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睁眼的时候入目一片雪白,视线下移正对着一副壁画,转移目光看了一圈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卧室。
昨天最后的印象是她跟着明望走了。
明望?
那这里是?
她按着太阳穴醒了醒神,掀开被子爬起来,身上裙子还是昨晚那件,外衫挂在衣架上。
“哒哒哒”房间门被敲响,随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许愿?”
“起来了。”许愿回了一声,拉过外套披上,抓了把头发过去开门。
门打开,一身清爽利落,穿着马甲白衬的男人抄着西装裤兜站在门口,轻声说:“早。”
他又变回平日里那个气质清贵的正人君子,好似昨晚邪气浪荡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这人骨子里亦正亦邪。
“早。”许愿回。
“洗漱用品都在洗手间,洗漱完下来吃早餐。”明望瞧她几眼笑着转头,下巴点点房间内的洗手间。
许愿点头,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下楼后,立马进洗手间洗漱了一番。
洗手间内还有女士化妆水。视线从上面掠过,垂下眼皮,抽了张洗脸巾擦干净,出门。
下楼的时候看了一眼,这应该是个别墅,面积宽广,装修偏欧美风。
楼下餐厅里,巨大的落地窗旁,明望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餐桌已经摆好了许多早餐。
许愿下去到客厅的时候,明望抬眼看了她几秒,随后将报纸折好放在旁边,“过来坐。”
她走过去拉开他旁边的椅子。
厨房里走出一个老妇人,手里端着一杯牛奶和一杯温开水,“也不知道那位小——”
见到许愿,她干脆问:“小姐早上习惯喝牛奶吗?”
许愿笑着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牛奶,“谢谢您。”
“那就好。”她笑眯眯问:“该怎么称呼?”
“我叫许愿。”
“许小姐。”林嫂应了一声,说:“叫我林嫂就行。”
许愿笑着点点头。
林嫂将温开水递给明望,问他:“晚上回来吃饭么?”
明望喝了口温水:“暂时还不知道,随便备着就行。”
吃完早餐,许愿跟着明望出门。
青砖砌好的围墙上是铁栏杆围着,一丛丛月季越过墙头开得正好。
铁围栏式的大门正开着,院子里是铺的着青青草地,靠墙角有棵老槐树。
别墅是欧式建筑。
明望让她等着一下,他去开车。
片刻后车开了过来,许愿上车。
他先将许愿送回家,随后才绕去公司。
看着明望的车远去,许愿在早晨即将热起来的天气里站了半晌才回了家。
许母在家,正在浇着花。见许愿进门,责怪了一句:“晚上不回来也不晓得给我打个电话什么的。”
许愿走过去,接了她手里的洒水壶,“昨天晚上跟着茜茜去应酬了,喝了点酒就忘了。”
“你啊你。”许母轻点许愿额头,“几时回苏州?”
“大后天。”
“要不,留在南城吧。我不出去了,总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许愿转身,笑着:“我都在那干了七八年了,有啥不安全的。”
许母轻轻叹了口气,“愿愿啊,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我总觉着跟茜茜那丫头一起干也不错。”
许愿愣住,这不是第一个叫她留下来的了。
第一个是陈茜茜,一早她就希望许愿能够留下来跟她一起干。
昨晚明望也开口了,现在母亲又开口。
要回苏州的心被动摇得不成样子。
晚上明望发了条微信,问她在干嘛?
许愿看着,心里先自动回了:在考虑要不要回苏州。但这话她还挺不好意思说出来,放了手机去洗漱,等擦着头发出来才想起来还没回他的微信。
赶紧拿起手机回了句刚刚在洗漱。
明望没回了,估计在忙。
许愿捧着手机等了十几分钟后,上床睡觉。
明望没在忙,他回了老宅。
明家在南城扎根已久,往上追溯估计得到民国,据说在台湾还有旁支。
回老宅也是一个月一次的家庭聚会,这是明老爷子定下的规矩。
明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些年嫁到国外就不回来了,家里多数时候能见到面的就是两个儿子。
也就是明望的父亲明国华和明望二叔明国诚。
两人都是从政的,一个在市局,一个在省军区。
明望二叔有个儿子,是小明望几个月的堂弟,也在部队。
明望是明家孙辈老大,也是第一个接手老爷子商业的继承人。
小时候过了些不太愉快的童年。
他母亲和父亲是属于世家联姻,但父亲不爱母亲。
母亲为了让父亲归家,很小的时候就会用虐打他,关密闭恐吓他的方式来博取父亲回家的次数。
但有些事次数用多了就不起效了,父亲以此为证据,直接起诉离婚。
离婚后一年娶了现任妻子,也就是明月的母亲。
明望对长辈失望透顶,从小性子就冷漠,但因为后来是在老爷子教导下成长,学会了隐藏也学会了圆滑,对世人皆保持了一份礼貌。
但对后来自呱呱坠地后看见他就笑,渐渐长大后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的妹妹倒是关心爱护。
对于这种家庭聚会,明望不怎么乐意回来。
但老爷子还在世,这规矩就得服。
今天挺热闹的,他刚从院子进去,客厅就有笑声传了出来。
进门一看,原来是在部队的堂弟回来了。
明奶奶刚好从门外进来,见他站在门口,奇怪问:“怎么不进去?”
