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冲动

沈希的话给赵边带来了莫大的启发。沈希的态度对于赵边来说也是莫大的鼓励。

而这也才是赵边心中的武侯精神。

无论男女，只要心中有想要保护的人，并为此努力，为此提升自己，每个人，无论男女，都可以变得强大，无论男女都可以成为武侯。

虽说，赵边以前都执着地认为凭什么男人可以成为武侯，而女人就不能。

但是那个时候她拥有的这种想法，更像是一种倔强，一种不服输，一种无论别人说什么，都要用这句话反问，而不管对方究竟说了什么。

就像课堂上那位一直重申“女人就是弱者！女人就是不能成为武侯！”的那个男孩一样。

说得好听叫执着倔强，说得难听一些，其实就是任性而已，并不知道自己嘴里的话，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意味着什么。更无从为自己的话据理力争。

这样的人，赵边在来到武侯院的第一天、她来武侯院的第一节课上见到了，领会了它的愚昧与可笑，便不愿自己、也不容许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对于沈希，赵边一开始见到这位老武侯也就是如今华王宫的侍卫总管，对对方胡子拉碴以及那双饱经岁月风霜，但仍旧目光凌厉的样子，心存敬畏。

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将对方与自己在赵侯宫遇见的那些古板的世家贵族划归一列。

而因为有这样的看法，她只偏见地认为沈希的每个眼神，甚至每句话语都暗含一种对她的不屑。

但沈希在课堂上的一番话，彻底地推翻了赵边之前的看法。

赵边的心里，如今只剩下对沈武侯的尊敬。

不过，尽管这位在武侯院里位高权重的人物，对她的存在表示了认可。

但那些还没能形成自己想法的少年们，终归还是不能放下社会已经形成的成见。

在武侯院的头一周，赵边的日子可以说非常难过。她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没有理解和支持。最好的大概是好奇。

赵边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总有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这感觉绝对称不上好。

好在她来之前，已经为自己做了许多的心理暗示。

临行前母亲的一番话也给了她支持。

没有了多余的交际，赵边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地学习，武侯院里学士与武侯前辈们教给她的内容。

但不得不说的是，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和暗示，赵边想获得别人认可的心情却丝毫未减。

不光是老师前辈们的认可，还有与她一般的少年们的认可。

在赵侯宫，赵边不服输。在武侯院，便更不可能了。

赵边很有悟性，加上一股不服输的冲劲，她每日里要求自己比旁人进行更多的训练。

那些基础的知识，对于赵边来说没有任何难度，甚至由于赵边在课堂上精神力高度的集中，她课后只需要花很少的时间回顾温习一遍，便能理解所有的知识。

因此在文课上，相比于别人，她多出了许多时间。

而多出来的时间，便被她用在了体力的训练上。

然而，她和武侯院内的少年们差距还是很大。

在骑马的环节上她没落下风，但是在众少年中的水平也只是中间偏后。至于射箭用剑的成绩便更是不能看了。

而这些也都进一步加深了周围人对她的质疑和不屑。

似乎无论她如何的努力，在武力上，她正在一步步印证“女人不能成为武侯”这句话。

赵边不停地安慰自己，但是也经常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掉一点眼泪。只不过擦干眼泪，牙一咬，眉头一皱，她还是继续悄悄给自己进行训练。

这样的日子谈不上有多坏，但绝算不上美好。

可赵边总能想到母亲跟她说得话，路是自己选的，要自己承担。

堕落是自己的，失败是自己的，成功也是自己的。

只要她不停在原地，那么未来就有可能。

光明永远在黑暗的前方。

只不过她现在身处黑暗而已。

来到武侯院的第八天，沈希集合了所有的院内少年，宣布了武侯院即将迎来一门新的课程——游水课。

对于这项课程有些少年提出了质疑。

“尊敬的武侯阁下，我认为这项课程没有任何意义，无异于浪费精力。”这人是四大家族之一李家的次子李无畏，人如其名，果真是一脸的无知无畏，眉眼之间全是锋芒，令人不快的锋芒。

沈希板着一张脸：“我知道你们都会游水。但会游与游得好是两回事。在生死关头，拼的是速度、技巧与冷静。如果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你以为敌人会让你在水中消遣么？”

这话一下子就让少年闭了嘴。

其他人听了沈希的话，心里倒是好奇了起来。

但赵边却有了担忧。

在第一节课激了赵边的少年，这个时候，又将矛头带向了赵边：“沈武侯，她也要学这门课程么？”

沈希冷冷淡淡道：“你们都要学。”

