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火,却轻飘飘地游走上岸,头也不回。
霍战离气笑了,深呼吸往水里一沉,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脑中却怎么都赶不走方才两人贴在一起的画面,火气压不下去不说,甚至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咕噜咕噜……”水中升腾起一连串的气泡,却始终没见人从水中浮起来,宋解春皱眉不禁有些担心。
他按捺住性子又等了会儿还是不见人,当即忍不住开口问:“喂,你不是把自己给淹死了吧?”
“哗啦!”霍战离出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眼朝宋解春看去,“我可没那么轻易死。”
“没死就上岸,再不出发,天黑之前找不着村子落脚了。”宋解春心一松,嘴上不饶人。
霍战离乐了,“你连怎么走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再不出发就找不到村子落脚?”
这人倒也不看看他到底是因着谁才这会儿都没上岸。
“……那你泡着吧,泡皱去!”宋解春白了一眼霍战离,径直上马车待着。
他身上的衣裳已换过,在他上岸后就立即换了,是以这会儿进马车里头待着也没事儿。
至于霍战离,他爱待多久待多久!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宋解春昏昏欲睡时,马车忽而一动,他睁大眼看去,就见霍战离上了马车,身上衣裳也换了一身。
“我还当你要在水里泡个天荒地老呢。”
霍战离望着人脸上的戏谑,手不禁有点发痒,曾被宋解春捏过的腰间也隐隐泛着热意。
“?你哑巴了?”宋解春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探手攥住自己的包袱才有了安全感。
霍战离若无其事地从宋解春身上移开目光,“没有。”
“没有你刚才不说话!”宋解春目光不善,他还当他给吓哑了呢!
霍战离不欲在此话题上继续,思及刚才那两条狗的异状,他思忖着开口问:“你撒在路上的粉末是误导狗用的?”
“那不然呢?难道我无聊撒着玩儿?”宋解春又想给霍战离一个白眼,他这问题有必要问吗?
霍战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你进来我给你重新换张脸,这回咱们扮兄弟俩。”宋解春没得到回应也懒得再问,只当霍战离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得到什么答案,招手让人靠近点。
尽管他用了点手段将狗引走了,但霍战离还是不能顶着他这张原本的脸行走。
追杀霍战离的人现在肯定是人手一张他们的画像,被追踪的味道抹去了,他们的容貌也得跟着变才行,否则抹去被追踪的味道就没意义了。
霍战离依言靠近宋解春,在他的手开始在自己脸上动作时,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哪里不对劲儿,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撒手,我还没给你弄完。”宋解春挣了挣,没能挣开霍战离的手,只好不悦地瞪他。
霍战离眸底划过一抹危险,“你手上既然有能去掉味道的澡豆子,为何不一开始就取出来让我用?”
“澡豆子只是澡豆子而已,你当它是万能的能包揽一切不成?”宋解春见他不肯松手,索性另一手捏起银针威胁他,“我让你撒手。”
霍战离噎了噎:“……”
眼见着他手上的银针就要往自己身上招呼,霍战离到底还是撒开了手,谁也不知道他的银针会扎向哪个穴道,还是不要自找苦头吃的好。
“算你识相。”宋解春收起银针,继续给霍战离的脸倒腾。
半时辰过去,成功给霍战离换了张脸后,宋解春将东西都收起来,想了想还是开口添了句:“方才给你的澡豆子是次要,重要的是我撒在路上的那些粉末。”
“你说他们有追踪你的东西,我当然要用你将他们手里追踪你的东西引出,方能坏了他们对你的追踪。”
原是这样,难怪他一开始没将东西拿出,只给他换了脸。
霍战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宋解春,“你方向感不好,行事倒是走一步看三步。”
“呵!我是方向感不好,不是傻子。”宋解春要没这份聪明,就他那走哪儿倒霉到哪儿的样儿,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他刚随师父进山学医时,师父不知他没有方向感,让他在山里采草药,他迷路到狼窝,险些没葬身狼口,幸亏师父及时发现救了他。
当然,这个他没记忆,都是他师父说的,他一直不信,直到这次自己出来,几次三番错了方向还遇险,他才不得不信。
霍战离笑了笑,“说的倒也是。”
“少废话,你赶车去!”宋解春抬脚要踹人。
霍战离先他一步退出,在车厢外头坐好,伸手攥住缰绳,吆喝着让马儿跑起来。
马车向着既定的路线跑远了,只余车过扬起的尘土。
尔后有风吹过,水面泛起波纹,被宋解春匆忙压在石头底下的东西随水波晃动,可惜无人得见。
……
狗儿一直往前跑,他们跟着却一直都没见到该见到的人,就连无辜路人都不见一个。
“头儿,我怎么觉得狗把我们越带越偏了?”
