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台后发言的顺序，也正是按照被抽中的先后次序。
时屿听着旁边的两个女生依次做了发言。
讲的内容大抵相近。
都是这些年，见证着陆一衍一路璀璨的心路历程，以及自己对他浓烈的喜爱之情。
两人讲到后期，都不禁情绪激动地热泪盈眶，声音哽咽了起来。
也带动台下很多产生了情感共鸣的粉丝跟着红了眼眶。
陆一衍绅士地给二人分别递了纸巾，安慰她们稍微平复一下情绪。
站在一个本不该站在的位置，时屿心头陡然生起了一股浓烈的负罪感。
正想着要不要主动解释，再把机会让给错失了机会的粉丝们。
主持人却主动cue他，试图缓解一下现场有些沉重的氛围：“诶~是少见的男粉诶。那这位小哥哥，你有什么话，想在现场和一衍说的吗？”
解释的想法被打破。
时屿斟酌了一下，想着现在的状况，可能也不太适合发言继续走向感性的方向。
那就送句普通的祝福吧。
时屿平静地拿起了话筒，语气认真地对着陆一衍说了一句：“祝你天天开心。”
主持人耐心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后续。台下的粉丝们原本情绪激动的粉丝们，也凝住神。
一分钟后，和时屿面面相觑的主持人，终于沉不住气：“没了吗？”
“嗯。”
随后，时屿在万众瞩目中放下了话筒。
愣是控场素质和随机应变能力一流的主持人，一时都呆在了原地，不知道做何反应。
虽然但是……剧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台下的粉丝也不禁开始了讨论和窃窃私语。
毕竟在之前一系列真情告白对比下，时屿说地实在简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就在时屿都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说错了话的时候，陆一衍轻笑着走上了台来。
他礼貌地对着三个粉丝鞠了一个标准的躬，然后才拿起了话筒：“谢谢你们的喜欢和祝福，我会在未来，拿出更优秀的作品，不负你们的期待。”
先前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的主持人，迅速回过神来：“有时候说的少，表达的东西却深，真正的默契往往都在不言中，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这三位勇敢的粉丝。”
演唱会散场后，时屿便直接搭车，返回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他没有关注网络讨论和动态的习惯，简单地洗漱完，困意袭来，便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在被闹钟吵醒之前，时屿接到了表妹林可的电话。
“……我说过我不需要人工闹钟服务。”因为睡眠不足，时屿声音里还带着轻微的起床气。
“不是，哥，你上微博热搜了，你快看看。”
“热搜？什么热搜？”
时屿的心陡然往下沉了些，依旧维持着声音的平静:“热搜，什么热搜”
“微博热搜……”说出口后，林可却有些懊恼。
毕竟现在网络舆论，对于时屿昨天的做法评价不太友好。
把这个告诉时屿，不知道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但说出去的话，也来不及收回。都怪自己情绪太容易激动，林可暗自埋怨自己。
时屿指尖在手机页面的微博图标处摩挲了两下，终于还是点了进去。
一排热搜里，他找到了最有可能和自己相关联的一个。
论当代男粉追星能有多佛系。
时屿点开后，发现前几条，几乎都是娱乐大V的发文配的图。
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截的昨晚他在台上发言时的面部表情，看上去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如果单看也就还好，但跟之前两位女粉丝热泪盈眶，泣不成声的模样对比一下，突兀就显示出来了。
图上还配了一行大字：一脸冷漠。
有心之人特意计了时，时屿说完这句话一共三秒，刻意质问说：难道对衍衍的真情告白就只值三秒？
几个吃瓜不嫌事大的营销号，更是为了博取眼球和热度，凑热闹不嫌事大地发起了话题讨论：
在这么珍贵的真情告白环节，送这么简单的祝福，你觉得这位男粉是敷衍，还是真的佛系？
下面的最高赞回复，大概代表了大多粉丝的心声：不管是佛系还是敷衍，我只想说，放开我家衍衍，让我来!
