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回来了。”王常一边把自行车推进院子一边说。理发店排了好久的队，王常到家的时候三点多了。
“回来啦，中午吃饭了吗？”奶奶从屋里出来，半推着门，站在门口说，“怎么还把头发剪了？”
“中午王梁带我吃了点，”王常把车停好，往屋里走，“这不是懒得梳头嘛，剪一个和您一样的发型，洗头还方便。”
“那是方便，还凉快，就是老得剪。”奶奶赞同地说。
“王常，案板上那半块西瓜是你的，”奶奶进了里屋，“你过来，给我穿一下针。”
“好的，奶奶，西瓜我先放冰箱里，晚上再吃。”王常放完西瓜，进屋接过针，盯着针眼，一下子就穿好了。
“你这两天看看啥时候有空，给奶奶织一个杯套，我那个玻璃杯接热水烫手，拿不住，杯子也不大，要是没有时间就得了，主要是我现在都看不见针眼……”奶奶说着。
“没事，我待会儿就能给您织一个，不费时间。”王常说，“您要啥颜色的？”
“就用抽屉里那绿色线就行。”
王常打开抽屉把线拿了出来，回房间坐在桌子前从笔筒里拿了根钩针，就比着杯子织，也没看时间，一股气给织好了，出来看，已经黄昏了，天边挂着晚霞，晚风拂面很是凉爽，她把杯子给奶奶，告诉奶奶一声就出去跑步了，王常沿着周围村庄的小路跑了一圈，正好五公里。
她到家洗了个澡，奶奶已经熬好粥了，吃了晚饭，又把冰箱里的西瓜吃了，才拿起手机回了房间。
一打开手机，屏保上就看见了程果三点发的消息——还没到家吗？
王常回家没闲着，把这件事给忘了，她刚想打开手机回复，一个视频通话就打过来了，是程果的。
王常刚想接通，转念一想她还穿着紫色睡衣，被程果看见了可能又要被调侃两句，她就转成语音通话接了。
“怎么还害羞了，见不起人啊，”手机里传出程果的挑衅，“到家了吗？”
王常本想怼她两句，但转念一想是她先没回消息的，她就忍住了，耐心地说：“那会儿我下午太忙了，到家忘给你发消息了，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我到家了，谢谢你。”
“不用谢。”沉默了几秒，“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你说谢谢都感觉很正式。”
“是吗？没办法，我就是很有礼貌。”王常又欠揍地说。她们都没有了话，王常能听见程果靠近手机轻微的呼吸声，她有些紧张。
“哎，对了，你吃饭了吗？”王常率先打破沉默。
“吃了。”
“吃的什么呀？”
“绿豆汤。”
“原来如此，我吃的粥。”王常好像怕空气安静下来，“你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
“你怎么还不睡觉？”
“现在才刚七点。”程果无语的说。
“你赶紧睡觉去吧，早睡早起身体好。”王常说着就要挂电话，“再见同桌，学校见！”没给程果说话的机会，王常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操。”王常重重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人打电话这么紧张，太丢面子了，她决定要挽回她的面子，怎么挽回呢？
她想了一个自以为十全十美的办法，她兴奋的打开抽屉，看着五颜六色的线她犯了怵，最后拿了紫色，棕色和绿色的线。
周一早上王常到学校时，刚进班，
“卧槽？！”班上同学都往她看去。
“我去！王常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好帅啊！”马娜惊讶地说。
王常笑了笑往班里走，王常朝程果的位置看去，程果已经坐在座位上了，正在低头整理着交上去的英语作业，王常摘下书包回到座位，正在低头整理作业的程果抬头看了一眼，说：“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失恋了？我还以为你弟替你上学来了。”语气还是没有一丝波澜。
“想剪就剪了。”
“常总，太帅了吧，这下成校草了。”马娜转过身调侃到。
王常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手心大的紫色的东西扔在了程果桌子上，程果抬起头，问：“这是什么？”
“我织的苹果。”
程果说：“挺好看的，你不说我都看不出来这是苹果。”
王常被这话噎的差点说不出话。
王常说：“送你的。”
“送我干什么？”程果有些惊讶。
“想送。”
“你这又是整哪出，怎么还演上霸道总裁了。”程果说。
“我本来想给你弄一个红色的，但是又觉得没有新鲜感，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就弄成紫色了，虽然说它不太能看出来是个苹果，但是还是挺好看的。”王常认真的说。
程果没说话。
“哇塞，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王常还有个弟弟呢？多大了？帅不帅呀？”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张佳佳说。
“我弟才刚初一，你别太饥渴了，”王常说，“挺帅的，就是没我帅。”
“这样啊。那肯定是常总最帅了，剪了头发更帅了，你要是个男的我都得被你迷死了。”张佳佳笑着应和。
“哎哎哎，行了行了，我先去收作业了。”王常笑着说着就去收作业了。
王常收完作业之后回到座位。
“你英语作业还没交。”程果说。
“呃……同桌，你等我几秒钟，我还没写。”王常一边翻出作业纸一边和程果说，“同桌，你借我一份，我借鉴一下。”
“抄写的作业你借鉴什么？”
“我就是不知道抄什么啊，你借我一份呗，好同桌。”
“不借，”程果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态度坚决地说，“你把英语书拿出来，我告诉你抄什么。”
