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等你死

钱书宁劝道:“李婶、王婶,徐姑娘受了伤,你们别挤她了。”

李婶一看,发现徐招的后背全是血,伤口又长又深。立刻高声招呼人将徐招抬去治疗。

听到要被抬走,脑子里浮现那个画面,徐招立刻坚决地摆手拒绝:“不必了,我自己能走。”这些伤没有伤及内里,休养一阵便可痊愈。

为了证明自己,她甚至轻快地蹦跳了几下,“你们看,我真的没事!”

“既然徐姑娘坚持,那就书宁你陪着她去医馆看看吧,你娘这里我们会照看好的。”李婶转身对钱书宁说道。

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钱书宁与徐招走在宁静的乡间小道上。偶尔路过自家的田会给她指一下。

徐招瞅着那块地上比其他地更加稀疏萎靡的苗苗,沉默了。

“今日真是多谢徐姑娘了,若是没有你,我娘恐怕......”

“举手之劳罢了。”徐招心不在焉回道。

刚刚亲口问了乾山的道士,徐招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凡人寿命最长不过百余年,那观主一百零二岁才是个筑基期,她有命活这么长吗?

就算她活这么长,一把年纪了才拖着个筑基的修为去打谭玉笙......

徐招很担心那时候自己的牙齿够不够掉的。

拿回魔珠虽然有再次成魔的风险,但若是她主动踏入魔修之路,掌控魔气,再寻净化之法,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一想到自己老了可能会路都走不稳倒在哪个水坑淹死,而害她的人还能活他个几百上千年逍遥自在。

徐招肺都要气炸了。

伤口处理完毕,钱书宁见她已无大碍,便匆忙赶去薛梅那边。听说薛梅已经醒来,看见生命垂危的钱多宝后大哭一场,又晕了过去。

徐招拎着药回到钱家,这一家三口都未归家,屋里空荡荡的。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淡,夜幕缓缓降临。

徐招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夜空,爬起来换上自己原来的衣服,上面还残留着薛梅洗衣时留下的栀子花香。

阿七婶家。

薛梅守在床边,她牢牢抓着丈夫的手,眼睛都不舍得眨。

钱书宁安静地退出了房间,将这里留给了母亲。

他躲开人群,坐下大树下。

月光如水,钱书宁坐在斑驳的树影之中,内心的悲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他无声地垂泪,任由泪水滑落脸颊。

兀自伤心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钱书宁转过头,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青色的裙摆,随后便感到一股重击袭来,意识逐渐模糊。

月下银辉在空气中沉浮,徐招丢掉木棍,俯身靠近钱书宁,手掌贴在他的胸口。

随着她的动作,一枚漆黑的珠子缓缓从钱书宁的胸口浮现,它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

徐招轻轻将其握住,感受到魔珠中蕴含的强大力量。

魔珠离体的瞬间,钱书宁的气息变得异常微弱,所有的生机都在这一刻被抽离。

按照这个情况,他最多活不过两日。

徐招静静地凝视着钱书宁失去血色的脸庞。

没一会,她转身离开,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融入深沉的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深夜时分,薛梅突感头晕目眩,她勉强用手臂支撑着身体稍作休息。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

她看着身上盖着的被子,还有这张床,分明是钱多宝躺的地方。

薛梅心中一惊,难道……

她急忙掀开被子,赤着脚冲出房门,满腔悲伤都在看见院子里好生坐着的钱多宝时愣住了。

“你怎么起来了?”钱多宝赶忙丢了手中的瓜子,疾步走向薛梅,伸手扶稳她。

薛梅直直地盯着钱多宝的脸,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我是不是在做梦?”她哽咽着问道。

钱多宝也红了眼,他紧紧握住薛梅的手安抚道:“不是梦,不是梦,我还活着,真的。”

薛梅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放声大哭,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和悲伤都释放出来。钱多宝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任由她发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薛梅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钱多宝扶着她坐下,阿七也小跑着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薛梅摸了摸阿七的头,然后转向阿七婶,感激地说:“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谢谢。”

阿七婶摆手道:“这算什么事儿,想当年我相公过世,我被婆家赶出门,还不是你们伸出援手,帮我找了这地方住下。”

“要不是你们,我和阿七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接着道,“这次最该感谢的,是住在你家的那位亲戚。昨天她提着柴刀就奔山里杀蛇去了,简直不是一般人!”阿七婶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回忆起昨日惊险,薛梅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涌来,“唉,是啊,真是个好姑娘。”

“她现在人呢?”

