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靠得近了，才发现这是一个面容极其貌美的女子。

她已经维持不住原型。

头上的耳朵和尾椎处的尾巴率先露出来，抬头望向柳如霜时，双目含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蓬松的大尾巴和小巧一抖一抖的耳朵，分明是只狐狸。

柳如霜望向谢季青，眼神示意，问道：“你同族？你来审？”

谢季青用术法将人困住，只留下嘴巴能说话，问道：“为什么要杀人？”

黑影挣扎不开，只好开口道：“所有忘恩负义的男人都该死。还有他的小情人。”

“你如何知道他是忘恩负义之人？”柳如霜问道。

知道她和曾礼之间关系的人并不是很多。

狐狸抖了抖耳朵，这个问题，谢季青和她说过，就说她在成衣铺门口正好听到了。

于是，狐狸按照谢季青安排回答道：“那日，成衣铺门口，我去买衣服，正好听到曾礼和一个女人的争吵。”

“咦？”狐狸仔细地敲了敲她，从鼻尖到脚尖，仔细打量，发出一声疑惑。

“你不就是当事人？你不想杀他吗？我帮了你，你该感谢我才是。”狐狸问道。

柳如霜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回答：“怎能如此轻率的处置一条人命？况且这并非我本意，曾礼和我也没那么大的仇恨。”

“杀了人便是错了，她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杀他？”

“我和他之间并非你所看那般，只不过少年的情谊，不可当真，若是徐瑶未曾阴阳宗门，我并不生气，但毕竟是他曾心仪于我，转头便与她人订婚，心中略有芥蒂罢了。”柳如霜剖析自我说道。

“他们都该死，若不是他负了我，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食人心才能维持人形的妖物？”狐狸愤恨地道。

“我不像你，我容不了三心二意、忘恩负义的男子，他该死。”

她挣扎着，想要脱离束缚，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

“竟是这般，你可愿放下？我有办法让你恢复修为，维持人形，若是你放下，便是断情绝爱，修无情道的好苗子，我会禀告师尊，看他是否愿意收你为徒，去凤鸣山修无情道，日后我们可做师兄妹。”

柳如霜觉得这狐妖所遭受的绝非她所能想象的。

她未修成大道，不禁感概狐妖的经历，理解她的作为，劝说狐妖道。

狐妖的视线略过谢季青，随后呸了一口，道：“呵，你这个修士再说什么胡话？无情无义还不如让我死。”

柳如霜不愿再与她争执，也知自己并不能改变她此刻的想法。

她将对其他人的恨意强加在所有忘恩负义的男子身上。

但这不对。

狐妖受伤不知背负了多少人命，虽然惨，但为了日后不再有人受害，她没必要在留她性命。

柳如霜给谢季青使了个眼神。

谢季青便收紧狐狸的脖子，她终于控制不住，幻化出狐狸的形态，是和谢季青一样的赤狐。

狐狸在谢季青的手下，逐渐没了生息。

尸身也逐渐消散。

看着狐妖的尸体魂飞魄散地那刻，柳如霜呢喃着问身边的男人：“若是我负了你，你不会如此吧？”

柳如霜已经想到将来会有这么一天。

她不可能陪他到永远。

“不会。”谢季青坚定地回答。

他不会让柳如霜离开的。

－

狐妖的事情告一段落。

柳如霜告别曾叔，交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后，给曾叔一部分银两，然后去成衣铺拿了衣服后，离开了这个小镇。

徐瑶经过这一遭，对柳如霜的感情逐渐变得敬重感恩，但受到的打击太大，总觉得有妖物会害她，不敢出门。

这都是后话。

柳如霜此行本就培养感情，因此一路上游山玩水，走到哪便从哪里呆上一段时日。

终于有一日，柳如霜发现自己怀中银两不够用了。

但是她还没历完情劫。

别说历完情劫，甚至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开始历。

谢季青虽然经常想要和她贴贴，但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动物形态。

她虽然喜欢谢季青，但是好像喜欢他的动物形态大过于他的人型。

柳如霜决定在谢季青再次提起未婚夫这件事儿时，就同意，把这件事儿给订下，不能耽误她历情劫的进程。

柳如霜在看完《我攻略了无情道师尊》后缓了好久，才继续看师姐留给她的几本工具书。

《历情劫速成法》中提到，首先，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

这项，她已经做到了。

其次，同这个男子培养感情。其中分为两种情况，他对你也有好感和他对你全无好感。

柳如霜觉得自己属于第一种。

于是她根据第一种情况所提出的培养情感的方法一步步尝试。

时不时地关心他，偶尔和他一起做顿饭，和他一起出去玩，看他对你好不好，如此发现不好就立马丢掉，重回第一步，再找一个那你喜欢的男子，若是觉得他还不错，对你好，除了颜值之外还有吸引你的地方。

