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行回班时,突然被拦下。
“同学,可不可以帮忙喊一下你们班的傅雪行。”
男生面容温和语气友善,手里还提了一大袋水果,应该不是出于坏事,于是傅雪行就承认找的人是自己。
“我是29班的张峋,就是汇报表演那天中暑进医院的那个,真是很感谢你出手相救。”
张峋说着,把袋子往他的手里塞。
“我也就搭了把手,当时帮你的人不止我一个。”
傅雪行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连忙把手插在兜里,留下除脖子以外,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给张峋挂袋子,然后继续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托你们的福,平安出院。”
“没事就好。”
傅雪行拍了拍他的胳膊,但还没等他把手收进回去,就被张峋一个眼疾手快,抓住了手腕,任由傅雪行怎么推脱,都得把水果带走。
这时恰好贺新岁路过,看着他们的推拉忍不住上前吐槽道:“呦,你们两个打太极呐。”
“这位是贺新岁,那天给你喊了校医。”
“太感谢你了。”
张峋正忙着道谢,与此同时傅雪行趁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迅速挣脱顺利溜进了教室。
没过一会儿,贺新岁提着那个袋子进了班,给门外的张峋指了指那天也帮过他的郭景明与何宵月,然后站到傅雪行的桌前,问他这水果该怎么办。
“我不要,你看着分了吧。”
“这怎么行,你先把自己爱吃的拿走,我再分别人的。”
傅雪行见贺新岁就站在他的身旁和个保镖一样,迟迟不肯走开,自己想躲也没地方躲,只好掏出个火龙果意思一下。
而轮到郭景明时,她正忙着做题,根本没空抬头,只蹦出了两个字,“都行。”
随着袋子的重量被前三人减轻,上课铃也随之响起。
心事重重的贺新岁偷偷掂了掂袋子,不看黑板更不看课本,就盯着傅雪行桌子上的那个火龙果,心想:既然他喜欢火龙果,我要不要把剩下的都留给他。
“看黑板!”数学老师观察他了半天,忍不住敲了敲黑板提醒他。
但贺新岁依旧沉迷头脑风暴,硬是一点动静没听见,比起数学老师,他更在意傅雪行那小身板能吃完5个火龙果吗?
数学老师见唤不回他的课代表,于是撇下一节粉笔,对着贺新岁的脑门射一记百分百爆头弹后,粉笔带来的疼痛终于让贺新岁对他“回心转意”。
枯燥的日子飞逝,终于平安的熬到了周五。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放学了,早已按捺不住的傅雪行迈着的轻快步伐,越过那些围在空桌附近背单词的同学们,来到诗姐身旁问作业。
“傅雪行”
正在他原路返回时,突然听到了有人在轻喊自己的名字。
傅雪行顺着音源的方向找去,然后在一窝低下头背单词人中,发现了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贺新岁。
他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问道,“干嘛。”
“帮我去数学老师那问一下作业。”
此时距离大课间结束还有十几分钟,都够傅雪行在背单词和问作业之间两个来回加转弯的了,真没必要拜托别人。
“有说这些话的时间够背下一个单词了,自己问去。”
傅雪行对刚刚的好奇感到深深的后悔,要是再在这里多待一秒,自己对贺新岁的头疼程度会呈指数型上涨。
于是为了避免当场口吐恶言,他直接转过身,快步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哥,求你了。”
这句话就像是发动了冰系魔法,把急着赶去投胎的傅雪行冻在了原地。就在傅雪行无语的回过头,准备训斥贺新岁不要讲这么卑微的话时,贺新岁却用他那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傅雪行,然后时不时眨了眨眼,用睫毛挑逗着他的痒痒肉。
见过这大场面后,傅雪行只好摇晃着白旗,把原本准备说出的话语硬生生吞下,只留下一个字,“好。”
“那我们班的数学作业也拜托了。”
一旁的张峋见计划成,连忙把头从课本中抬了起来。
“你们真是……”
傅雪行无奈的摇了摇头,挤出了一句“下不为例”后,向着数学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虽然这已经是这周第二次帮他们问作业了。
从英语老师手里过签的同学们一批批回到班里,开门声更是一“啪”一“啪”的打断着老王在班会上的发言。
老王见状并什么反应,只是用眼神扫描一下进来的人里有没有那天骂脏话的,就继续在讲台上高谈阔论,如果给他抓到,那就多了在后墙跟罚站这一步骤,再高谈阔论。
等全员到齐,老王也讲得差不多了。
于是在这万众瞩目中,一个名为《这周校园生活》游戏的“通关键”被“砰"一声全力按到底,紧随其后响起了宛如胜利号角般的放学铃声。
但可惜,这次余鹄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30班,加入这次狂欢。
“我要出去一下,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行。”
傅雪行回完短信继续收拾书包,但这时何宵月突然从他与郭景明之间冒了出来。
“要一起去学校旁边的小吃街吗?”
“不去,我要回家写作业。”手里正打扫着桌面的郭景明,当机立断的表明拒绝。
而傅雪行看着围在何宵月座位前,聊得有声有笑且时不时看向他们的几人,认为这是拉近彼此距离的好契机,提议道:
“周五的作业写不完也没事,但和这么多人一起去小吃街,就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你居然能一口气讲这么多字。”
比起劝她,郭景明更惊讶每句话都短到要死的人,今天居然“破戒”了。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她回头看向要去的几个人里,居然还有刘一丝的身影,郭景明原本就很想认识她,但一直都没有交集,再加上何宵月与贺新岁,全班前三居然都去了,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去半小时可以吗?”
