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书卷

李娴领着赵边走了几步，还没出居所，又停了下来：“我派人将你弟弟叫过来。”

赵边点了点头，安静等待。

并没有多久，赵阡便跟着卫士一起来了。

看见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坐在一起，赵阡感到十分吃惊。在听到母亲的命令后，赵阡更是无法理解。

“赵阡，把你的剑拿过来，和你的姐姐对战。”

赵边也无法理解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姐姐的手臂仍旧受伤，您忘记了国医的叮嘱了么？”赵阡抱怨道。

然而李娴依然没有改变她的态度。

赵边这个时候好像开始理解自己母亲的意图，她心里仍旧担心，不过更多地是期待和跃跃欲试：“没事，赵阡，来吧，母亲总不会害我。”

赵阡道：“我不来，要来，母亲您自己来吧。”

赵边知道自己的弟弟是在关怀自己，心里很有安慰，望着李娴她道：“母亲就不要为难弟弟了，我去找别人好了。”

赵阡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别人没轻没重地伤到姐姐怎么办？母亲，您究竟要做什么？”

李娴道：“我自有我的道理，快些吧，不要耽误事了。”

赵阡转了转眼珠子，啧啧嘶嘶了两下，最终还是拿出了长剑道：“来吧姐姐。”

赵边想到那块被切掉的北地木桌，率先举起了剑，赵阡却往后撤退。

赵边快速移动，剑锋奔向了赵阡的脸，赵阡才下意识地格挡。

只听蹭地一声，令赵阡震惊的场景出现了，他的剑就如脆瓤的木头一般被轻易削掉。

姐姐的剑直直向他奔来，仿佛中间没有任何阻挡。

而且这一切发生地十分迅速，赵阡根本来不及反应。这样的场景似乎和之前在王宫比武会上的场景重合了。

然而不同的是，自己的姐姐很轻松地停住了攻势，那把剑没有没入他的肩膀。

赵边收回了长剑，若有所思。

赵阡后知后觉地一身冷汗。

李娴这个时候眼角带笑地看着赵边：“明白了么，我的孩子？”

赵边抿了唇，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脑海中回想起之前的片段，对于孙仁，赵边有了不一样的评断。

赵阡这个时候也回过了神，他走近赵边，指着赵边手中的细剑：“阿姐，这把剑是什么制成的？”

赵边看向了自己的母亲：“这把剑是母亲制作的么？”

李娴点了头。

赵阡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母亲还会制剑么？”

李娴哼了一声：“你们的母亲会的事情还多着呢。”

“母亲……若所有人都拿着这样的剑，我又有什么优势呢？”赵边问道。

李娴并不在意：“到那个时候，你又能制造出更厉害的武器了。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可一个人的技巧和体力却有极限。”

赵边看着自己手上的长剑若有所思。

赵阡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而兴奋起来：“母亲只有这一把剑么？这些年也没见过母亲提及，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在赵地推行呢？”

李娴严肃了神色：“时机并未成熟，若贸然革新，定然会生出变数。”她叹息了一声：“我甚至希望，赵氏，永远也用不上这样的兵器。”

赵阡听见这句话，冷静了下来，望着赵边手中的剑，抿了唇，而后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

赵边也在看着他。

姐弟两没说什么话，而只是些微地点了点头。

李娴道：“行了，你们回去罢。”

赵边和赵阡这个时候却又舍不得挪步了。

赵阡直接笑脸道：“母亲，能不能将这把剑送给我。”

李娴瞧了他一眼：“你也用不着。”

赵阡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那姐姐也用不上啊。”

赵边闻言差点翻了个白眼，自己的弟弟又回来了。

李娴无奈道：“这把剑还没到见日光的时候。”

赵阡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您看外面的日光多大啊，已经见了光，不在乎多见见。”

赵边将手中的剑交还给自己的母亲。而后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赶紧走吧。”

李娴收回了剑，走进了里间。

赵阡见自己的请求被无声拒绝，顿时有些委屈。

赵边却扯了扯他的衣袖，向他使了个眼色。

赵阡只好跟着赵边一起退出。

在路上的时候，赵阡道：“姐你难道不觉得那把剑意义重大么？”

赵边看了一眼赵阡：“想想母亲的话罢。我走了。”

“母亲的话？”赵阡：“母亲就是太过保守了。”

