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日再次来临，人们麻木地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一场突如其来的死亡，似乎麻痹了一些人本就如死水一般的生活。
当然，也有可能点燃了某些人内心复仇的火焰。
秋雀街的人分散在这场宏大的聚会中，他们低着头，怕掩盖不住眼眸中的怒火。
前方架起一个高高的火刑架，一个男孩被绑在上面，他的母亲跪伏在一旁苦苦哀求。
治安队挡在民众最前方维持秩序，痴愚人教会在十二区的主教走上了高台的正前方，停在无头罗汉像前面。
他穿着教士服，用白色布条封住嘴巴，在布道这一日，禁食水，也不会开口说话。
站在他旁边的女牧师恭敬地向他请示：“不言主教，是否可以开始？”
不言虔诚地看向天空，随即点点头。
牧师神情中带了一丝敬畏，她转身面向民众：“神说，知识带来了魔鬼，文字打开了地狱。我们奉神的旨意而来，拯救无辜之人。”
“神圣的父啊，我们聚集于此，恳请您的见证，见证焚书烈焰净化罪人的身躯，将他的灵魂送往您的圣所。”
“痴言痴语，愚人愚己。”
说完，她将左手竖着覆盖在嘴上，右手横着覆盖在眼睛上，结束了这场祷告。
牧师再次看向主教，主教点了点头。
随即一旁站立的侍僧往男孩母亲手里塞了一根火把，他拿出一张写有字的纸，点燃了那根火把，拽着她的手向火刑架凑过去。
“不不不，求求你们！放了我的儿子吧，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好奇，那都是我写的，你们惩罚我吧！惩罚我吧！”
母亲极力反抗却毫无用处，只能在侍僧的拉扯下眼睁睁地看着火把一步步靠近自己的儿子。
男孩瞪大了双眼，眼底布满了恐惧，不住地哭喊：“妈妈，救救我！救救我妈妈！我不想死！”
有人不忍心看到悲惨的一幕再次上演，已经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只利箭从远处射来，将火把钉在了主教身后的墙上。
“什么人？”
神官和侍僧们涌上前去把主教和牧师护在身后，治安队也纷纷拿起武器四处寻找射箭的人，场面一时乱作了一团，那个母亲趁机挣脱束缚将男孩从火刑架上解下来。
梁笑这时也从旁边走上了高台。
“你是谁，谁让你上来的？治安队，快把她轰下去！”有神官看到梁笑便叱责道。
张房听到候立刻就要上前，突然被一把短刀横在颈间。
“头，动作可要轻点啊，我这刀，可不长眼睛啊！”
于和一手握刀制住张房另一只手把他胸前代表治安队队长身份的徽章扔给梁笑。
梁笑抬手姐住，又扔给王会会：“送到城主府，城主知道该怎么做的。”
张房见状立刻想要拉拢于和：“你干什么？你要背叛治安队吗？你别被那女人迷惑，她能给你什么？只要你放了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于和弯起唇角：“可是，我想要的，是队长你的命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他们！”张房大怒，冲着愣在一旁的治安队队员喊道。
治安队队员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于和厉声喝道：“你们难道还想为虎作伥，受张房压制吗？看看那个男孩，昨天是秋雀街的人，今天是罐子口的人，明天如果轮到你们的家人被绑在那里了呢？”
治安队的人猛地抬起头，是啊，如果下一个，下下个，是他们的家人怎么办呢？到时候，谁来拯救他们的家人呢？
他们放下武器，背过了身，不再看向这边。
城主府。
“城主！有人送来了这个！”
护卫队队长捧着张房的徽章向城主禀报。
城主一把夺过徽章，辨认出来，立刻询问护卫队队长：“这不是治安队队长的徽章？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主教在审判罪人，被人阻拦，治安队的好像也反了。”
护卫队队长回答道，他觑着城主的神情，小心询问：“城主，我们要不要也趁机......”