明望侧身,喊了声奶奶,扶着她老人家进去。
明奶奶在明老爷子旁边坐下,几个小辈喊了声,她和蔼地笑着。
明望便转回明景旁边坐下。
二叔和老爷子笑着,不知道谈了什么,忽然问明望:“和万宇集团的千金谈得怎么样了?”
明望捏捏太阳穴,这该死的世俗,成年后逃不开的催婚话题。
他淡淡回:“没意思,过后就没联系了。”
明父在旁边虎眼一瞪,“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呢,过了年虚岁就三十了,你还好意思挑三拣四,该定下来了。”
明望挑眉,过了年他也才29怎么就到30了?
明望童年时的身体其实不怎么好。
那时候被他母亲打得伤痕累累又关过密闭,差点饿死在小黑屋里。
身体被搞垮过,休了学养了一年多快两年才重新上学。所以读书期间他年龄比同级的都要大上两岁甚至三岁。
后来吃了很长时间的营养餐,每逢放假就会被二叔带着去部队。
这才有了越来越健康的身体。
他仰头动了动脖子,随意应了一声,可有可无的态度。
明父被堵,哼了声转头。
“哥。”明望身旁坐下一个人,她悄悄说:“你怎么不把许愿姐带过来?”
明望侧眼,轻“哼”了声,“那你怎么不把你学校的小白杨带过来。”
明月脸红了,她四处看了眼,压低声音:“你妹妹还没把人家追到手呢!”
嗤笑一声,“本事。”
明月嘟嘴。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明景插进来探听。
兄妹二人闭嘴。
明景翻了个白眼,搭着明望肩膀:“哥,再帮我理一份财?”
明望瞥他一眼,“找我助理去。”
“好嘞!”明景笑出一口大白牙,摸起手机走了出去。
吃完晚饭,明老爷子将明望叫进书房。
“听说你要开始搞新人工智能了?”
明望在红木椅上坐下,“嗯,徐三和陆老家的外孙也一起。”
明老爷子站在窗前,叹了口气,“这时代总归是该你们这些年轻人去闯的。”
“不过也不要一门心思投进去,上个月酒店业绩全线下滑,我都知道了。”
明望笑着:“这只是暂时的。”
他要做新AI智能系统,今后将以智能语音系统代替人工,以机器人代替服务人员,以程序代替管理。
未来会涉及更多领域,而酒店只是开始。
明老爷子不说话了,事业上孙子的商业头脑摆在那里倒不用他多操心。
就是这婚事,他想了想说:“过几天带你去见见你二叔的首长——温老首长的孙女……”
“您可别了。”明望打断他的话,“该找我自己会找,不牢您操心。”
他站起来,“公司还有事,就不跟您唠了。”
明老爷子被堵,气不过一挥手,“滚滚滚。”
明望出门,下楼遇见明父,叫住他:“公司里找个清闲的职位空出来,最好是文员一类的。”
明望侧头,“什么意思?”
明父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口:“你萍姨家的女儿今年刚好毕业,外面工作不好……”
明望冷声打断他:“你当公司是救济站?”
“什么?”明父神色一滞。
“还是说那是你女儿?”
“胡说八道!”明父提高声音。
“那就让她凭本事进公司。”
明望说完不再看明父,转身就走,路过楼梯时见到了靠楼梯边站着的明月母女俩。
他跟明月妈妈打了声招呼,下楼。
“哥。”明月喊住他。
停住脚步,将手插在兜里,明望侧脸看她。
明月放开母亲,走过去,“哥,我支持你。想进公司让她们凭本事。”
明望笑了一下,“你也一样,以后要进公司凭本事。”
明月瘪瘪嘴,转身扶着她母亲,“哥哥讨厌死了,才不要理他。”
明望看着她们,梅姨温柔笑着,点了点明月脑袋,说了她几句。
小姑娘被说得嘴巴翘起老高。
梅姨就是后来明父娶的第二个妻子。受到的待遇和明望母亲一样。但梅姨对待孩子不像明望他母亲那样偏执,这位母亲很温柔。
一切的原因只因为是明父心有所属,就是那所谓的萍姨。
却又因为世俗,娶不了人家。这么多年了还在纠缠不清。
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明望只感觉荒唐又无语。
他下楼拿了外套就走,车在外头,老宅的司机等着。
明望上车,回了楼湖别墅。
进了家后,没开大灯也没出声。转到吧台上坐下,抽了瓶威士忌出来打开,倒入酒杯里。
拿起手机,也不管是什么时间,给许愿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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