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才没有犯罪!都是因为你这个野种!爹才会回不了家的!”一见镜袖,刘庄扯着嗓子大喊,脚乱蹬,好几次踢中李伦溪,他挣扎着下床,不长记性地像上次一样野猪冲撞。
刘庄不知道什么叫犯罪,但是他刚刚看到他爹被打了,村里人还对他们指指点点,他就知道这不是个好词。没有爹的野种不能说他。
怎么说镜袖是个16岁的少年了,没有刘庄胖,力气却是比他大的。镜袖也懒得和他废话,嘴脏就去洗嘴。
让开刘庄目的明确的冲撞,镜袖一把揪住刘庄衣领,把人从房间拖出来,拖过院子,拖到厨房,打开蓄水之一的小土水缸,一把将人按到水里,别说,刘庄身高刚好和这个小水缸匹配。
拉起,“噗。”
“野种!”
按下。
一秒不到,再拉起,“噗。”鼻子没进水,嘴刚碰到水就被镜袖拉起来了。
“呼呼,野……噗。”
“野……”
“……”
重复了好几次。
整个过程发生的很快,李伦溪跟着赶到厨房的时候,刘庄已经被“洗”了好几次嘴了。
“袖子!住手!”
母亲的力量是很大的。
背部撞到土墙,疼的镜袖龇牙咧嘴。
“庄儿、庄儿,你有没有怎么样?”李伦溪着急忙慌地将刘庄脸上的水抹开,检查她儿子有没有什么事。
镜袖:“……”
“袖子!他是你弟弟!”这是镜袖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听李伦溪大声说话,铿锵有力。
拍拍衣服,镜袖整理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枝条不知道被扔到哪里。
“李伦溪。”
李伦溪:“……”
“你很恨我吧?”
李伦溪:“……”
“恨我什么?恨我不见了的爹,恨我让你生产时痛苦,恨我让你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恨我毁了你的生活,恨我的存在导致你好不容易嫁人之后被夫家嫌弃,恨我就算是个男的还是能让你丈夫惦记。”镜袖望着门外的蓝天,有些发呆,语调缓慢说着。
但是这些到底有哪件事是“镜袖”能做主决定的。
李伦溪没有反驳。
她心里确实有恨。
“所以你纵容刘兑父子欺辱我,而不许我反抗,嘴里说着什么我们俩还需要刘兑养……实则是他们把目标对着我,你挨打的次数就变少了吧。”镜袖很平静的说出了这些事实。
“我被比我小的刘庄当狗玩,当草践踏。”
“娘啊。”
“你心里其实很爽快吧。”
李伦溪还是没有说话。
镜袖:“……”
刘庄缩在李伦溪怀里小声地抽噎,他怕了镜袖这个野……人了。明明两天前还不是这样的。
镜袖真的很累了:“可惜啊,你就一直恨我吧,我还能惹的你更恨我。”说完径直往外走。
“啪啪啪!”
“谁啊!哪个昏死头的,饭点来敲门!”柳秋芳骂骂咧咧从厨房钻出来,湿着的手擦着围裙,打开大门,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认出来人,细看之后才发现是刘家的野种:“找谁啊!”
“找岑无疆。”镜袖嗓音沙哑。
柳秋芳:“……”
别的不说,有人找岑无疆柳秋芳是不敢拦的,怕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这野种……
“等着!”
“啪!”
柳秋芳把门用力关上。
岑家的杂物间中,岑无疆扶着门框,有点怔愣,眼里无神地寻摸来人的方向,喃喃:“你是说你答应了?”
“嗯。”镜袖自来熟地仰躺在有被褥的木板上:“三年后你能保证我能离开南河村,从此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吗?”
听出镜袖嗓音里的沙哑,岑无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做出明确的保证。
“呵。”没想到他一本正经的保证竟是把镜袖逗笑了:“小秀才眼睛不行,能力还是可以的嘛。”说完,镜袖嘴角慢慢拉平。
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真的被逗笑。
“我信你,希望你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
“呼呼……”
岑无疆歪头,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人在他床上睡着了。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柳秋芳如岑无疆预想中的一般,只要他娶了男娃,无论是谁都无所谓,更别说还是在村里一向懦弱的镜袖。
应该说柳秋芳挺乐意岑无疆娶有污点的男娃的。
南河村岑秀才因大师批命即将娶一个男娃做媳妇的消息风一样传遍整个福象县,甚至连府城都有些许风声。
坐个破草墩,背靠栅栏的镜袖,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对面的山,打算什么时候进一趟山去。
“镜袖!!!”
