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宣把别墅的位置和房门密码都给了贾洁俭,他自己则是收拾了些行李搬去了陈以眉的出租屋去了。
老房子里的保洁和做饭阿姨也是照常请,自从上次发生报警事情,贾洁俭也不敢再做出赶人走的事情。
况且陆之宣说了,“你赶走她我也会照常给她发工资。”贾洁俭就更不会去赶人了。
陆建修要坚持,但是闹了几次发现没人做家务,没人做饭给他吃之后,也就只好闭嘴不说了。
他现在越来越感觉儿子不好掌控了,很多事情都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儿媳的离婚他也没办法阻止,儿子的事业和钱财他也没办法掌控,甚至连一项听话的老婆子,也开始出现不受他指挥的情况。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这种不受掌控的局面让他几近抓狂。
他想发火,但儿子搬离了屋子,电话也不接,老婆子直接早出晚不归家,不知所踪,他连火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发了。
贾洁俭其实也没去哪,她先是去了趟儿子的大别墅,看看那传说中几百平的大房子。
接着又回了趟娘家,用儿子给她的钱买了些补品送给住在弟弟家的老母亲。
之前她手里没钱,而且陆建修不让她回娘家,所以她很少跟娘家来往。
这突然回去一趟,倒是弄得陆之宣的舅舅们很无措,猜测此行来得目的。
看着手里大包小包的礼品,更是弄得一头雾水,结婚那么多年,倒是头一次见提那么多东西来的。
贾洁俭把东西放下,又去母亲的屋里待了一阵子,临走时还掏了几千块钱塞给老母亲,倒是让舅妈们更加意外了。
“小姑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行为太过反常,惹得二舅妈不得不往最坏的事情上想。
贾洁俭只是笑着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妈了,回来看看。”
自从上次在陈以眉那里吃了闭门羹,儿子跟他谈心之后,她就想了很多。
想结婚前的自己,想结婚后的自己,想现在的自己,想自己以前几十年的生活。
儿子说他记得小时候家里很干净,母亲很漂亮又很温柔,完全不像现在的样子。
儿子还说,他上学因为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被同学嘲笑,被学生排挤,他无论洗多少遍澡那味道都洗不掉,他一回这个家那味道就存在,他再也不想待了。
儿子还说,他知道她为什么捡废品,也知道她的辛苦和不易,他理解她。
儿子说,他不求其他,只想她为自己而活。
......
说到最后,他还如往常一样给了她一沓钱,但是这次儿子却严厉地说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你是要是还给他那以后再也没有了。”
原来儿子一直知道给她的钱最后都落入了陆建修的口袋。
从那之后她就失眠了,她躺在床上,反复回忆着儿子的话。
她甚至半夜爬起来,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散乱,身形消瘦,脸上布满疲惫的皱纹,双手粗糙开裂,衣服泛黄,身上还有淡淡的异味。
这是还是她吗?她想起年轻时的自己,扎着高马尾,穿着整洁的裙子,站在阳光下的模样。那个时候,她充满自信,梦想着幸福的生活。可现在……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凉意,这些年的压抑像是被风吹开了一道缝隙。
这天她破天荒地没有去俭废品,而是把最近家里堆积的废品收拾拿去卖了。收拾完家里后又从头到脚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梳理好头发,穿上上次儿子买的衣服出门了。
她想过一天自己的生活。
“真的没什么事情吗?有什么困难你跟我们说,我们能帮会帮的。”兄嫂担忧的语气拉回了贾洁俭的思绪。
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说道:“妈麻烦你们了。我回去了。”以前算计的亲戚,其实也没那么可恶,以前是自己以己度人了。
两人又要留吃饭,贾洁俭摆了摆手,坐上公交车走了。
回到镇上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贾洁俭看着家门口排满队的奶茶店,驻足观看了几分钟,最终也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她路过很多次这奶茶店,每次她都很好奇那奶茶的味道,到底好喝成什么样子,让年轻人愿意排上几个小时。
正在排队的时候,她看到李翠花跟儿子一人拿着一杯奶茶,边说着话,边吸溜着奶茶往小区门口走。
她不知道她此时的眼神里都是羡慕,紧紧地盯着那母子身影移不开眼睛。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炽热,李翠花敏感地察觉到了,两人视线相对,贾洁俭只感觉无地自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翠花倒是大大方方,快步往这边走来,笑着说道:“你也排队买奶茶呢?这玩意太魔性了,一喝就上瘾。今天突然嘴馋就来买了,恰巧被儿子抓到了,哈哈哈......”
面对那么大年纪还馋嘴,也不觉得有什么,嘻嘻哈哈,大大方方就说了出来。
贾洁俭起初还觉得自己老不正经,被李翠花抓到她贪嘴会数落她,但她没想到李翠花并没有嘲笑她,而是跟她分享自己的馋嘴事情。
原来正视自己的**并没有什么好丢人的,贪吃,馋嘴也不是恶劣的品质。
她想起小时候因为偷吃了家里的一块肉,被父亲追着打得事情,眼角不由地有些湿润。
“婶子,我这有打包的。你拿去喝,你别费劲排队了。”陆子默把手里打包的奶茶递给贾洁俭。
要是换做平时,贾洁俭就接了奶茶,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但今天她说什么也不要,她要花钱自己买,不要别人的施舍。
李翠花看人坚持,就没多劝,提着奶茶回去了。
“我总感觉老贾有些变了。”李翠花砸吧着奶茶,沉思地说道。
“哪里变了?”