“好吧。”王常讪讪地把英语书拿了出来。
程果翻着书，王常的书笔记很全，记得很满，就是字太飘逸了，看不懂，程果要拿笔给她勾画要写的东西。
王常一把攥住了程果的手腕，说：“你别动！你和我说吧，你画书上看着不美观。”
“你这书很美观吗？”
“你不懂，这是天才的笔记，只有天才才能看懂。”
“我说你能记住吗？”
“能。”
程果就挨个告诉了王常。
“好的，谢谢你。”说着王常就开始了奋笔疾书，字还是那么飘逸，没一会儿就写完了。
“给你。”王常交给程果，程果看了看，这次字数写的好像还真不差。
“同学们，值日表我分好了，待会儿王常贴到前面，咱们从本周正式开始上课，马上学校运动会了，学校让办一个运动主题的黑板报，有同学要参加吗？”张秀梅进班说。
王常把手举的特别高，说：“老师！我能写黑板报上的字。”
“行，王常，其他同学呢？”
杨钦，陈菲琳，张佳佳，李莉也举起了手。
“行，就你们几个了，这周三前画好，运动会初步定在周三，如果不下雨的话就确定在周三了，王常，值日表给你，下课贴上。”张秀梅说着把值日表递给王常，王常起身接过。
“好的老师。”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王常看了一下值日表，她和马娜，张佳佳一组。
程果依然用那平静的语气问王常：“你要在黑板报上展示你的艺术吗？”
“当然……不会了，我的艺术你们一介凡人是看不懂的，所以我只能低调一点了。”王常高深莫测地说。
“哦。”
第一节课下课王常把值日表贴到教室前面的墙上，王常就去和画黑板报的几个人商量了黑板报。
“我们先画右边，王常，你就先把左边写上字吧。”张佳佳说。
“行。”
张佳佳说：“我把我手机给你，你搜点素材抄。”
“好的，谢谢你。”王常接过手机搬了个凳子站了上去，一手还拿着白色粉笔，低头用手机查素材。
“姐，你真没带手机啊。”杨钦在一旁说。
“我骗你干什么？”王常找到素材，抬起手开始一笔一划地写，“你老叫我姐干什么？”
“呃……你在二中，知道有一个老穿紫色鞋的王常吗？”
“是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原来是在五中混的，听说过一些，我一直以为是个男的，开学那会儿我看你穿了一双紫鞋，你那时做介绍还说你叫王常，我就问你是不是二中的，我就大概猜到了。”
“原来如此。”王常头也没回的在黑板上写着工整的楷书，她想，这紫色鞋居然成她身份的标志了，真的有这么夸张吗？“你不用叫我姐，这学校应该没几个比我年纪小的，叫我王常就行。”
“呃，行，”杨钦看着王常写的字说，“姐……王常，你字咋这好看呢，对了，那天你英语课怎么回事啊？”
“为了低调。”王常说。
乱哄哄的班上也都往后看。
“王常的字真好看，肯定是练过。”
“太漂亮了吧。”
“这是楷书吗？”
“跟打印的一样啊。”
张佳佳也过来了，一脸惊讶地说：“王常，你是吃过打印机吗？怎么在黑板上的字也能写这么整齐啊。行了，你多写点字吧，咱们班的板报颜值都能上去了。”
“行，没办法，天才就是这样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王常嬉皮笑脸地说。
“杨钦，别偷懒了，你搁那站着当军师呢？赶紧过来帮忙！”陈菲琳说。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杨钦就过去了。
程果一直在转过身看王常一笔一划地写字，那每一笔都苍劲有力，仿佛每一笔都真的是一幅艺术品值得认真对待。王常专注的侧颜也像一幅雕刻的艺术品，有着漂亮的眼睛，眉毛很黑，看着很俊朗，高挺的鼻梁中部有一点明显的凸起，显得鼻梁更为立体。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特点，她还会有怎样的面孔？程果垂下眼帘，眼神深邃，回过身，从桌兜里拿出那个紫色的苹果，把它挂在了书包上。
王常写完黑板最左边的字，上课铃也响了，王常感激跑回座位，戴上了眼镜，她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字。
“我写的字怎么这么帅，好崇拜我自己。”王常又不正经地说。
“这节课上课之前我们还是先表扬和批评一些同学。”年轻的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说。
王常赶紧把身子转了回去，心想估计又得有她。王常听到老师表扬了程果，又说了几个人，也没有提到她。
她小声和程果说：“你说老师今天怎么没点我，老师是不是看出来我的作业是一幅非常有内涵的艺术品？难道老师其实是我苦苦寻觅高山流水的知己？但是碍于世俗眼光所以上次还是批评了我……”
程果从桌兜里拿出王常的作业，说：“我都没给你交，我怕我同桌被骂死，失去一个同桌。”
王常说：“我去，那你直接不记我名字不就行了，还让我写一遍，你要是喜欢我的艺术品我给你一份就行了，不用用这种方式收藏。”
程果说：“我可以不给你交，但是你不能不写。谁要收藏你的艺术品，你想多了。”
“太阴险了，那你把我作业还给我吧。”
“不行。”
“为什么？”
“下次老师如果留一样的作业，你再交一遍怎么办？”
“你太歹毒了，就会欺负你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同桌。”王常可怜巴巴地说，样子像极了可怜的小动物。
程果没继续理她，转过身去听课，心情看着确实一副大好的样子。
“太讨厌了。”王常小声嘟囔一句，就也打开书听课了，虽然没多久就开始犯困了。
程果转过头看着犯困磕头的王常，嘴角微微挂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