直到自己愿意和他拥抱、接吻就和他在一起吧！

柳如霜觉得自己可以进行和他在一起这一步了。

最后，在你们在一起之后，甜蜜地过上一段时间，你就可以选择杀夫/妻证道，结束情劫。

啊？

怎么还要杀道侣？

他师尊也没杀啊？

柳如霜觉得《历情劫速成法》中的方法似乎不太适合她。

于是，她又翻了翻师姐给得其他书本中提到的历情劫的方法。

随即发现，师姐给得所有教材的最后方法都是杀夫证道。

所以，她和他只剩下死路一条。

原来那些未曾归来的修士，只不过是因为不舍得杀死自己的伴侣，才无法修成无情道。

柳如霜合上书。

她不信这世上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她也不会杀他。

既然师尊可以不通过杀伴侣就能悟道，那她也可以。

柳如霜将师姐给得书全都放在储物袋之中，不再看指导书，全凭自己的心意做事。

柳如霜和谢季青去到一个城镇时，正好赶上了上元节。

夜晚灯笼高高挂起，整条街都充斥着喜悦的氛围。

柳如霜和谢季青说起她最近头疼之事，“小狐狸，我们快没有银两了。”

街上行人很多，为了避免走散，谢季青十分自然的牵住了柳如霜的手，握紧。

柳如霜并未挣脱，他的手握起来很舒服，很暖，柳如霜觉得十分安心。

“我那还有些储存的银子，到时候给你拿来用。”

谢季青并不觉得这是件大事，轻描淡写地回。

“你哪来的这么多银两？”柳如霜疑惑。

“我活了五百多年，自然有点儿私库的。”谢季青骄傲地说道。

柳如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她看着人来人往的集市，灵光一闪，忽而道：“小狐狸，我有个赚钱的法子，就是可能要委屈一下你。”

“什么？”谢季青问，心中略觉不妙。

柳如霜提议道：“你变回原型吧，让其他人摸摸你，摸一次五文钱。”

“...”

谢季青无语凝噎，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亏你想得出来，我的大小姐。”

“你变不变？”柳如霜摇了摇他的胳膊，问。

“可以变，你答应我是你未婚夫，我们过段时日结婚，我就变。”谢季青摇了摇不存在的狐狸尾巴，同她讲条件。

好好好。

搁着呢？

柳如霜对谢季青并不排斥，听到这话后，虽说有自己被心机狐耍了一道的心情，但仍旧泛起几分对婚后生活的期待。

“好啊，未婚夫。”柳如霜说道。

谢季青眼中露出几分计谋得逞的皎洁，其中又有一瞬间地迷茫。

她竟然就这样答应了他和她皆为道侣的请求？

谢季青想要的无非是贴贴，他很快收敛眼中的迷茫，摇身一变，变为了一只普通的赤狐。

眉头中间的莲花印记未曾消散，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着实灵性。

柳如霜抱着变为狐狸形态的谢季青，好好撸了过瘾，随后将他放在地上。

她从储物袋中掏出纸笔，在上面写道：“灵山仙狐，撸一次仅收十文钱。”

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有质疑仙狐身份的，有问柳如霜摸仙狐可以长命百岁吗？可以身体康健吗？有说摸个破狐狸就要五文钱，现在这世道怎么骗钱的都有。

但也有一些富贵小姐，在今日出来逛街，直接给柳如霜十文钱，要摸摸谢季青的。

谢季青十分乖巧的任她摸。

那些质疑仙狐身份的，柳如霜直接让谢季青使个简单地术法让他们瞧瞧。

那些想要摸仙狐保平安的，柳如霜如实告知，只是让他们摸摸传闻中的狐仙，并没有其他额外赠送。

那些说她骗人的，柳如霜直接不理会。

还有一些看到谢季青使出术法后，直接叩拜，捐钱，不敢随意触摸，希望狐仙保佑她们一家平安的。

甚至有一些想要将谢季青直接买走，成为家中守护神。

柳如霜犹豫了一下，虽然可以把他卖了之后，他肯定会自己跑回来，相当于白拿了这些钱。

那这样不太道德，于是，柳如霜拒绝了。

她摆了一个时辰的滩，赚了不少铜板，够她俩这段时间的花销了。

若是不够，去了下一个城镇，再让谢季青变为原型，以身卖艺，赚钱。

柳如霜将谢季青抱进怀中，走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让谢季青变回原型。

“我脏了。”谢季青变回原型后，一下揽住她，脑袋靠在柳如霜的肩膀上，委屈屈的道。

“不脏。”柳如霜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你如果难受的话，我们一会儿回客栈洗洗。”

“霜霜给我洗吗？”谢季青听到后，低头望向她，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的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