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台。
钱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未曾到阴曹地府,而是仍旧在这间屋子内。
忙碌的侍女们正在为她洗脸装扮,给她套上死之前的那套衣服。
什么情况?她怎么没死?
明明痛得感觉如此清晰,血液流到地上的啪嗒声似乎还回响在耳边。
她怎么又再次回到了这里?
这是她死前的回马灯还是真实的世界?
钱宁一边想着,一边动了动手指,将梳妆台上的一只簪子拿下来,扎向自己的手指。
手指被划出血痕,痛感传递到大脑。
钱宁看着一股股冒出来的血滴,猛得松开簪子,怎么会?她怎么能感受到痛感的?
不是说在梦境中没有痛觉吗?
她怎么又活了?
死而复生?
这个场景过于惊悚,钱宁甚至连疼痛的感知都逐渐消失。
她虽然相信有鬼怪神仙存在,但是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仍旧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人怎么会死而复生?
她有看过一些小说,是人心中的执念过重,于是附身另外一具身体,完成自己的遗愿。
所以因为她过于想杀死纪白,于是又重新回到了死之前的日子。
但她并没有死去之后的记忆,也未曾到阴曹地府,甚至没有魂魄离体之感。
所以她没死成?
还是说她现在是在一场幻境之中吗?
钱宁疑问从心中冒出。
她动用了自己看过的所有话本的故事来解释自己死而复生这一奇怪事。
若是幻境,那这场幻境又如何解开?她的生父生母是否还没死?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而受她牵连的人是不是也能死而复生??
这场幻境的源头又是什么?
是纪白吗?
“啪嗒”一声的簪子掉落声惊起了钱宁梳妆的侍女。
“小姐,你的手。”
心细的侍女在拾起簪子起身的瞬间看到钱宁的手指正在呼呼往外冒血,而坐在主位的钱宁本人似乎并未察觉到痛感,愣愣地坐在那。
侍女慌忙地将手帕包扎在她的手指上,让人喊郎中过来。
主家对这位小姐看护得极重,她万万不可让她有一丝一毫地闪失。
青竹昨天是怎么被一箭穿心的,她还历历在目。
主子说过,若是再有这种意外,照顾不好钱宁,这便是她们以后的下场。
她脑海中所闪过的这些疑惑不过三五秒钟的时间。
“青竹呢?”钱宁被这个侍女的呼喊喊回神,面无表情地问道。
握着她手指的侍女听到这句问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回:“是奴婢未曾看护好小姐,求小姐莫要告诉大少爷。”
钱宁看到她这种反应,就知道一切都未曾改变。
她真的没死。
或许是死了,但是又重新回到了死之前的时光中。
不管是执念亦或是幻境,改变的突破口都在纪白。
只有纪白消失,她才能从这场荒缪的死而复生中脱离。
这是不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她不能在如此自轻自贱自己的生命!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那她一定要珍惜!
钱宁振作精神,跟着侍女去见教习先生。
她今日第一堂课学得不是剑招也不是暗器,更不是什么琴棋书画,而是人体图。
教她的是一名年近五十的郎中。
钱宁未曾听说过她,但从侍女口中,得知这郎中在景城十分有名。
郎中给她上完身体课,又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按给她进行感受,并告诉她用途。
“心者,五脏六腑之大王也,精神之所也。”老中医的手指按到她的心脏中央,继续道:“心位于胸腔坐下左下方的位置,定要记住。”
钱宁点头。
她记得自己明明把簪子插入了左下方,纪白不应该活着的。
“刺入心脏一定会死吗?”钱宁疑惑地问。
“是。”老郎中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有人心脏位于右胸处,但极其少见。”
钱宁知道自己失败在那里了。
纪白不仅人变态,身体也变态,和正常人长得都不一样。
时过正午。
钱宁大概熟悉了每个穴位的位置和用处。
下午老郎中要离开,给钱宁了一本医书、让她这几日翻看翻看。
“先生明日还来吗?”钱宁再次问道。
“明日不来了,明日应该会有其他先生来教你。”老郎中说道。
“先生可会毒?”钱宁又问。
她并不想学医,她只想尽快把纪白搞死,让一切回归正常。
“略懂一二,医毒本就相通,姑娘把这本医书全都理解后,老朽会教你如何下毒,药材的相克性。”老郎中如此说道。
“好,多谢先生。”钱宁道谢后,目送老郎中离开。
她将医书翻开,是一本药材集,还有一些简单的中药治病配方。
钱宁将医书放在书桌上,出了门。
纪明华今日应该会办葬礼吧,她要去祭奠一下,或许他并不想看到自己,但若是今日不去,那她良心不安。
钱宁走出院子后,察觉身后跟着四个侍女。
纪白这是摆明了监视她。
不过她不准备找盟友了,跟着便跟着吧。
钱宁走到前厅。
门两侧挂上了白布和白色的灯笼,棺材摆放在中间,纪父纪母蹲在棺材的两侧,哭得不能自拔。
钱宁懂这种痛,因为她也刚刚经历过。
纪白却并不在此地,想来是被她刺得伤口还没好,正在卧床休息。
纪明华死前说得那些话想来是不会发生了。
以纪白的腹黑程度又怎么可能会过来哭他?
