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医,你好香

十/

老皇帝给主角受送药的剧情在书里有记载,他将将军强取豪夺之后,又觉得将军男儿身不如女子柔软妩媚,于是特意寻来让皮肤便滑腻,躯体变柔软的药方,熬成汤药给主角服用。

许云清对这个充满槽点的剧情无话可说,但亲身经历时才发觉事情的诡异。

原来是这个老皇帝给主角受喂食毒品。

那后来剧情里主角受每一次迎合,是不是都是因为犯了毒瘾。

简直细思恐极。

好像从本子忽然跨越到了法制频道。

满满一后宫全是毒枭,许云清身在深宫中,恍惚竟觉得自己闯入了金三角。

许云清真的好想报警。

他看着面前的三碗毒品,深吸一口气,还是走了出去。

*

“这是党参,益气补血。”

“这是黄岐,补气升阳。”

“这是甘草,中和生津。”

“这是.......”

安庆宫内常年点着宁神的白檀香。许云清端着药碗跨过香炉,将黑乎乎的药汁交到了主角受也就是将军手上。然后眼睁睁看他喝下去之后迅速止血,创口也逐渐变得不像方才那样恐怖狰狞。

许云清:......

医学奇迹这四个字,他已经说倦了。

其实许云清按医书调配出来的也就是普通止痛药加上补血药,但救治主角时总能给他惊喜,许云清怀疑是剧情赋予了它们如此逆天的药效。

许云清收了先前的汤碗,又递过去一碗新的汤药。

这碗汤药与之前那碗不同,整体呈深红,散发着股诡异的香气。

将军端起药碗,正打算一饮而尽。

许云清又又从药箱里掏出一个汤碗。

将军:?

许云清又又又从药箱里掏出一个汤碗。

【获得道具:药碗*3】

三大海碗满满当当的中药摆在将军面前,将军倒抽一口凉气。

将军做好心理建设,捧起第一个汤碗,正打算饮用。

“娘娘。”许云清忽然叫了声。

将军疑惑地看着他。

皇帝娘娘们的命令不容违逆,但身为华夏人民,几乎要融于骨血的禁毒意识却让许云清根本无法昧着良心眼睁睁看着主角受喝下去。

许云清只好做下这个折中的决定。

“这药……”周围有人盯着,许云清尝试用眨眼出摩斯电码的方式传递信息。

将军没有看懂,并皱了皱眉。

许云清转变策略,一边默默摇头一边大声赞叹:“将军不觉得这药有些烫吗?”

将军看着许云清半晌,默默又将汤碗放回到了桌案上。

计划通。

*

计划成功,许云清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凑近将军,进言:“臣下发现一物,可吸收气味,娘娘可将之放在身边,用来……呃……净化空气。”

许云清知道将军下一步要做什么,一面拿眼神瞥放在将军床头的梅花瓶。

竹炭放到了神情有些古怪的将军手上,许云清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原剧情里主角攻也让太医给主角受喂过这样的药,但原剧情里太医没有对汤药功效进行解释。主角受在发现汤药有异后再也不愿意喝下太医递来的东西,并将他们全部都倒在了床头的花瓶里,伤口也一直不见好。

后来主角攻在一次强迫主角受欢好时,嗅闻到了花瓶里的独特香气,才发现原来主角受竟从未喝下过汤药。

自那之后,再有喂药的时候,都是主角攻对主角受口对口亲自喂下。作者显然很懂如何营造暧昧氛围,在他们举旗比斗时,还会专门设立一些NPC旁观,比如某个不知名的许姓小太医。

还有……

皇帝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将伺候将军的奴仆尽数处死,伺候将军的太医更是拖出去杖责五十。

许云清死鱼眼。

所以说你们玩play的时候能不能管管太医,太医的命也是命。

*

将军看盯着许云清朝自己递来的东西愣了愣,而后忽然扯起唇角,竟是忽然微笑了一下。

能被老皇帝看见一眼就惊为天人的美貌不是说着玩的,将军的眉眼宽阔深邃,笑起来的样子张扬意气,还真有点当初纵马驰骋沙场杀敌时的肆意潇洒。

许云清被这笑容莫名刺了一下。

“明天见。”许是太久没有和人说话,将军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边塞独有的沙尘味道,有一点点好听,“看你呆呆的,可别死了。”

十一/

那将军的话还真不算夸张。

原文里,皇帝杀大臣,嫔妃杀奴隶。高位者上下嘴皮一碰,那些连面都没出现的人就能轻飘飘送了性命。

剧情里老皇帝在强取豪夺将军的时候可没少杀人,还特别喜欢用杀下人的手段来胁迫将军就范。估计把将军都整出了ptsd。

给娘娘看诊回去的路上,许云清沿着御花园荷花池边的小道踱步,有些惆怅。

当初看这本书的时候许云清只是为了解压,他觉得这种狗血缠绵的床/戏刺激,爱恨交织抵死纠缠的剧情更是绝品。但当他亲身穿越进了这本书里,才觉得身为主角受的将军,确实是有点惨。

