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口吻不是那种严厉的指责,甚至带了些玩笑的意味,只不过魏王再看向宗闻时,就见宗闻口鼻之处正在流血。
宗闻嗅到了自己身上有血腥味,下意识地就抬手一揩,入目的指缝间一片猩红。
他的身形随之晃了晃,魏王见状不妙,忙上前抱住他,宗闻已经昏迷在了他的怀里。
医官们奉命前来诊治,魏王下令将全部政务送来宗闻的住处,自己守在了宗闻的身边。
入夜,魏王拨开重重帷帐,进了内室。
六福与他说,承安侯还没有苏醒。
魏王白日里还在议事堂处理政务,宗闻抱恙昏迷,他无法抽身,一整日下来也是心急火燎,待诸将告退,他便立刻过来了。撩开纱帐,就见宗闻病恹恹地卧在榻上,脸色潮红。魏王伸手一摸,宗闻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热,即便已经施针,他仍然没有醒来。
宗闻郁症在身,又服毒多年……魏王心中有一丝懊恼悔恨,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说那些诛心之言,赐了兵权,本就是爱重,何必多说那一句造反,宗闻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而病重,还是自己平日里将他逼得太狠了。
只不过这一次,病来如山倒,数日之后,宗闻的病丝毫没有任何好转。
宗闻的身体魏王是清楚的,他这样体格强健的人若是突然病了,反倒不妙。医官们斟酌着换了方子,可几贴药吃下去,宗闻的病情依然是毫无起色。
到了第六日深夜,宗闻睁开眼,他略动了一下,便感受到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好些了吗?可要进些吃食?”
宗闻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就想继续睡过去,魏王的心底却是由衷地恐慌起来,至少这些年,他从未见过宗闻如此的病态,仿佛他一旦闭上了眼,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
魏王将宗闻搂在怀中,低声与他说:“你先别睡,和我说说话罢。我知道你想他了,我已经下令让五公子回来见你。”
听到五公子三个字,宗闻闭了闭眼,问道:“我死后……大王……待秀儿……如何?”
魏王微微一怔,没想到宗闻提到了生死之事:“大王……抬举稷儿……是想……”
“你要好起来。”魏王抱紧他,“你若是死了,我就让宗秀去陪你。他能活着,是因为你与我说,他是你的亲生骨肉,这才留下了他的命,还有稷儿……若非他是你的外甥,他也无法执掌上章旗,手握兵权,他拥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你。”
宗闻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姑父被你……毒杀……当年死的……应该是我。”
如此回忆起过去,便有种时日无多交代遗言的意思,
魏王抱着宗闻,絮絮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六福过来对他道:“大王,李羽大人求见。”魏王不想打扰了宗闻养病,便起身去了厢房,他过去时,李羽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大王,南月国师已走水路北上,不日就能抵达徐州。”
在宗闻身上发生的一切,魏王都不会等闲视之,当年,南月国师为他调制出了这副药,如今宗闻病重,身上不舒坦,他就命令南月国师亲赴,想到宗闻的病或有回转,魏王的口吻也不复先前那般紧张:“如此便好。南月国师让他秘密入城,此事万不可透露出去。”
得到宗闻,囚禁他,并安抚河西宗氏和那些指摘他的勋贵,魏王确实付出了许多代价,可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后悔过。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