钱宁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幻境,纪明华还能否死而复生。
但她终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牵扯到了纪明华,她要去给他上柱香。
钱宁跟在前来祭奠的客人身后,顺着人流走到纪明华的棺材口,跪下,磕头,上香。
“是你?!你还敢过来?!”纪母在钱宁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疯说道。
纪母站起身,朝钱宁的方向走过去,哭得嗓子都哑了,说道:“你个贱人,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个杀人凶手,没有你,我儿子就不会死。”
钱宁知道在纪父纪母心中,她是杀害纪明华的凶手。
因此,她在纪母对她进行谩骂时,钱宁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纪母旁边坐着地纪父,他拉住想要往钱宁身上扑的纪母,说道:“夫人,冷静些,这事儿我们等明华丧事办完再和她清算。”
纪母却并不能平复下来情绪,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杀害她儿子的凶手大摇大摆地过来祭奠她儿子。
钱宁听到纪父的话,明白自己大概不应该今天过来,刚想离开,就被纪母拉倒在地。
“我要你一命抵一命,还我儿子命来。”
钱宁的头被她抓住往下扯,额头差一点儿就要磕到地上。
“好。”钱宁答应道。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生命,毕竟她已经死过一次,但没死成,又活过来了。
这次,若是纪母杀她,她也不一定能死去,毕竟她还没有报仇,她的执念还在。
于是,她望着纪母发红的眼睛说道:“等我报了仇,我会把命给你。”
"等你报仇?若是你这辈子不报仇,那我等你一辈子吗?"纪母质问道。
她看着面前这个毫无情绪波动的小姑娘。
不过十四五岁,怎能有如此心机,怎能如此狠心?
纪父拉着纪母的胳膊,一边将人往回拉,一边劝道:“夫人,今日是明华的忌日,有什么事儿过了今日再说,今日来往宾客众多,莫要失了颜面。”
纪母被他拉回些许,回望纪父,问道:“我让杀人凶手偿命,是什么损失颜面的事吗?”
钱宁站起身,朝纪母走去,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递给纪母,然后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一心向死的模样,说道:“您杀了我吧。”
钱宁本就对生命毫无在意。
她本就愧疚地想要死去。
若是纪母想今日在纪明华棺材前为他报仇,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纪母拿到刀刀那瞬微微一愣。
但也只是愣了下,随即就打开刀鞘,朝钱宁的胸口刺去。
就在此刻,钱宁并未感受到刀尖入□□的疼痛,只觉得后颈一紧,随即凌空而上。
钱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被黑衣人提着,朝自己的院中飞去。
“为什么救我?”钱宁被放到地上后,问道。
黑衣人一句话都不多说,转身又飞走,隐藏至她看不到的地方。
黑衣人的所有行动均是听从纪白的指示。
他救她,也就是说明,纪白并不希望她死。
钱宁转身进了屋。
既然纪白不希望她死,那她就没有弱点供他拿捏了。
钱宁翻出今日上午老郎中给的医书看。
她要尽快学会这本医书上所记载的内容,好能尽快学会如何下毒。
次日一早。
钱宁刚洗簌好,穿好衣服,房门就被敲响,纪母喊她过去。
钱宁知道这是来清算她杀纪明华的事情了。
不过是一死,钱宁想。
她该为此付出代价。
钱宁跟着侍女去了纪母所在的院子。
她刚到,就看到一脸威严的纪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旁边的侍女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递给她,“你不是愿意为我儿偿命吗?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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