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你别是因为我落水失忆了,故意拿这种事情寻我开心吧?”俞书礼上下打量魏延的脸色,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果然失忆了。
魏延心中确认了这一点,便低低地笑了一声,握住他颤抖的手指:“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若不是你我有那层关系,你觉得以我如今的身体状况,会冒死下水救一个普通兄弟?”魏延强调了“兄弟”这个字眼,似笑非笑地用手指在俞书礼的手心打转。
掌心滚烫的热度让俞书礼一阵瑟缩。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魏延发烧了,还是他自己发烧了。
俞书礼心想:一觉醒来,怎么天塌了,人疯了……
他吞了吞口水,试图垂死挣扎:“讲道理,魏延,我们俩的关系也不仅仅是普通的兄弟吧?我们不是好哥们吗?冒死救好哥们什么的……”
俞书礼梗着脖子还待说什么,却被魏延灼热暧昧的视线打断。
他这眼神,可不是看好兄弟的眼神。
俞书礼闭了嘴,将手心猛地抽了出来。“反正我不信。”
魏延轻笑了一声,身体微微后仰,胸有成竹地垂眸看他:“你要我如何证明?”
俞书礼一时失语。
是啊,怎么证明?
他慢吞吞从床上起身,试图跨过魏延下去:“我……我回去问问我爹……”
魏延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俞书礼的手腕。
本来横跨在魏延身前的俞书礼一抖,整个人凭空掉在了魏延腿上,坐了上去。
魏延闷哼了一声,但是没有松手,反而眸色深了深,握的更紧了。
俞书礼挣了挣,竟然没有挣开。
他:?
魏延动了动腿,俞书礼就这样从他大腿滑下去。
如此正面对上魏延似笑非笑的视线,还避之不得,俞书礼一慌,手掌往下一撑,触感古怪,他往下一看,才发现好像撑在了不该撑的地方。
魏延轻哼一声,问:“如何?”
俞书礼:……不得不说,还挺大……
不是!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俞书礼尴尬地笑了笑,想要挪下魏延的腿:“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魏延没回应,只是阻止他从自己的腿上下来,嗓音有些低哑:“我证明给你看。”
俞书礼:“啊?”
魏延将他的身体拉近,另一只手揽向他的腰。
两人的呼吸贴近,滚烫的温度烧到俞书礼的侧颊,他整个人烧成了猴屁股。“干……干嘛?”
“你问我怎么证明你我早就私定终身了。”魏延道:“我当然要证明给你看。”
他的视线落在俞书礼嫣红的唇上,然后挪开,微微侧过头,吻在了他的脸颊。
“咔”的一声脆响。
俞书礼握着手上被他卸下来的床沿横条,心跳如鼓。
“我……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他一骨碌从魏延身上翻下来,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爬下床,语无伦次道:“哈哈哈……原来早就亲过了啊……哈哈哈……也不是很紧张……你的水平很普通嘛……哈哈哈……亲……亲一下而已……你别紧张……”
魏延看他慌乱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地从他手中把那横条抽出来,温柔道:“小心木刺。”
两人手指一接触,俞书礼又是一抖。
“你好像……有些敏感……”魏延低低地笑着。
“笑什么笑?!”俞书礼呲着牙,怒气冲冲看过来。
“好,不笑了。”魏延摊开手,努力抿住唇。
但月光在这个时候照进来,恰好能让俞书礼看见他水润荡漾的眸子,那眼尾的弧度,分明是在笑的。
“你……”俞书礼羞的厉害,分明被占了便宜,论理他应该一拳轰在魏延的脸上的,但是见他这样笑意盈盈的样子,又莫名下不去手。
俞书礼只好提步离开:“我……我走了。”
魏延叫住他,指了指门:“就这么出去?”他歪在床背上,有些狡黠地看过来:“被人看到的话,我是无所谓,但是小将军不会害臊吗?”
深夜来看私定终身的对象什么的……
俞书礼一咬牙:“不!害!臊!”
“行。”魏延一摊手,想要笑,却不经意咳嗽了两声:“那我没意见了……”
俞书礼本想一走了之,听到他咳嗽,又犹豫地回头。
魏延伏在床边,黑发有些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面色。
似乎察觉到了俞书礼回头,魏延勉强抬头,笑了笑。
“怎么?还想陪我?”
俞书礼支支吾吾:“你……你还好么?”一时间甚至有些心虚,他来了这么久,只关心自己的失忆问题和两个人的情感关系,压根没关心魏延。
他为了救自己,可是真真正正去了半条命的。
“我无事,你回去吧。”魏延将床帘彻底拉了下来,却掩不住他闷沉的咳嗽声。
俞书礼怎么可能放心回去?
他往回走了几步:“我帮你叫太医吧?”
魏延咳的厉害,只是伸了只手出来,晃了晃,示意不用。
俞书礼没有走,站在原地,听他从闷沉的咳喘到逐渐平息呼吸。
魏延知道他还没走,解释道:“叫了太医也没用……浪费时间罢了。”
俞书礼觉得心里闷闷的:“谁说的!杨太医医术那么好,一定有办法……我……我去叫他……”
“别去!”魏延叫住他,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俞书礼犹豫了下,还是走回了帐边。
魏延突然出声:“俞季安,我本来就活不了太久了。”
俞书礼掩住胸口的滞涩和自己的慌乱,顾左右而言他:“你的药喝了吗?太医给你开过药了吧?你有乖乖喝药吗?我记得你总是偷偷将药倒掉。”
魏延叹了口气,沉默住了。
“果然没喝!”俞书礼一下子像是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眼中微微亮了亮:“我去让人熬药!”
