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城市。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落地窗上，外面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将白昼变成了昏沉的夜晚。

山顶花园的灯光温暖而明亮，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和湿冷。客厅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正播放着一部节奏舒缓的老电影，黑白的光影流淌。

白翊和顾沉舟并肩窝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白翊身上裹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毯，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舒服地靠在顾沉舟的肩上。顾沉舟一只手环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目光落在幕布上，神情放松。

奶糖蜷缩在沙发另一头，把自己团成一个白色的毛球，睡得正香，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甜香和热可可的醇厚气息。白翊偶尔伸手从两人中间的零食碗里抓几颗爆米花，自己吃一颗，再很自然地喂给顾沉舟一颗。顾沉舟会低头，就着他的手吃掉，嘴唇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指尖，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

电影的情节并不跌宕起伏，只是讲述一对平凡夫妻相濡以沫的一生。当放到老年的男主角握着病床上妻子的手，轻声回忆他们初遇的场景时，白翊的眼眶有些湿润。

他动了动，更紧地依偎进顾沉舟的怀里，声音闷闷地从毯子里传来：“顾沉舟……”

“嗯？”顾沉舟低头看他，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顶。

“你说……我们老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白翊的声音带着一丝对遥远未来的憧憬和不确定。

顾沉舟沉默了几秒，手臂收紧，将他牢牢圈住。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笃定：

“会像现在这样。”

“你在看无聊的电影，我在看你。”

“你嫌我做的饭难吃，却每次都吃完。”

“奶糖的孙子孙女在屋里跑来跑去，吵得我们头疼。”

“阳光好的下午，我推着你的轮椅，在花园里晒太阳，听你抱怨我年轻时不让你多吃冰淇淋。”

“然后……”他顿了顿，侧过头，在昏暗中精准地捕捉到白翊的唇，印下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带着爆米花的甜和可可的暖，然后贴着那温软的唇瓣，低语，“……然后，我会告诉你，这一生，能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是我做过最正确、也最值得的投资。”

白翊的心瞬间被巨大的暖流和甜蜜填满，之前的伤感和不确定被熨烫得平平整整。他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在雨声和电影的背景音中，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和温度。

窗外的暴雨似乎小了一些，雷声远去。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倒映着室内温暖的灯光和沙发上依偎的身影，模糊又清晰。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白翊看着顾沉舟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盛满了温柔的爱意和永恒不变的守护。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冰冷绝望时，他跪倒在顾沉舟的车前，签下那份卖身契时，从未敢奢望过能有今天。奢望能和他像普通情侣一样窝在沙发里看电影，能在狂风暴雨的夜里依偎取暖，能和他一起规划有猫有阳光、甚至还有“轮椅”的未来。

“顾沉舟，”白翊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无比清晰和满足，“这里真好。”

顾沉舟轻轻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声音低沉而温柔：“哪里好？”

白翊环视着这个充满他们生活痕迹、弥漫着温暖气息的空间，目光最终落回顾沉舟的眼中，唇角扬起一个无比幸福和安定的弧度：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

“这里，”他握紧了顾沉舟的手，指尖相扣，戒指相碰，发出轻微的脆响，“就是我的岸。”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云层散开，露出一弯朦胧的新月。月光清辉洒落，与山顶花园的温暖灯火交融在一起，温柔地包裹着沙发上相拥的爱人。

岁月静好，此心安处。

沉舟已渡，爱是永恒的归岸。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