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迁都之后,方寒浴立刻领着鼠鼠准备寻找个空置的房子。
这筒子楼偏僻的有点厉害,打车去市中心的时间和去边上县里差不太多。方寒浴每次出工,都会趁着坐车在出租上睡个半天,勉强满足自己的睡眠需要。
因此空置的房间有不少。
但这次,不知为何,周围的房间大多都被重新装修了一遍。
几乎是一夜之间。
外立面依旧是烂泥糊上去的样子,某些房间却突然变得宽敞明亮,整洁如新。而且闻上去没有什么怪异的油漆味道。
方寒浴再次失去了嗅觉,但鼠鼠的嗅觉还是十分敏锐。
装修应该用的很贵的材料。鼠鼠评价道。
这就奇了怪了,为什么有人会突然把这里的很多房间都装修一新,而且没有住进来。
但想不通方寒浴就没再想。
这里除了住人的房间,和装修过的房间,就剩下了一间很偏僻的小房子。
明明都是很便宜的筒子楼了,居然还要搞一个小户型,真是莫名其妙。
但是那里破烂得出奇,据说原住民——一个搞了些违法犯罪行为的人——已经不是变成中式纯狱风,就是变成‘洋人’在国外监狱唱菊花朵朵开,早就把这里荒废了。
但是二位螂鼠今天去了,里面居然还是干干净净,就是没有重新装修,可至少能住人了。
“要不就住这里?”方寒浴沉吟许久,还是觉得这里有些古怪,但是因为宅男属性,离开家门超过一米就已经开始觉得疲惫,所以不想搬再远一些。
“老大,我是觉得,我们没必要搬家。”魏骏杰嗫嚅道,“这里又没有米袋子。”
“笨蛋,你不能回去吃饭吗?”方寒浴飞起来狠狠地锤了锤鼠鼠的头,但小短腿估计连挠痒痒都不算重,“这里只是我们临时的居所,到时候找到新家,我们还是要搬走的。”
“可是老大你为什么非要搬走呀。”鼠鼠仰起头,想要看一眼趴在头上的老大,但是老大不为所动,所以它其实也看不到老大的模样。
但是想象着老大趴在头上的样子,和一只奶油蛋糕趴在人头上有什么区别?
鼠鼠暗自流起口水。
方寒浴还是开口道,“唉,我也不想,毕竟之前遇到了贺敬康,他是专门管妖魔鬼怪的专业人士,我又骗走了他的衣服。”
顿了顿,方寒浴想着留在大街上的衣服,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自己。
一个不喜欢穿衣服的变态吗?这就不是他来抓了,应该是方丽钟的其他同事……不,或许是精神病院的专业方向了。
“总之,我要躲开那里,免得被抓去切片研究。”
“切片。”鼠鼠张了张嘴,口水漫了出来,“老大,真要做切片吗?”
方寒浴:“……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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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笑不得的顾行宇在星城的第一站就吃了个教训,他提着自己的行李,拖着沉重的箱子,往着公交车站走去。
幸好损失不多,只是买了些贵价的产品。
现实社会果然比起象牙塔要可怕的多。至少象牙塔里最恶劣的行为也就是为了绩点和奖学金,不至于像现实社会这样,泥沙俱下。
虽然也听说过很多的恶**件,但顾行宇因为未亲眼所见,因此也只是稍作防范。
哪里都会有疯子。也不至于因为几个疯子,将所有人都当成疯子。
他依旧带着笑容,感受着夜色侵染后带来的沁凉,稍稍解开了衬衫的上两个扣子,让饱满的胸膛见见世面,也松松气。
只是偶然而已。
顾行宇从小见过很多坏人。无论是什么类型的坏人。
但因为见过好人,所以他依然热爱这个世界。依然对一切都抱有希望。
母亲和伦理道德的丝线牵扯着他的四肢百汇,让他行走在一条芬芳馥郁的正路之上,远处的启明星上,则坐着个温柔良善的人,正向着他挥手。
属于另一半血脉基因的劣性,掩于泥浆水泽之下,只在阴暗处伺机而动。
却像是永远沉睡,无法等来星辰归序的黑暗,只能沉寂,无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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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车站的人不算多,因为等待许久,所以现在并不是列车到站的时间。零星的几个人或坐或站,在站牌前等待着。
按照之前的骗子的指引,去恩人家里那边应该是要乘坐这一路公交。
应该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要骗人吧。顾行宇暗道。但还是留了点心,看着旁边的阿婆面上比较和蔼,就小声礼貌地问道。
“阿婆,请问您知道罗场古街怎么走吗?”