魏延猛地从床帘中伸出手,一把再次准确握住俞书礼的手腕。
俞书礼这次没有躲开,反而慢慢地握住了他滚烫的手。
“你……你乖乖喝药。”他一个将士,从没有低声哄过人,眼下还有些不适应,但想到魏延为了他才这样,又努力掩下那些难堪,劝道:“你不喝药,当然不会好。你好好喝药,才能好。”
魏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闷在床帘中,一直没有说话。
隔了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那我帮你叫人?”
又是隔了许久,魏延才“嗯”了一声。
俞书礼松了口气,刚想抽手离开,却感觉到握着他的手骤然紧了紧。
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从帘帐中传来。
俞书礼心头猛地一跳。
“魏延!”他用力掀开床帘,见到男人趴伏在床上,侧面是一大滩血渍。
俞书礼的声音都在发抖,环住魏延纤薄的背,朝门口大喊:“快宣太医!”
门口远处的侍卫听见了声音,虽然疑惑这出声之人不是魏延,但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跑去太医院。
*
宫中最为尊贵妃子寝宫——朝阳殿内。
赵武帝若有所思地抚着贤妃光滑的背,听着下属汇报。
“你说,俞书礼刚醒,就偷偷摸摸去见了魏延?”他声音有些低,听不出来情绪。
隔着珠帘,下属也能看到一个纤瘦美艳的女子趴伏在皇帝怀中。
他不敢抬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确有此事。魏延咳血晕厥,是俞书礼替魏延叫的太医。”
“这两人……”赵武帝紧紧皱着眉头,“难道有真情?”
贤妃嗤笑了一声,柔胰推了推皇帝,笑道:“陛下,难道没听过民间传言?”
赵武帝垂下眼看她:“哦?”
贤妃直了直身子,看到自己现在衣冠不整的模样,到底有些羞涩,她把衣衫揽好,这才缓缓道来:“魏丞相曾经心仪过俞书礼那个二姐。”
“二姐?”
贤妃“嗯”了一声:“是他二伯父的那个女儿,俞苗苗,后来失了智的那个。”
赵武帝这才有了印象,“哦”了一声。
“后来不是出了那桩事情?因为魏延私会俞苗苗,导致她在外受辱,俞书礼当时在军营,回来之后,得知此事,气急就与魏延决裂了,两人后来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
“我倒是知道他们两人不和,却没曾想是因为这桩事情。”赵武帝似乎有些不解:“为了一个女人就不和,这俩人……”
贤妃用指甲刮了刮赵武帝的手背:“诶呀,陛下。男人和男人不和,不是因为利益,就是因为女人嘛。”
“你说的……也是。”赵武帝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看向外面依旧跪着的下属,问道:“那俞书礼叫完太医又做了些什么?”
下属垂眸老实回答:“好像……把魏延身边的侍卫,都换成了他自己的人。”
俞书礼如今还没拿回兵符,但胜在打仗多,名气大,拥护的人自然就多。
他手里头不仅有他父亲从前的部将和门生,还有他自己手下的将领。
这也是皇帝忌惮他的原因之一。
赵武帝愣了愣。
贤妃又道:“这俞书礼,原来是趁着魏延昏迷安置自己人手,手伸的也太长了些,好大的胆子,他手中又没有兵符,不知道在嚣张些什么。”
赵武帝摇了摇头:“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如今大梁边关全靠他,朕必须仰仗他,他在宫中就不能出事。他仰仗的,就是朕的偏爱。他这是不满意朕给他和魏延赐婚,在示威呢。”
“那他也太过分了。先前明目张胆拒绝江宁郡主,现在又想要提防陛下安排的人。”贤妃轻哼道:“陛下可别轻饶了他。”
“不。”赵武帝却反而笑笑:“正是他这样反抗,朕才安心。做什么惩罚他?这一纸婚约,既能牵制俞书礼,又能牵制魏延,朕想不到比这更好的买卖了。”
“陛下好厉害。”贤妃笑了笑,拧了颗葡萄,剥了皮,喂给皇帝。
赵武帝满意地咽下,把视线移到贤妃身上,露出得意的目光,见到她崇拜爱慕的样子,忍不住继续炫耀。
“他以为换了两个侍卫,控制住魏延,就能威胁朕,让朕取消婚约?天真。魏延不过是朕的一颗棋子,纵使舍了又何妨?”赵武帝心情颇好地提起一边的烈酒,捏开贤妃的唇,将酒倒了进去。
“朕偏要让这两人,狗咬狗。”
贤妃歪了歪,撞到了边上的桌案,把一张空白的圣旨撞落在地上。
清冽醇厚的酒香从贤妃的嘴角溢出。
她轻哼了声,闭上嘴将酒乖巧地咽下。“陛下英明。”她的手指缓缓贴上皇帝的胸口,一路往下。
赵武帝眸色深了些,挥手屏退了下属,然后倾身朝贤妃身上摸去。
就这样在宫殿内办起事来。
不多时,屋内响起暧昧的声响。
声响结束的很快,贤妃将那空白的圣旨从地上捡起来。“陛下,封赏宴被那俞书礼阴差阳错躲过,现在他落了水,留在宫里,何不早点堵了那二人的后路,直接将您的封赏发下去?”
赵武帝沉思片刻,笑了笑:“爱妃,还是你懂朕!”
他接过那空白的圣旨,干脆拿过纸笔,借着酒意,写下了对俞书礼的封赏。
包括金银财宝和袭爵,自然也包括魏延和俞书礼的婚约。
片刻后,那玉玺盖下,一切尘埃落定。
贤妃的笑意终于到了眼底,她歪过去,扑在皇帝身上,娇嗔道:“陛下,**苦短,快疼疼臣妾吧,别忙公事了……”
赵武帝一笑,揽住她往床边去,又伏在她身上:“你这个小妖精……等着,朕来了!”
贤妃这真的算工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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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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