“可以,那咱们出发吧!”
一行人带着对彼此陌生,半说半笑的一起来到小吃街,因为去晚了,每一个摊位前都排起了长队,于是大家决定分头去买自己想吃的,然后到炸串店里集合。
“可以和你一起吗?”郭景明主动喊住了刘一丝。
“好呀,那就一起去买红糖冰粉吧,今天这么热很适合吃这个。”
“好!”
与早有目标直接过去排队同学不同,第一次来这的傅雪行完全不知道该买什么,打算先把整条街逛一遍再说。
在闻到不知是哪个摊位发出的恶臭后,傅雪行连忙后退,想要为鼻子找到一片新鲜的空气。
可令他没想到,此时贺新岁却站在那发出臭味的油锅前,净化着第一手“沼气”。
“你买的是什么啊。”傅雪行捏着鼻子,上前对他进行采访。
“臭豆腐,没吃过吗?”
“没。”傅雪行的眉头越皱越深,这臭味也往鼻子里越飘越多。
“老板,再加一份小的。”
“我不吃,你少买点。”
“吃了就知道了,刚加的那份就专门是给你的,没人和你抢。”
“我真谢谢你啊。”
与越说越起劲的贺新岁不同,对他没话了的傅雪行就像是蹦出的油点子,一个不注意就从油锅溅起,滴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回归正道的傅雪行继续往前走,考虑要买什么的同时,还在观察其他人都买了些什么。
臭豆腐,章鱼小丸子,烤冷面,炸串……
大家都买了一些比较好分着吃的东西,虽然有人买了冰粉,但分给每个人还有点不够。
思考再三后他拿着8杯酸梅汤,加入了饮品组。
拿到臭豆腐的贺新岁,突然看见走在前面的那个小小背影,就追了上去。
“买了这么多啊。”
见傅雪行没有搭理自己,反而越走越远,于是贺新岁上前把酸梅汤都提到了自己的手里,然后把小份臭豆腐交到傅雪行的手上。
“这是专门给你买,别客气啊。”
傅雪行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碗,迟迟没有动作。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做好心理斗争后,他赴死一般的闭上双眼,决定正面迎接臭豆腐的轰炸。
随着一块黑色方块入口,软嫩的豆腐外裹了一层薄薄的脆壳,泡进特制的汤中,伴随着鲜脆的豇豆,多种口味在嘴里一起完成了一首名为《珍馐》的协奏曲。
被这味道惊艳到了的傅雪行又试探性的咬了两下,然后瞪大眼睛,指着臭豆腐,对贺新岁点了点头。
“‘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吃’是吧,你慢慢吃,吃完咱们再进店。”
等傅雪行把整整一碗消灭光,吃了个心满意足,二人才带着一股独特的臭味姗姗来迟。
大家把买来的东西都摆在桌子中央,分享各自带来的战利品。
撒了很多酱汁的全面团章鱼小丸子,酸辣软弹的烤冷面,再来两根小串,多种风味刺激着味觉,再喝口酸梅汤和冰粉缓冲,先前的味觉疲劳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们吃着笑着,彼此的关系也如同自己带来的食物,最后留在了每个人的胃里,为此后的友谊带来营养。
等食物被清扫一空,已用去28分钟,恰好没有超过郭景明提前设置好的时间。
“吃得差不多了,就撤吧,大家路上都注意安全。”
临走前,郭景明顺利要到了刘一丝的微信。
随后她抱着手机,在心里喃喃道:还好来了,呜呜呜……
把所有人送走后,可以顺路走一段的何宵月和傅雪行,突然看到了街对面的余鹄白。
与先前每天都空着手回家的他不同,此时的余鹄白背着书包,手里还提了一个印着”新华书店“的袋子,行色匆匆。
就在傅雪行准备给他发个消息时,何宵月拦下了他。
对此何宵月也没有解释,只是说了句:他现在肯定不想被人看到。
然后二人就静静的看着余鹄白独自拉开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傅雪行到家后,把刚刚去小吃街的事告诉了爸妈,随后就接到了他们的视频电话:
“我们小雨居然会参加同学聚会。”
“那家臭豆腐店给妈妈记一下,我回去也要吃。”
“爸给你卡里转了十万,和同学们出去多买买单啊。”
还等傅雪行开口,他们就先说了个半天。
在就三个月前,没有人想到成绩普通且性格内向的傅雪行,居然走了大运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同时,爸妈也担心傅雪行在这个以分数至上的学校当吊车尾,会有过重的心理压力,再加上他现在不和姥姥住,没有人陪在他身边情况会不会更差。
但没想到他才刚入校不到半个月,主动发消息的频率远超从前,人也开朗了不少。
“周末去陪陪姥姥好不好。”
“那我一会儿去把作业写完,周末两天都去陪她。”
“太好了!我这就让她把你爱吃的都留下,不然一会儿晚了全给客人们订走了。”
他们一家人聊得热火朝天时,一旁宛如丢了魂的余鹄白按响了门铃。
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他来之前没发消息,而且看上去状态很差,可能是出事了。
傅雪行看到屏幕前一反常态的余鹄白,匆忙挂断电话,去给他打开门。
强装镇定的余鹄白,努力把语气拉回到常态,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破碎与无助的说着:
“我是真的很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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