简直比医学生的期末还惨,毕竟同样是摧残心灵,解剖内科外科病理药理诊断这些书只会强碱他的眼睛和脑子,但老皇帝却会同时强健将军的眼睛脑子还有身体。

思量许久,许云清决定日后给将军的汤药里多加甘草。

虽然帮助很微小,但这也是他这个太医职权范围内,唯一能为主角受做的事情了。

“呼——”

微风乍起,抚起池中莲瓣晃动起来,亦吹起许云清的衣角,许云清如有所感地抬起头,瞥见了远处的一道身影。

素色长衫,白衣蹁跹,男人眼睛的地方缠了一道绢布,瘦削的身影与昨夜相重合。

许云清骤然回过神。

是那天夜里的……

“等一下!”

许云清飞快奔跑起来。

哈,哈……

长久缺乏锻炼的弊端在此时体现出来。

许太医只是跑了两步,就开始喘息起来,胃部翻涌着,他压抑着反胃感又往前跑了几步,忽然被猛得一撞。

许云清重重摔在地上。

懒洋洋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喂,你难道没有看见我吗?”

很熟悉的声音,很熟悉的恶劣笑容——

是三皇子。

这人欺负他也不是这一两天了,许云清都开始逐渐适应,他根本来不及掸掉身上的尘土,慌慌张张行礼后就要离开:“请三皇子安,微臣尚有急事,先行告退。”

“谁准你走了。”

许云清被粗鲁按在地上,额头擦出血痕。

三皇子蹲在许云清的身侧,他其实生得很好,五官精致宛若瓷制洋偶,就是唇角挂着恶劣的笑容冲淡了其美感:

“本殿是皇子,是你的主人,要你跪就得跪,要你趴下……就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三皇子的视线落在许云清身上。

眼前这个太医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身为男子,身形瘦瘦小小,手腕也细得像女子,好像完全可以用一只手圈起来。

三皇子是这样想的,也就这样做了。

他将许云清的双手按在头顶,发觉确实如同自己所预料——

刚刚好。

就像生来就是为了要被他这样握在手里那般。

还有……腰。

三皇子视线下移,打量着许云清的腰身。

哪怕披着太医宽宽松松的服制,也能瞧出其纤细内里,那些文人喜好形容女子腰身不值盈盈一握,三皇子却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眼前这个太医也很适合。

三皇子腾出一只手,有些跃跃欲试,想试试他的腰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么细那么软。

但身下人不断震颤着,像是莲池上不堪风吹雨打的荷花,三皇子忽就笑了:“喂,太医,你抖什么?”

*

许云清在发抖。

面对三皇子和面对老皇帝是不同的威胁,老皇帝到目前为止也只停留在口嗨,许云清早知道故事剧情,当然也不会过分害怕担心。

但三皇子不同,三皇子只是故事未曾提及或者一笔带过的炮灰npc,对许云清而言是未知的存在。他是能实打实接触自己,会给自己造成伤害的人。

打脸反杀是主角才有的待遇,像他这样的边缘NPC,是不会有人在乎,也没有人会来救他的。

双手被禁锢着,视野受限,他完全看不见三皇子,这种看不见又无法预知的感受更催发了许云清心底的恐惧。

他好像激怒了三皇子,三皇子会如何惩罚他呢?

他会……杀掉自己吗?

老皇帝那张发怒的脸浮现在眼前,许云清为了求生无数次自那癫公手里死里逃生,没想到最后会折在这种地方。

被攥住手腕疼,被擦伤的额头也疼,刚才跑步时翻滚的胃部又被压住,内脏也跟着隐隐抽搐,浑身上下,就没有好受的地方。

许云清心中惶恐不安,嘴里喃喃道:“疼……好疼.....救、救我……”

【嗡——】

【哈哈哈哈哈这么大还哭鼻子,你看他狼狈的样子。】

【装什么,你不是最喜欢看他哭了……】

恍惚间,许云清听到刺耳笑声响起,记忆深处那些刺耳的声音变为重影,逐渐与三皇子相重叠。

“喂,许云清,不想挨踢就再哭几声给我们看看——”

求救是无用的,示弱只会让施暴者变本加厉。

这是许云清很早就明白的道理,他打着寒颤,咬紧了唇。

与其期盼根本不可能会存在的救援,不如闭上眼,蜷起身子,等拳头落下来,等那些嘲笑的声音说完,等他们觉得无趣就会走开了。

“喂,我问你刚才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听见没有?……□□的,你为什么不理人。”三皇子的声音隐约传来,许云清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许云清的视线因疼痛逐渐变得模糊。他的余光隐约瞥见了那道白衣身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要找寻的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