李伦溪脸涨的通红,从她嫁到刘家之后,声音第一次这么大。
思绪被打断,自他和岑无疆说可以嫁他之后过了三天,消息终于在今天被传出来。
镜袖一动不动,嘴角一抹悠闲的笑:“哟?怎么这么大火气,谁惹您不高兴了?”镜袖语气里透着丝阴阳怪气:“这几天您不是很看不惯我吗?我既然要嫁出去了,离开你们,您为什么这么愤怒?”
这可不是废话吗?谁家能忍受自己的亲生骨肉嫁娶一个男的?除了岑家。
李伦溪的愤怒也不是为了心疼他,而是这个结果会让李伦溪在村里再次抬不起头来。
李伦溪浑身发抖,抬手指着他,手抖得跟个筛糠一样:“你、你就是对不起我!”
接着李伦溪开始念叨他把镜袖拉扯这么大的不容易:“我怀你的时候,你那个不要脸的爹跑了,留下个不值钱的木牌子,我因为心疼、舍不得你,就这样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结果呢!等待我的是你的闹腾,是村里那些人乱嚼舌根。”
“我把你养到8、9岁才嫁人,嫁人了还带着你过来!之后因为没能生孩子,被刘家的人笑,说要休了我让刘兑重新娶,我那时候多大了,我那时候已经二十四五岁了,我怎么还能嫁得出去,我怎么还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婆家,我怎么过我的生活?”
“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我本应该快乐的,我应该嫁个好人家,而不是嫁刘兑这种人。”
“镜袖啊,你摸着良心说说,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到了现在,你还要这样羞辱我,又要让我被别人耻笑,你为什么非要嫁人,你一个男的,怎么能嫁人?”
李伦溪对镜袖吼叫,激动到衣衫凌乱,连头发都散了两撮下来。
“……娘?”刘庄稚嫩的声音迟疑的响起。
刘庄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身上脏兮兮的,最近村里的小伙伴都不和他玩了,说他爹是坏人,他只能自己玩了会儿泥巴,早早回家。
他从来没见过娘这种样子,在他印象里娘一直很温柔,轻声细语的。他要什么她都给,娘现在这种样子让他害怕
李伦溪瞳孔的放大,连忙整理衣服和头发,抹了把脸,转身抱住刘庄:“诶,庄儿啊,娘吓到你了,对不起啊乖乖乖乖。”
镜袖真的无话可说,没什么好说的,每次他想和李伦溪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想解开她与“镜袖”之间可能存在的误会时,刘庄就会出现,而李伦溪一看到刘庄就变成了慈母的模样,她对刘庄的态度,自己她对自己和“镜袖”的态度,就让镜袖没有沟通的**。
好在他不是“镜袖”,他对李伦溪也没什么感情:“说完了吗?我要娶还是要嫁好像和您没有关系吧?您的儿子不一直都是刘庄吗?”
“‘我’不过是你带来刘佳的奴隶而已。”
“你成亲之前,我是你可以肆意打骂的牲口,你成亲之后,我变成了刘家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您说了那么多,确实,把我养这么大,挺不容易的,如果您不让我吃饱饭、不让我穿衣、不让我交朋友,肆意践踏我是您养我那么大的报酬,我想我应该也算是还的够够的了。”
“现在我快成亲了,我们就再也不是一家人了,户口我会尽快迁出去,您终于可以摆脱我了,您可以带着您的儿子重新生活了。”
女人抱着懵懂的刘庄背对镜袖,镜袖看不到她的表情,通过她颤抖的肩膀,也判断不出来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只是该说的他已经说完了,等到他嫁给岑小秀才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现在天色还早,这个家也待不下去了,之前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进山一趟,现在倒是可以出去散散心。
熟练地拿起刘家的背篓,这个背篓大部分情况下是镜袖在用,所以镜袖很顺手地往背上一放。
要不带岑小秀才一起去吧,但是盲人爬山会不会不太好?哎哟,管他的,在山脚转一圈就把他送回去呗。
他得好好和他“丈夫”联络联络感情,万一岑无疆被折磨得够呛,说不定要不了三年就能把户籍和单户证明的事情给他搞定了~
脑子里想法忒多,镜袖视李伦溪和刘庄如无物,从他俩身边走过。
“袖子啊,娘是真的、真的爱你的。”
镜袖心脏骤然剧痛,几乎让他站立不住。
脚步停了两秒,他又重新迈步,他到门边了,没有余力再回头了。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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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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