“嗯?你是新来星城的吗?”阿婆看向顾行宇。
年轻人有些意外,“您怎么知道?”
“当然啦,谁没事去罗场古那边,听说那里卫生条件特别差,什么东西都有。从很早之前,到今天都在闹鬼呢。而且,据说几十年前,那里还发生过连环杀人案,到今天也不时失踪几个。”阿婆说的神神在在,说到最后,还做了个惊悚的表情。
“这样吗?”顾行宇想着恩人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第一时间并不是觉得担忧或者是害怕,而是从心里觉得他高尚。
即便自己居住在陋室,也要将钱用来捐助失学儿童,这是何等的情操?
他宁可居于泥淖,也要托举黑暗困苦中的孩子们。
顾行宇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像是与有荣焉,也像是对心中泥塑的偶像更多了几分的憧憬。
阿婆嘀咕了半天,才说,“你真的不怕鬼吗?”
“鬼?”顾行宇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觉得我早就见过鬼了。我和他们又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怕他们。”
何况,他这些日子真的见了好多次鬼。
“那边的鬼可不一样,据说是当年罗场古是个刑场,死了不少人。”阿婆看着顾行宇这人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急了,“听我说,那边每过一阵子就得出几条人命案,真去那边可别卷进去了。”
“谢谢阿婆。”顾行宇点点头,“您就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我会注意安全的。”
年轻人的笑容带着和煦的微风,吹散了老妪脸上的忧虑。
“算了。”阿婆没有再劝,“你住在那边要记得多去寺里拜拜,再多的,我也不说了,只让你们年轻人嘲笑了。”
她戴上花镜,“我给你写下来吧,有些难走。”
顾行宇拿了本子,又取了根刚买的笔。
阿婆在纸上写了半天,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面色大悚。
“不,不要,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来找我。”
她忙不迭地丢下了笔,慌慌张张地往马路上跑去,购物袋里的鸡蛋在碰撞下碎了个彻底也不在意。
马路上的车流缓了些许——不是因为阿婆,而是因为晚高峰的拥堵,所以阿婆十分安全地抵达了马路对面。
她惊魂未定,不敢再看向顾行宇这边,丢了手上的购物袋,连脚上的布鞋都跑掉了一只,慌慌张张不择路径地窜进了小巷,似乎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存在。
顾行宇也吃了一惊。
罗场古街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连提到那里都会引起这样可怕的事情。
所以恩人的失踪,是因为罗场古街的冤魂吗?
他稍有些颤抖。
谁会不怕真实的鬼怪呢?即便看恐怖片的时候,依靠着音乐和氛围的渲染,人会因为各种情况而吓得不轻。
但至少,在电影结束后,舒缓了自己的情绪后,一切的魑魅魍魉都会变成一缕记忆。
偶尔会在夜里跳出来吓唬一下自己,偶尔会在安静时打破自己的思绪。
可是,这些都只是假的。
恐惧只会一时,不会一世。
如果是为了母亲和方寒浴外的其他人,哪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顾行宇估计也会立刻转身就走,然后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偏偏是方寒浴。
偏偏是他。
顾行宇心中的恐惧并不作伪,他也只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如果说不怕,那真是太过虚伪。
只是心中对恩人的感情,比起鬼怪的可怖,要重要得多。
他深呼吸几次。
如果能够牺牲自己,救出自己的恩人,也是个十分划算的买卖。
即便不能,他也得穿上红衣服变成厉鬼,去为恩人报仇。
“小伙子,去罗场古街不?”边上一个摩的师傅见顾行宇在这里站了半天,又见着娭毑逃跑,犹豫了一会才凑过来,“五十块走不走?”
“师傅你不怕?”顾行宇面上稍有些苍白,但还是立刻道,“走,现在就走。”
摩的师傅脸上堆笑,接过顾行宇的大行李,把它塞进了摩的前面的空隙,自己则展现出高超的体操技术,几乎快要一字马地夹住行李,“上来吧,我们现在开车。”
“这有点不安全吧?”顾行宇看着师傅现在的高难度体位,“师傅我要不还是打个出租车吧。”
“出租车可不敢去那边,就只有我才敢,收你五十块已经很便宜了。走不走,不走我就去别地方了。”摩的师傅眼睛转了几圈,瞪着顾行宇。
“好,”顾行宇眼神从未如此坚定,启明星上那人的微笑驱赶了所有的恐惧和畏怖,只有无尽的冲动。“现在就走,马上。”
我要拯救我的恩人。
哪怕此去粉骨碎身。
等着顾行宇上了摩的,摩的师傅邪魅一笑,“好嘞,现在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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