“说不上来,按她以前的性格,看到别人排队买奶茶都得骂一嘴:年轻人只知道乱花钱。今天居然自己排队买了。”
“那不是挺好的。”
两人渐行渐远,贾洁俭也听不到他们议论的声音。
她强压下泪意,看着前面仅剩的几个人,突然很期待奶茶的味道了。
李翠花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她立马跟陈以眉说了这事情。
【以眉啊,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了什么了吗?我居然看到老贾她排队买奶茶了!!!】
【她这人我了解,什么时候买过那玩意。】
【她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她不会因为你们离婚的事情,想不开吧?】
李翠花都不知道,她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她甚至都忘记陈以眉要跟陆之宣离婚的事情。
陈以眉看着李翠花的短信,也很震惊,但随即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就理解了。她思索了片刻,拿给在厨房忙活的陆之宣看。
陆之宣看了信息,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淡淡说道:“看来她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他帮助母亲无数次,也不如她自救一次。
“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慢慢等吧,一切都会变好的。”陈以眉从后面环住男人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给他鼓励。
陆之宣僵了一瞬,被突如其来的柔情击中,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转身紧紧回抱,像是要把最珍贵的物件保护起来。
“嗯。”他嗓音沙哑,带着几分释然,却又藏不住一丝柔情。
我现在已经跟自己和解了。
陈以眉没有松开手,反而环抱得更紧了些,把耳朵贴近了男人的胸膛,听他强有力的心跳。
两人抱了很久。
大概是女子的头发太过细密,一根根戳在男人的胸前只觉得奇痒难耐,喉结也不自觉地滚动一下,低着头捧着她的脸。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眼眸里都是他的倒影,这样的眸子看一眼就让他沉醉。
男人低下头,轻轻贴在她的脸颊,唇角擦过她的肌肤,声音嘶哑到不行,试探地问道:“今晚我能睡床吗?”
陈以眉的心一下子漏了半拍,这次没有拒绝,而是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像是默认他的请求。
“给你一秒钟反悔的机会。”嘴上虽这么说,但手已经从女人肩膀滑落到她的腰,慢慢收紧,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陆之宣的话像一簇火星,落在女子的心头,将她平静的伪装彻底点燃。她的脸颊迅速泛红,连耳根都烧得发烫,却还是倔强地维持着表面的淡定。
“反悔?”女子轻轻哼了一声,像是要掩饰内心的慌乱,“怕是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男人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滚出,夹杂着一种隐忍又克制的情绪。
“既然这样……”他缓缓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热气拂过她的耳廓,惹得她微微一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陈以眉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是擂鼓一般,快到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抬眼看着男人,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却又被一种说不出的期待所掩盖。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人已经倾身靠近,唇间的距离近到只剩下一息之隔。
他的目光深邃,灼热得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没。他没有急于吻上她,而是停在那里,像是在给她最后的机会,又像是要将这份情愫无限拉长,直到她无法逃脱。
“等……”陈以眉感觉自己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可话还没等她说完,男人的手已经轻轻捧住她的脸,缓缓覆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并不急切,而是温柔又缠绵。像是守护珍惜宝物,让她的呼吸都被他占据,直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陈以眉的手下意识地攀上他的肩膀,指尖轻轻收拢,像是要抓住他,又像是要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心。
男人察觉到她的回应,动作变得更为笃定,却依然克制,仿佛害怕吓到她。
良久,男人缓缓松开她,却没有离得太远。他的目光炙热又缱绻,声音低沉沙哑:“你不会后悔,对吗?”
陈以眉的脸颊通红,目光闪躲却又掩盖不住那份羞涩的甜蜜。
她咬了咬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已决定彻底将自己交给了他。
男人笑了,笑得无声却带着一种胜利般的满足。他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这一次比之前更深情,更炙热。
他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生命里,再也不分开。
风轻轻吹过窗外,夜色静谧,只有彼此的呼吸在空间里交织,温暖的情意像细流般缓缓蔓延,将两人彻底包裹在这一刻的浓情蜜意中,仿佛世间再无旁物。
两人感情发生实质性地改变,但该离的婚还得离。
一个月的冷静期结束,两人又一次来到民政局,把离婚手续给办了。
陈以眉看着终于到手的离婚证,心中说不出的轻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回头看到眼带幽怨的某人,只能心虚地把离婚证收了起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你今天还回公司吗?”
“不回。”
“那你今天有事吗?”
“疗伤。”
陈以眉快步上前,安慰性地抱了抱人,还在人背上好心拍了两下,道:“咱们好聚好散。”说完快速撤回手,转头就走了。
“哎,你就这样安慰我的?”男人疾步追了上去。
“我要去选房子,你来不来?”房子已经决定买了,陈以眉的验资和贷款申请都审核通过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水到渠成。
“上午离婚,下午选房。你倒是安排的挺满。”
“可不,庆祝自己恢复单身,给自己买套房庆祝,很合理吧?”两人没有经济牵扯,自然只是单纯调侃和斗嘴。
“太合理了。”陆之宣都要气笑了,这女人今天嘴巴怎么带了刀子似的。
两人快速选了房,又一起去商场逛了逛,买了些过年要用的东西。
“给你选两套衣服过年穿?”陈以眉站在一家男装店门口,拉着陆之宣的胳臂问道。
男人低头看了眼女子下意识的手,嘴角更是压都压不下,“好,听前妻的。”
陈以眉听他刻意在“前妻”两个字上,瞪了他一眼,“少贫嘴,买不买?”
“买买买。”男人笑得低沉又愉悦,抬脚便跟着她进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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