时屿快速地滑动了一下屏幕，下面也有理智的人表达中立言论，但更多的是嘲讽。
他看到一条评论说，现在追星都可以这么敷衍吗？如果不是看到了他举的灯牌，我会觉得这是个假粉。
下面的评论清一色：加一，加一……
时屿无奈苦笑了一下，他确实是个假粉，这点他不想洗也没法洗。
但昨晚之所以会面无表情地说出那句话，他确实一点没往敷衍的方向想。
作为一个情绪长期处于低落期的人来讲，没有什么祝福，是比“天天开心”更珍贵的了。
况且他从来没有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习惯，尤其是在面对着人群的时候。
就算他内心确实是很欣赏陆一衍昨晚的演唱水平的，在众人面前他也很难有明显的表现。
时屿退出了微博，闭上眼，轻按着太阳穴，努力放空思绪有些杂乱的脑袋。
手机的铃声响起，他才从怔忡的状态中回过些神来，接听了电话。
“喂，是时先生吗？”
“对。”
“是这样，您之前说要赎回您母亲抵在我这边的房子，现在如果定金到位的话，可以开始着手办理手续了。”
“那……现在定金大概需要交多少钱？”
“目前我们定价，大概是五十万元。”
“我……最近经济上有点紧张，能不能稍微宽免点，或者放宽一点时限？”
“五十万，其实已经是保守估计了。您母亲的这栋别墅虽然地处郊区的位置，但是交通便利去市区也很方便，周围的环境也很优美僻静，这几年附近的地皮都在不停增值，希望您能理解。”
“我知道……”
“而且，希望您能明白，我们虽然先前承诺过，要为您预留这套房源，但是近期还有别的客户也找我们谈过，他可没问定金，直接考虑的全款付齐，虽然我们重视守约，但同样，我们还是商人，如果您迟迟不能……”
时屿握着手机的手指，倏然缩进，指节泛出一点点冷白色出来，又缓缓松开。
“我懂了，我会尽快凑齐需要的定金，你放心。”
“好。”
挂断了电话，偌大的压力让时屿瘫倒在沙发椅上，呼吸有些急促，像极了濒临搁浅的鱼。
他闭上了眼，不断地用回炉的理智，去把脑子里残存的嘈杂声音一点点地压制下来。
心情稍微平复点，他才重新拿起手机，正准备关机，却发现微博给他推送了一条新的热搜。
内心摇摆了许久，时屿终究没忍住，点了进去。
#佛系品质也能粉随蒸煮#
点开热搜，热门第一条，就是陆一衍不久之前发表的一片微博。
他把自己回应粉丝的一番话也计了个时，并配文说：原来我也才说了十秒，看来佛系这种品质也能粉随蒸煮。
这番自黑式的调侃，显然是对之前时屿风波的回应和澄清。
潜台词：我本人都没觉得敷衍，请不要自我感动式地替我鸣不平。
有了蒸煮的亲自下场打脸，之前还叫嚣着要人出来解释的战斗粉们，一时间纷纷闭麦装死。
很多之前不敢发声的理智粉，这次终于有了勇气，主动跟随爱豆的脚步。
“我是理智粉，但我觉得小哥哥也没错啊，男生思维和女生思维不一样，男生偏向理性，女生偏向感性，男粉说的少，也不能代表他就敷衍了吧？”
“我也是粉丝，当晚我去了，就坐在这个小哥哥旁边，我觉得他人挺好，性格就是偏酷这类，截图的表情又太片面了，引起了误解。”
……
舆论趋势在一瞬间彻底扭转，大众纷纷为时屿鸣不平。
“我吃瓜都吃不下去了，自家蒸煮佛系就是佛系，同担佛系就说敷衍，某些粉丝可真够双标。”
同时还有一波路人，因为陆一衍在粉丝陷入舆论风波后，主动站出来澄清解围的行为，很有好感，表示被圈粉。
随着其他花边新闻的出现，这件事尘埃落定没多久，就被冲淡在了大众视野。
时屿对于陆一衍主动出面帮自己解释，内心是十分愕然的。
毕竟这是个人人都讲究独善其身的时代，公众人物更是如此，在舆论平台不管做什么，都得如履薄冰。
他实在没想到，陆一衍会为他这件事发声，之前作为假粉上台发言的悔意一时更加浓烈。
猜到时屿可能会有些情绪，林可打了个视频电话给他主动安慰：“陆一衍就是这样，虽然从来不会对粉丝说花里胡哨的好听话，但对粉丝是真的好。”
“而且行胜于言，前些年，如果不是粉丝主动爆料，根本没人知道，他已经默默资助自己身患绝症的粉丝医治长达两年。”
“所以哥你也不用太愧疚了，你看他都这么好了，你要不要转成真爱粉试试看？”林可故意转移了个话题诱惑说。
“我不追星，”时屿顿了顿，补充说，“但我觉得他确实值得，也配得上你们的喜爱。”
就算自己不是一个轻易能粉上别人的人，也很难不对这样的人产生好感。
事情已经翻篇了，往后或许也不再有交集，时屿只好压下内心还未完全平定的情绪波澜，继续专注自己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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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