抚叶儿背脊,头也没抬地说道:“她歇一会就好了。你先把这收拾收拾。我一会帮你。”

杨沫轻应了声,便动手准备先端走最重的火锅。

叶儿似乎提前猜到,突然就坐直身子,指着洛慜责备,“洛慜,你才说的要赔礼道歉,怎么干看着,却让沫儿一个人动手啊!”话音刚落,又倒头下去。

“自己都顾不好,还管那么多!”刘端看着心疼。

洛慜立马起身,“我来!”干干脆脆,端起锅子就走。

杨沫担心他醉意朦胧、意识不清,随意收拾了空碗,急匆匆跟在后头。

感觉两人都离远了,埋首装醉的叶儿轻声问道:“走了吗?”

“你怎么不索性装得再久一点?今儿直接睡这呗。”

“那可不敢。我要是一整夜不回去,那就真回不去了。”叶儿慢慢抬头,想要打探厨房里的情形。

“你用意这么明显,不怕更惹得杨姑娘不高兴?”

“这还不高兴?她一个大家闺秀,配王府护卫,简直就是戏里唱的......天作之合!”

刘端并不认同,“戏里说的都是小姐配书生,你别一厢情愿!”

“我可没有!你也看见洛慜刚才是怎么对杨沫的,又是怎么对我的。洛慜要是没意思,那我真是一厢情愿,现在啊......我是助他一臂之力!”

“你还是先助我一臂之力吧!”刘端催着叶儿起身,否则他搬不动桌椅。

“哎呀,你看你,杨沫才和我们说起你旧病犯了,”叶儿推着他走远,而后回来一把就将木桌子轻松搬起,“一边待着。”

刘端无奈一笑,拿起凳子,护在叶儿身后,“小心点。”

“谢谢啊。”叶儿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温柔。

这倒让刘端十分意外,“这......有什么?”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指......你在御前驳了皇上的意思,没让叶向高住到王府去。”

刘端逐渐收起笑容,“信王若是有心请叶向高入府,我也无能为力。”等两人进了厅,他再压低些声音,问道:“你去见过奉圣夫人他们了?”

“王体乾都破天荒找到信王府了,我要再躲着,客巧玉恐怕真会自己冲来。”叶儿苦笑一下。

“那......两天后御审的事儿,他们打算怎么做?”

叶儿没有回答,只是问:“你这两天是不是见过公公?”

刘端不作声,仅仅点头。

“公公还好吗?”

刘端忧心忡忡地看着叶儿那双灵澈双眸,犹豫好一会儿才问:“你说你要去看叶向高,他们是不是吩咐了你什么事情?”

“我从来只听公公的。”屋子里烛光时明时暗,却分毫不减叶儿眼中的坚定,“公公可有话让你转达?”

刘端颇不情愿让叶儿弥足深陷,可方才的劝解全被当成了戏言,小丫头一心一意全是魏忠贤。纵然心中不忿,却又无可奈何。他淡淡说道:“静观其变。”

叶儿察觉出眼前的老友有所隐瞒,看他踌躇不定,也不再追问。

“那你还去吗?”

“去啊,凑个热闹也好呀!”倏忽之间,叶儿又变成刚才院子里嬉笑怒骂的生动可人儿,“杨沫要是出了意外我可赔不起。”

“你自己也小心点,遇事不要莽撞冲动,记得公公的嘱咐,静观其变。”刘端仍然不放心。

“若真有什么,我拉着杨沫就跑......她要是不愿意,我绑也把她绑回来,一根头发不少你。”

刘端看叶儿态度十分轻松,心生好奇,“你不担心万一御审真查出点什么?”

“难不成你觉得公公这次真会有危险?”叶儿在试探。

“应天府的事儿不至于......可别的事儿......”刘端欲言又止,暗中观察叶儿的反应。

叶儿轻蔑一笑,“一天里头就想审出别的事儿,那就是早有预谋。不过......我私心挺希望公公因此事,被革职遣返。”

“哦?”刘端更弄不懂了。

“然后......我就能跟着公公,回他的家,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虽然明知太监唯一的出路就是老死宫中,无论获罪与否,然而此刻叶儿满是憧憬安稳日子的恬淡,仿佛明日就能得偿所愿。

刘端无意打断女子沉浸在幻想中,“你不管我和杨姑娘了?”

叶儿一时没能适应,直愣愣看他,而后说:“所以,我才要撮合杨沫和洛慜呀!等将来洛慜跟着信王移居封地,所有一切都能彻底解决。”

“那我呢?”刘端言语之间,有明显的醋意。

“你呀......嗯......再说吧。”叶儿故作沉思状,惹得刘端很是落寞。

洛慜甩着膀子,大步走进来,“你这酒醒得也忒快!是不是故意不干活!”

“我干得活还少吗?”叶儿立刻反驳,一把挽住刘端,撒娇式告状,“端哥哥,你不知道,你这兄弟在王府成天就会指使我干这干那!他脸一黑,全王府的侍从准没好事儿!兴许人家针对我,其实是想报复你!我最冤枉了!”

洛慜酒意尚未全消,三两步走到刘端身边,眼看也要学叶儿动作,却被刘端赶走,“你别借酒行凶啊!要是还没醒,再去帮沫儿刷刷锅子,扫扫地。”

“事儿都做完了。有洛护卫帮忙,做得特别利落。”杨沫又端着茶碗进来,“还是醒醒酒再走吧。”

“好的,沫儿!”

叶儿听洛慜意思还想再留一会儿,撒开刘端,赶紧拦住他,“还喝呢?快走吧!”

“叶儿说的是,再晚些就该宵禁了。还是早点走,免得多生事端。”刘端也一个劲儿地把洛慜往外推。

“送”到门口,洛慜还指着那扇门好好夸耀了自己一番,三人只能苦笑着随声附和。

“行了!知道你能耐!往后府里有什么坏了,都找你!”叶儿接过杨沫递上的灯笼,请两人留在家里,自己单手将门关上。

“这俩真是......一对活宝!”尽管已经离开,可隐约之中仿佛还能听见两人一路打闹着回王府。“你也早点休息,今日辛苦了。”刘端回身见杨沫站在自己身后,谢道。

“你刚才明明早回来,为何看了眼里边,又走了?”

“我怕......我怕洛慜见叶儿一个人晚到,不好交待。”

“那你就不怕......我与洛护卫独处,就全向他坦白了?”

刘端的声音停了停,“不怕,沫儿你不是那种背后捅刀子的人。你做不出那样的事情,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可我今日还是陪你们演了一场好戏。”言语之中满是自嘲。

“你也得偿所愿,并无损失。”

“新配的膏药放在你桌子上了。”杨沫冷冷扔下一句,便回房休息。

院子里头实在太黑,刘端全程没能看清杨沫的神情,只是觉着自己最后那句一定是说重了,可他又怕杨沫缠着自己询问叶向高的事情。

御审不知是福是祸,是开端抑或是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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