“霍战离真会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吗?”
“是不太对劲。”被唤作头儿的男人皱眉抬手放在嘴边呼哨让前头的狗停下来。
不想呼哨过了,前头的狗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完全没反应,还在继续往前奔跑,男人脸色瞬间就绿了。
“该死,什么时候中招的?!”这两条狗根本不是因为发现了霍战离行踪而兴奋往前奔跑,而是不知被什么东西刺激了!
“河里那两个人!”
可惜他们这会儿反应过来,再回河边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跟着狗跑了起码一个多时辰,如果河里那两人真是霍战离和宋解春,那他们现在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堂堂霍大将军为躲追杀竟能放下身段屈于他人身下,还发出那般叫人误会的声音!”他有气无处发,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偏偏这时前头正跑着的狗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像是跑到了极限再也跑不动了一般。
他们上前一看,两条狗已然没了气息!
“这,狗没了,我们怎么办?”他们对自己养的狗过于自信,这回就带了两只出来,若要回去再带两只狗出来,那一来一回的时间,说不得都够霍战离逃到他自己人的地盘了。
男人咬牙,“还能怎么办,他霍家起势是在封西,主子说了他在封西藏了一批人,却始终打探不出来那批人到底藏在封西何处,他现在逃了没关系,我们只要沿着去封西的路一直追过去,就不信追不到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头儿,他身边那个大夫肯定会帮他,万一给他解了毒……”
“没有万一!”男人扭头瞪了同伴一眼,“你当主子手里的毒是那么容易解的?”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沿路还能多注意药铺和药堂……”
霍战离身边那个大夫再有能耐,手里没有解毒的药材,任他有通天的本领也别想帮霍战离把体内的毒给解了!
“哈嚏!”霍战离毫无预兆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眉头一皱。
马车里的宋解春当即出声幸灾乐祸:“叫你在水中泡了那般久,被冷到了吧!”
“我没觉得冷,应该是有人在偷摸着骂我。”霍战离回头看了一眼宋解春。
宋解春乐了,抬手指了指自己问:“你说的有人骂你,说的该不是我吧?”
“你说呢?”霍战离不答反问。
宋解春冷嗤:“我可没那么闲,不过我猜,应该是那些追杀你的人在骂你,算算时间,那两条用来追踪你的狗现在应该没了。”
“你用的粉末还能控制狗何时没?”霍战离惊诧,这一手可很少有人能办到,稍有差池都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宋解春被夸爽了,笑意从眼中跑出来,“小意思,这不算什么。”
“既是如此,那想来很快你就能帮我解毒。”霍战离顿时顺杆爬。
宋解春脸色一僵,很快反应过来,上下扫了一眼霍战离,满脸不可思议,“虽然但是,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自己和狗相提并论的。”
“你!”霍战离差点没被宋解春噎死,他这张嘴怎么就那么能说?!
宋解春抬手挡了挡霍战离眼里冒出的凶光,“一早就跟你说了你的毒棘手,没有弄齐解毒药材之前,想解毒就是做梦,你瞪我没用。”
“可你也没说解毒到底要用什么药材。”霍战离盯着他的手,仿若想把他的手给盯出一个洞来。
宋解春沉默,他没说?
“呵呵,我记性不好,忘了说,不过现在说也来得及。”反正其中最重要的三种药材可遇不可求,让霍战离知道后心中有点数也好。
“要解你的毒,其他药材都好找,只其中三种是可遇不可求,分别是南无玄珠、无涯圣参以及圣泉。”
霍战离怀疑宋解春在驴他,“你说的这三种药材我听都没听过,世间真有此三种药材?”
“当然,要不你中的毒怎么能制出来?”药与毒向来是相生相克,毒能制,相应的就一定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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