他做了一个手势。
城主握着徽章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脑海中有了想法：“我们不掺和！”
“城主，这可是大好时机，治安队那边一向唯教会是从，我们要是能把他们拉拢过来，就能撇开教会，彻底掌控十二区。”
“不行！你别忘了，从任命开始，几乎没有城主可以离开自己的城市。能离开最好，不能离开我就安安心心做我的城主，十二区虽然穷一些，但足够安全。我可不想变成六区城主的下场。你带着护卫队把城主府围住，事情结束前谁也不许出去，也别让别人进来！”
“是！”
正如梁笑所料，一切以自身利益为主的城主并没有派护卫队过来。
她停在教会成员面前，视线锁定在主教身上。
原来，就是他下的令。
“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你们口中的神，是什么？”她定定地注视着主教问道。
“大胆！你怎么敢亵渎神！”神官再次叱责梁笑。
梁笑摆摆手，成强上前一把扯住那个神官的领口将他拽向一旁，其他神官侍僧也纷纷退到一旁，不敢再出声。
梁笑又上前一步：“请回答我，你们的神是什么？”
牧师遏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身躯，挡在主教面前：“主教大人在奉行戒律当中，无法开口，我替他回答可不可以。”
梁笑点点头。
“神在大救赎时代之前就已经来到了世间，祂不忍我们受到知识的荼毒，赐下焚书烈焰，燃尽世间恶魔。神离去之前嘱咐尊者创立教会，祂把救赎之音隐藏在教条之中，凡信奉之人，都能避免魔鬼侵袭，福佑自身。”
牧师话音刚落，下面立刻有人附和道：“牧师说得对！神是在拯救我们的，那些被烧的都是该死的邪恶之人，他们被魔鬼附身，该死！渎神者死！”
“对！渎神者死！”
梁笑随声望去，有一部分狂热的教徒口中呼喊着，眼神死死地盯着梁笑和那对母子。
“胡说！我儿子才不是魔鬼！他只不过是想识字，这难道有错吗？商队里有人说，上三城的人都识字，他们为什么可以，我儿子就不可以！”
母亲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儿子，声嘶力竭地喊道。
人群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梁笑走到那个最先喊的人面前，正是于好于和的母亲。
她依旧怒视着梁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就是想给那个勾引我儿子的女人报仇！她是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梁笑笑了一下：“像您这么虔诚的信徒一定不会畏惧神的考验吧？”
“你要做什么？”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慌张。
梁笑拿起刚刚钉在墙上的火把，拔下那根箭，缓缓向她靠去。
“不，别过来，你别过来！”她开始尖叫，表情变得和刚才那个男孩一样惊恐。
“喂，你可别吓死她了，好歹生我一场。”于和喊了一声。
梁笑也停止了动作，她转身，不再丢给她一个眼神。
于好的母亲瘫坐在地上，嘴里依旧念念有词：“魔鬼！都是魔鬼！”
她的丈夫站在一旁，想去拉她回来，又有些不敢。
梁笑举着火把重新站上了高台，她扬声喊道：“神，能给你们带来粮食吗？能让你们远离饥饿吗？”
“不能！”成强率先喊道。
“不能！”“不可以！”
下面也陆陆续续有人开始附和。
见状，梁笑勾起嘴角：“但是，我能。”
随着她的尾音落下，齐李带着秋雀街的人将分成小袋的粮食扔向了空中。
“这是什么？”有人好奇捡起来问道。
手快的人已经打开，随即惊呼：“是粮食！是粮食！我在商队里见过，这是上城的人才能吃的粮食！”
他们捧着粮食，带有期盼的眼神看向梁笑。
梁笑点头：“没错，这就是粮食，从今往后，你们要学习文字，学习知识，用自己的手种出粮食！”
“文字！文字！”
“知识！知识！”
“粮食！粮食！”
人们带着喜悦欢呼着，呐喊着。
谁料，异变突生！
一柄利刃，重重地插入了张房的胸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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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