赵边摇了摇头：“跟在父亲后面学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懵懂。”说着转过身离开了。

“姐！什么话直说呀，拐弯抹角的。”赵阡看着赵边的背影抱怨道。

赵边头也没回只向赵阡摆了摆手，而后扬长而去。

赵阡抬起了头，望着天上的太阳，而后抬起手，遮住强烈的光线：“没事这么亮干什么呢？就不能在云后面躲一躲？”

路过的侍从听见赵阡的嘟囔，都很不解其意。

赵阡叹息了一声，而后走回了自己的居所。

想想母亲的话？

这把剑还没到见日光的时候……

难道？

赵阡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

夜深人静的时刻，明月当空，赵边又从自己的居所走往母亲的居所。

路上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可疑身影。

赵边嘴角露出了笑：还不算笨么。

赵边想了想，躲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等到这个身影靠近的时候，赵边突然跳了出来。

这人被吓了一跳。

“谁！姐？”

赵边点了点头：“我收回白天的话，我的弟弟还不算笨。”

赵阡拍了拍胸脯，一方面是为显示自信，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驱走刚刚心中的惊慌：“那是自然。”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一起肩并肩走向不远处被月光笼罩地银白剔透的石屋。

李娴早已等候多时，看见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都来了，她感到非常满意，点了点头。

“看到桌上的一卷书了么？”她问。

姐弟两一同转过头，回道：“看见了。”

“你们自己吧这个书抄一遍，抄完后再将这个送还给我。”

“好。”两人异口同声道。

转而赵边有了疑问：“母亲，这只有一卷书。”

“确实只有一卷。”李娴道：“你们两个在一处抄就好了，或者你们谁愿意后面再抄。”

赵阡抢在自己的姐姐前面，补充道：“那就一起抄罢。”他可不傻，在后面的那个只能是他，还不如一起抄呢，顺便也膈应膈应自己的姐姐。

赵边无所谓，点了点头：“一起抄罢。”

李娴道：“具体怎样你们自己决定，不过这书卷，要在五日后送给我。”

“好。”赵边摸了书卷，大致看了看，觉得五日是没有问题的。

李娴点了头：“还有一件事，这些书卷一定要保密，不能让你们之外其他的人知道。”

“为什么？”

“若这天下平安无事时最好的，但如果当天下混乱的时候，那它的混乱也就无所谓了。”李娴的目光深远，仿佛说出了一段预言似的。

赵边和赵阡都被自己母亲的话，催出了一点焦虑。

“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娴摆了摆手：“一说罢了，你们记在心里就好。”

赵阡示意赵边给他看看书卷，赵边于是递了过去。

望着书卷里的文字，赵阡反应过来疑问道：“母亲是让我们自己学？这事交给铁匠们不就行了。”

李娴道：“你们谁学得好我就把剑送给谁，你们要都学得好那我就再制作一把剑，两把剑一起送给你们。没学好就别想了。”

赵阡耷拉下眉眼，但想起那把削铁如泥的细剑，心里还是痒痒：“我一定把它学好。”

“母亲，父亲呢？”

李娴道：“今日下午去了贤城，与你们的舅舅谈论一些事。”

赵边点了点头。

“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罢。”李娴道。

两人于是退下，回去的路上，姐弟两商量了一个时间一起抄书。毕竟两人都大了，住在一块也不大像话。而且也不现实。

想了很久，还是将书放在两个人曾经都爱去的书房。

自己方便了，去就可以了。

*

想着白天还有桃夭的事，而且晚上赵边自己也不大睡得着，于是就很爱晚上去书房。

而赵阡身为未来的城主，父亲走后，便也暂代城主的位置，白天很忙，因而也只能夜晚抄书。

于是两人的抄书时间，不自觉地都统一在了一块。

姐弟两很久没有安安静静坐在一个密闭空间了。

或许是年龄大了，他们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在一块没多久，就要大吵小闹的。

两人都觉得很神奇。

偶尔，两人还一边抄着，一边还能聊上一两句。

抄书本就是一件枯燥的事情，但两个人都找到了各自的乐趣。

赵边的乐趣是书中提到的制炼方法和一些特殊的物质在一块会发生的神奇景象。

而赵阡的乐趣则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和自己的姐姐坐在一块相处、聊天。而不用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觉得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