正吃着瓜子的阿七插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指着外面曲折的小路说:“昨晚我看见她在外面走来走去,开始我还以为是鬼呢!”

阿七自小就怕鬼,但茅厕在外面,他只好憋着气,小心翼翼地躲在一边,等那“鬼”离开。

只见那“鬼影”从远方来到院门前,又从院门前飘向远方,如此往复。

阿七实在忍不住,不小心碰到了靠墙的竹竿,“鬼”似乎察觉到了,因为他看见它朝这边瞥了一眼。之后那“鬼影”就消失了,再也没回来。

阿七解决了内急后,便回屋睡觉。早上醒来,又看见了那个“鬼”,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位姐姐。

他本想上前打招呼,可那位姐姐却急匆匆地离开了。

薛梅心中感慨万分,“唉,没想到她如此关心我们。”

她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徐招在担心她和钱多宝,所以才会深夜徘徊在院外。

她又想起另一件事情,转头对钱多宝问道:“你是怎么醒过来的?如今身体可有不适?”

钱多宝同样一脸困惑,他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就感觉像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了。也许是大夫的诊断有误吧。”

薛梅松了一口气,轻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了,书宁呢?”

阿七婶回道:“昨晚他出去了,可能是在哪里自己难过吧。”她拍了拍阿七,并从他的布兜里抓了两把瓜子,“小宝,你去找找你书宁哥哥,看看他在哪儿,叫他回来。”

阿七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跑去。

阿七婶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别跑远了,就在这附近找找他!”

“好——”阿七的声音渐行渐远。

蓝天白云之下,草木葱茏,鸟语花香,斑驳的树影在钱书宁俊秀的脸庞上轻轻摇曳,一只蝴蝶轻盈地落在他眉间的小痣上,翅膀微微煽动。

他皱了皱眉,蝴蝶受惊飞走,清澈的瞳孔倒映着祥和的天气。

钱书宁捂着闷痛的头坐起,嘶了一声。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细微的动静,条件反射般地快速弹开原位,但四周空无一物。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青色身影坐在田坎上,手里正忙碌着。

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掰树枝,旁边已经堆起了一堆被掰断的小枝节。

钱书宁不解地问道:“徐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徐招面无表情地眺望着远方的山野,“头痛,冷静冷静。”

钱书宁担忧地用手背轻轻触碰了一下徐招的额头,再与自己的对比,确实有点烫。

“徐姑娘,你莫不是受凉了吧?你在这里呆了多久?”钱书宁关切地问道。

“不久,也就几个时辰。”

“你没回去休息吗?”钱书宁担忧道。

谁知她扬起脸,一双眼睛如淬火般盯着他胸口。

钱书宁不自在的抬起手臂挡住胸口,“徐姑娘,你——”

“叫我徐招。”徐招眼睛都没挪动半分说道。

“好...好的,徐招,你为何这样看着我...的....?”后面的字钱书宁不好意思说,只好尴尬的侧着身体。

昨夜,徐招原本拿了魔珠就要走,却鬼使神差的去了阿七婶家,尝试用魔珠救钱多宝。

看见钱多宝呼吸平稳即将醒来,若说之前魔珠救了钱书宁是个巧合,现在证据摆在面前,徐招也不得不信自己这枚魔珠着实怪异。

她又立刻回到此地,尝试用同样的办法治疗钱书宁,结果没有任何用。

魔珠不肯治疗钱书宁,反而在接近他的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自动钻入他的身体。

无论她怎么召唤,这魔珠就是不出来。

徐招当时就懵了,这不是自己的东西吗?怎么可以吃里扒外呢?

她还打算强行取出,谁知魔气突然爆发,化作索命刀吸取钱书宁的生气,若是魔珠离体,就会暴毙身亡。

这下好,连两日都活不成。

徐招突然将手中的木枝捏得嘎吱作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寻常的坚定,“钱生村最长寿的老人多少岁?”

见她突然问起这个,钱书宁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八十岁,不过那位老人去年已经过世了。”

徐招听后,咻地站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钱书宁说:“我等着你。”

钱书宁被她的突然举动和话语弄得一头雾水,“等我?等我做什么?”

等你死。

但徐招嘴里说的却是,“你突然倒在这,我担心你,自然等你醒来咯。”

钱书宁感觉有些奇怪,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感觉凉飕飕的。

“我也不知为何会躺在这。”脑子里闪过昨晚的景象,他悄悄看了眼徐招,又飞快摇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自己伤心过度栽地上了出现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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