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地处荒凉,四下里无人影经过,天色渐晚,四周薄暮,临清停下脚步望着前方灰沉沉的路。
转动身瞧向身后,这条路上只有他一人,宽大的衣袖无力抵御风的吹袭轻轻飘摆,一旁的树枝被风吹得枝叶张牙舞爪似的摇动,耳边传来莎莎作响的摩擦声,临清一时间不敢动弹。
这时日的天色暗得太早,前面的路已经有些看不清了,此时又无陈春为他掌灯引路,着实为难。
他安慰着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前面没有任何东西,现在应趁着还有微亮,离开这!
为了缓解心跳的过快,临清呼喊886,至于为什么没有去找聊天群里的李煜闲聊缓解,那是因为临清心底认可886是上天赐予他的,是能够逢凶化吉辟邪的灵物,即使不久前还因学习的事跟886怄气。
临清:886,天黑我看不见,我这是走到哪了?
系统:宿主别怕,我给你放一首大悲咒,你前面不远处就是冷宫,我替你指路,看到地上白色的箭头没,跟着箭头走就到冷宫了。
临清脑海中顿时空灵慈悲的声音响起,虽然他听不懂这大悲咒念的是什么,但心慢慢的宁静平和,可步伐不知不觉中加快,想快点逃离这条路。
脚下发出声响,他脸色一白,拔起脚就跑,脑海中的系统安慰着:
系统:别怕,那是掉落下来的青瓦,被你踩碎发出声音,并不是别的东西。
临清:真的?
系统:自然,要不我给你开个夜视?
临清眼前突来出现绿油油的景色,吓得他差点摔倒在地,他描绘不出他所见到的一切,如果可以,他情愿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今夜乌沉沉的,天上的银河都被遮盖住,连蟾宫都消失不见。
临清的双眼恢复正常,眼下的箭头消失,心知冷宫也许到了。
临清:这……冷宫?一盏灯都没有?
系统:没错,冷宫,你喊一声青衣不就行啦,等等,不用喊了,他出来了。
临清收敛自己的神色,等候着青衣,果然如886说的,青衣真的来了,他眼前先出现的是散发烛光的灯笼。
青衣苍白破碎的脸隐隐绰绰,有几分朦胧,他就这般踏破黑暗持灯走到临清的面前,微垂着头,肩上的青丝滑落,轻声喊:“陛下——”
“嗯,”临清在这朦朦胧胧的亮光中上前走到青衣的身边,凝声道:“朕过来看看,冷宫这般破旧,你怎也不说上一声。”
“青衣不想这些小事劳烦陛下。”
“倒是朕想的不周到,竟叫你们在这地方办事,明日叫人来修缮修缮。”
“谢陛下。”
“最近那群官员可有说什么话?”临清想来都来冷宫,瞧瞧所记的言行也不算白跑一趟。
“兵部侍郎因知晓兵部尚书同为刘氏才被提拔,骂过尚书,更多的还是骂他的养子。”
“哦?没有骂过朕?”临清踏进殿内,环顾殿内的一切,除了小小的案桌外,满地都是尚未整理的信封。
临清指着地上的信封问:“这是各地传来的?”
“侍郎不曾对陛下不敬,”青衣将手上的灯吹熄,小心安放好,听到临清的话,顺着临清手指的放心看着满地的信封答道:“是。”
临清走近,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封,走到灯下拆开信封,仔仔细细看信上所记录的言行。
道天一年某日,岭洲知府得知白州总兵贪污体恤金,在家痛骂并拍烂一张案桌。
临清拆开第二封:
道天一年某日,琼州知府写文痛骂白州总兵,并对其妻儿高赞陛下仁义。
第三封:
经过我等多日观察,此二人并无不妥,虽二人私下会面,言谈白州总兵,也是赞叹陛下高见,其中一人还想成为员外郎尽忠……
“这封信竟是几日前的,来得挺快,这第三封怎就这么长,好像也不是官员的,”临清手晃了晃第三封信。
青衣举着另一盏灯站在临清的身边,也将那封信收入眼中,自然明白信上所说的是何事,既然陛下已经问起,他如实回道:
“陛下,这是白州总兵一案,他在秦淮宴请十余人,其中有二人过早离席,神情慌慌张张的,手下人就过多关照了几分。”
“这两人,一个出生于白州有名富商万家,另一个是出生于白州官家的嫡子。”
临清放下手中的信,盯着青衣眼角看了几眼,人似乎有几分憔悴,不过想到身后那满地的信,还有那信上与官员无关的话,无言拍了拍青衣的肩膀。
在青衣迷惑的时候,捏起他的下巴,端详片刻,放下手蹙着眉满脸无所谓道:“都察院只需监听百官言行即可,无关紧要的人就不要浪费笔墨,何况都察院不止你一人,无需何事都要亲力亲为。”
“放你在这处理记录信封上的言行倒是有点大材小用,浪费你的好武艺,日后,还是回朕身边暗中保护朕,至于都察院一人一州府整理妥当,再由你过目。”
青衣唇角微扬,笑意盈盈道:“多谢陛下体恤,臣领命。”
“走吧,送朕回宫,”临清这才感觉到丝丝凉意,晚间的风透过破碎的窗慢慢渗透屋内,吹散屋内的暖意。
青衣在前掌灯,临清跟在他的身后回自己的勤政殿内。
临清回眸一眼,漆黑无比的宫殿像择人而噬的巨兽盘踞于此,而如此模样的宫殿除了没此处破烂以外还有不少,是否都可以利用起来?