“我们都是男人，她是女人。脱了衣服，像什么样子？”少年道。

其他人也将目光转向了赵边。

赵边纵然心里翻江倒海，但这短短的几天，已经让她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神色淡然地回看过去：“到了战场上，谁管你好看不好看，像样不像样。我都不在乎，你们还在意个什么劲呢？”

孙仁听见这话提了提嘴角，有些玩味，但脸上的表情仍然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挑事的少年听见这话，感受到赵边不屑的语气，哼了一声：“不知羞的婆娘。”

赵边闻言，心里其实很想问候他一句。

若是曾经，纵使她在这个国家以女人的身份存在，身为四大家族之首的女公子，也绝不敢有人对她如此口出狂言。

但来到武侯院，成为众多侯生中的一个。她被剥离掉了所有的身份，而在众人面前只剩下一个称号：女人。

并且整个武侯院只有她一个女人。

竞争不是求偶，她是被孤立的那一个，她更没有朋友，至少现在没有。

可想一想，她出生以来，就是在赵侯宫又有多少的朋友呢？

赵边望着那个近日来总是向她放肆的少年，迈动了脚步，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下，将对方摔倒。

周围一片惊愕之声。

赵边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冷冷道：“想要对我指指点点，请拿出一点实力。就算我是女人，那你也是一个打不过女人的男人。”

赵边的理性告诉赵边不该做出这样的动作、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她已经憋了八天。她不是圣人，在她实力允许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需要冲动一点。

看着男孩躺在地上吃痛的样子，赵边觉得无比解气。她对着男孩露出了一个笑。

赵边的笑很好看。

但这个时候，她这笑在旁人看来，更有不一样的感觉。不过没人表现出来。

沈希对于目无课堂法纪的行为，自然给予了严厉的惩罚。

那个男孩与赵边全都被勒令在游水课程结束后，绕着武侯院唯一一座巨型广场跑二十圈。同时在腿上负重二十斤沙袋。

男孩一开始还有力气抱怨赵边，甚至有要和赵边打一架的冲动，但沈希的威严在那里，他一开始没能还手报复，到了后面，更是没了力气。

赵边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下腹的灼痛感愈加明显，但她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到了后面，她已经感受到自己的里裤被血浸透了。

她还是鲁莽了一些。赵边这样想着，这个后果超乎了她的意料。

但无论怎样的后果，她都必须不吭气的承受。路是她自己走的。

星云消隐，明月独放光芒。

赵边和那位少年也领受完了他们的惩罚。

沈希，像松树一样笔直地耸立着，他严肃地望着赵边和男孩：“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么？”

赵边脸色苍白，额头冷汗一层层地出，但还是鼓足了气道：“知道了，沈武侯。”

而那个男孩，此时也没了什么力气，灰头灰脑地答了一句：“知道了，沈武侯。”他可不想再受这样的罪了，毕竟来日方长。

沈希点了点头：“回去罢。”说着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赵边没有工夫应付身边这个人，而她身边的人此刻自然也没有力气再去搅扰她。

于是两人也各自默不作声地去往不同的方向。

赵边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黑夜掩盖住了她潮湿的血流。

但她自己可以闻见一股血腥味。

她强撑着意识，处理了自己的身体。

接着躺在床上，蜷缩起来。忍受着铺天盖地地阵痛。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挖掉自己的肚子。

太痛了。

枕头很快被冷汗浸湿。赵边想到在赵侯宫的时候，母亲尝尝会为她端来一碗姜汤，温柔无比地哄着她。缓解她身体上的疼痛。

但这次，她远在千里之外的丰京，离赵侯宫很远很远。

孤身一人。

小小的房间，让她觉得压抑。

额头冷汗与眼角泪珠混在一起，此刻的赵边无比脆弱，母亲的话在她耳边若有若无。她咬紧了牙，想着，睡过去就好了。睡过去疼痛就不那么磨人了。

她挣扎着入睡，意识终于在深夜朦胧。

在神智朦胧的时刻，她好像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推开了门，进了她的屋子。

但她已经来不及警觉了。

接着她感受到，有人来到了她的床边，靠近了她。

她睁开眼，瞬间的恍惚，一张明媚、干净、美丽、夺人心魄的脸庞出现在她的瞳孔里。

“公……主……。”

赵边的样子还是令文姜吓了一跳。

刺鼻的血腥味，让文姜觉得不适，但她还是忍住了身体里的抗拒，靠近了赵边。

“张嘴。”文姜轻声道。

怎么没有小可爱留言评论NIE，学徒很期待大家的评论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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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