不对,怎么好像是变近了。

扑通。

哗啦啦——

骤然身后骤然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莲花池飞溅出的水花。纠缠着他的刺耳聒噪笑声,那些零星的记忆画面仿佛也随之寸寸龟裂、消散。有光照进了裂隙。

许云清终于逃出梦魇,瞪大了眼睛。

“来。”

男人面上覆着绡纱,素色白衣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漂亮的五官直教许云清看呆了眼去。

扑通,这回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许云清捂住心脏,仰着头,怔怔看着男人。

男人勾着的唇角弧度不变,冲着许云清伸出的手骨节分明。

“抓住我吧。”

十二/

“三殿下掉到荷花池里了!”

“快!快去救援。”

宫女太监惊慌失措,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落进了水中。皇宫处处都有驻守的禁军,很快便聚集赶来。

为首的禁军在四周搜寻无果,最终无奈得出了结论:“没有找到可疑的人,许是失足落水,还是待三殿下清醒后再行请示。”

假山后。

许云清侧着头观察,在看见禁军们离开,听见喧闹声相继消失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之前全神贯注全在担忧会被禁军发现上,直到此时,许云清才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不妥当。

方才为了躲避禁军,许云清惊慌下将男人一把拽离案发场地,又将他推入假山的夹角处。

此处逼仄无比,想要躲避两个成年男子谈何容易,许云清与男人几乎是全贴在了一起。

男人被他困在臂弯中,他的身高比他要高,为了配合他的禁锢微微蜷起了身体,显得有些滑稽。

绢布遮住了男人的眼睛,只要稍稍抬眼就能看见男人高挺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殷红唇角。

心跳从方才起就没有要止歇的趋势。

扑通,扑通,扑通通通。

像是湖边有千百只青蛙排着队挨个跳进水里,很有节奏,还有不断加速的趋势。

实际除了第一声是水声,剩下的全是许云清的心跳声。

死心脏,补药再跳了啊。

那么大个帅哥凑近在自己面前换谁来都顶不住,许云清捂着胸膛,做贼心虚地悄悄听着上面的动静,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没反应,万一对方没有发现呢?

“呵——”

低笑声自头顶传来,男人的胸腔振动着,带着许云清就跟着晃动起来。

许云清瞬间脸颊红到脖颈,气急败坏下转为攻击:“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什么事?”男子歪着头,明知故问。

“你刚刚推了三皇子!”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许云清尚有些余惊未消,“他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以后不会让你好过的。

想起被侍卫们救下的尚且昏迷不醒的三皇子。许云清紧张地攥紧了指尖,声音也有些结巴:“等他醒来,你岂不是会、会……”

“没有关系。”男人勾起唇角,笑容却很凉,”他不会找我算账,还有......”

许云清:“什么?”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探究和好奇,他指了指狭窄的假山洞里:“我们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许云清脸颊腾得一下,红透了。

十三/

从假山出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

具体说明,是许云清一个人在尴尬。

男人看起来比他要泰然自若的多,许云清发现他的素色白袍上居然还绣了暗纹,随着他的动作间若隐若现。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男人微微侧头,对着他露出一个笑。

那笑容温柔和煦,可许云清偏偏莫名联想到了那天雨夜里。

零星记忆闪过脑海,粗重的呼吸,高热的肌肤,男人微微颦起的眉,还有他与他紧紧相贴着的……

许云清猛得将头低了下去,路在外头的脖颈全红了。

不要再想了,快岔开话题。

要开口。

要说些什么呢?

许云清其实有很多话题想问男人。

就比如男人为何会在那一夜闯入皇后宫内,为何会不告而别。现在又为什么能够丝毫不受影响,还能出现在皇宫内部。

许云清对雨夜里的刺客先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但直接询问又太过冒昧,显得自己没有分寸。

最后,许云清只是问:“你的伤口好了吗?”

透过绢布,许云清看到男人微微皱了皱眉。

后面想问出来的话被咽了回去,许云清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出假山后,男人就与自己拉开了距离,这份冷淡和疏离从骨子里透出,看起来不像是伪装。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特殊,男人不愿暴露出自己刺客身份,想要同自己撇清关系也很正常。

许云清抿着唇,低头踢开地上的石子:“没事。”

他躬身行礼:“多谢大人相救,微臣还有要事,先走了。”

说罢,许云清脚步匆匆,就要离开。

男人的声音却又自身后响了起来:“吾名容奕,你叫什么?”

“啊?”许云清抬起头,终于看清了男人此时的表情。

日光勾勒出男人完美的下颌线,有纱绢遮蔽,许云清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见其唇角上翘,笑得好看又勾人:

“我还有枚纱绢落在太医住处,得知晓太医名讳,才好找机会寻回啊。”

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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