毕竟他也无需纳妃,放着也是白放,还不如让他养手下,而且若是能留谢修远住宫里,他连奏折都不用批了。
“明日里重打造一副牌匾,此后,这处就彻彻底底名为都察院。”
临清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再怎么算修缮宫殿也比重新建一处来得好,可等他将宫里养下属这事告知谢修远后,被谢修远拒绝:宫里岂能闲杂人等随意进入。
谢修远说的也有道理,临清才放弃这个念头。
而此刻青衣是个闷葫芦,轻“嗯”一声再去过多的言语。
两人走着走着一声尖叫传来,惊得临清心一抖,与青衣对视一眼,才往那边走去。
“想的如何?”
“……”
“继续打,”坐在上位,身穿红袍的太监捏着兰花指指着下方的一人。
“住手,”临清大步跨过门槛走进去,一群太监围绕着,见到他来纷纷退散,露出中间那身穿蓝袍的小太监,小太监被两人按压着,旁边还有两个高抬木板的太监正要打下。
听到临清的声音,回过头望去,他们并不认识临清的模样,但认得为临清掌灯的青衣,连忙将手放下退开。
“奴见过陛下,”司礼监掌秉笔太监连忙起身跪下见礼。
“这是?”
司礼监掌秉笔太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动道:“这小太监犯了错,奴正在罚他。”
“奴无错,是他见奴貌美,想强迫奴。”
临清轻轻一瞥后也不得不赞叹小太监的容貌,凝神注视小太监许久,小太监发髻散乱,几缕头发垂下,也不能掩盖其容貌昳丽,天生的美人胚子,难怪…会被人惦记。
小太监即使身上疼痛也要把腰挺直,轻咬着下嘴唇显得自己楚楚可怜,使得自己惹人怜惜,他心知今日若是不好好把握住机会,他会永远深陷泥潭,再也爬不起来。
临清从青衣手中将灯笼拿来,走进小太监蹲在他的面前,近距离观赏着小太监的脸。
他轻笑一声:“果然,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
临清起身手伸出,青衣有眼色的上前接过灯笼,暗中瞅一眼小太监,是个普通人,放下心默默站在原地。
临清搀扶起小太监,目光在小太监的腰处流连,小太监的腰极其纤细,活像个没吃饱饭的难民。
小太监对上那双烟紫色的双眸,他看的出来,陛下眼神清澈,眼中也只有对他的怜惜,即然这样,只要陛下一直怜惜着,他终会一步一步爬上去。
“你可有名字?”
小太监是有的,但他还是摇了摇头,眼神湿糯糯的凝望着临清,让人联想无处可归的小狗狗。
但在临清的眼里,很像表情包上猫的眼睛,明亮有神。
既然猫他养不了,养个差不多的小太监不还是轻而易举。
临清在取名上犯了难,对上那双眼睛,轻出声:“玉竹?”
“玉竹谢陛下赐名,”玉竹莞笑,满眼都是临清。
司礼监掌秉笔太监低着头听着身边的交谈,心一阵阵下沉,清楚知道今日他彻彻底底完了。
“这太监是?”临清松手,垂眸看向跪伏的太监发出疑惑,他对此人一点印象也没有,怕是无足轻重的人。
玉竹细语道:“司礼监掌秉笔太监。”
“那今日起玉竹你为司礼监掌秉笔太监,至于他,就交由玉竹处理,”临清说完对着玉竹小声道:“明日御前伺候。”
说完,临清转身离开此处,回眸眼神停留于玉竹的腰肢一小会,由青衣前面带路踏着夜色离开。
他走后,玉竹收敛自己的可怜兮兮的神色,满眼戾气俯视着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
也不让别人动手,他亲自上前拿下位子上的茶盖,扯着红袍太监的头发,将茶盖塞进红袍太监的嘴里。
“可不能让陛下听见了,你这般看着我作甚,还得多亏了公公,若不是公公,哪有玉竹的今日。”
玉竹伸出自己略微带茧的手指挖下红袍太监的双眼。
“公公的眼神我很不喜欢,真是令人无比恶心。”
他脚踩在红袍太监的手上,狠狠摩擦,踩得双手血肉模糊,还觉得不满意。
“怎么,你们两个刚刚打得不是很好吗?继续打,往死里打。”
玉竹就坐在红袍太监的位上,支撑着头浅笑看着满地痛得打滚的红袍太监。
围观的太监不寒而栗,只觉得他是魔鬼,也心知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司礼监掌秉笔太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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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司礼监掌秉笔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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