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娅探头探脑地跟着伏黑惠身后检查这层楼的房间，没检查多久她就又被玉犬带跑了注意力，跑去跟在玉犬身后到处认真查看。

眼看着尤莉娅要跑出楼层的范围，伏黑惠驭使玉犬踩住了尤莉娅的裙摆。

“等虎杖和钉崎回来，不要乱跑。”他平静地说道。

“我没有乱跑啦，我在和它一起找啊。”

尤莉娅抓住玉犬左右摇晃的尾巴捏了捏，又蹲下身子从头开始抚摸狗子，看见它似乎也很开心，她凑过去摸了摸它。

“你看，它也很喜欢我哦。”尤莉娅吧唧一口亲在了玉犬的脸上，“狗狗乖，坐下来。”

玉犬摇着尾巴乖巧地坐了下来。

尤莉娅猛地抱住了玉犬的头，蹭了蹭它的脸，“真乖。”

瞥见玉犬已经吸引了尤莉娅的注意力，伏黑惠放心下来，继续检查有没有没被发现的残秽。

经过昨晚的震惊，他们都精神到很晚才睡着，尤其是尤莉娅昨晚直接是以小鸟的形态休息的，所以今早所有人都起晚了。

叫醒他们的是辅助监督的电话。

曾经在那家问题酒店住宿过的客人接连死于意外，在第一起时警方并未发现有共点，只认为是自杀事件，但是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和共同点是他们在那家最近出过特异事件的酒店入住过让警方们察觉到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人类犯罪的范围，联系了高专。

所以，辅助监督匆忙在今早收到消息后就联系了他们，让他们抓紧前往问题酒店，尽快解决防止再有死亡事件发生造成恐慌。

钉崎和虎仗去了死者们自杀的地点查看，伏黑惠则带着尤莉娅留在问题酒店。他已经检查了那些人住过的十三层楼，并没有发现过多值得在意的残秽，更多的只是些三级咒灵。

三级咒灵是不会造成这么多的死亡事件的，照这个样子至少是一级以上的诅咒，诅咒物也有可能。

伏黑惠皱起眉，随手清扫了路过的低级咒灵。

“…惠、惠！”尤莉娅招招手，把沉浸在思绪里的伏黑惠注意力吸引过来，她指着玉犬从电梯间隙里叼出来的东西，“你看，这上面缠着一堆写着奇怪文字的纸诶，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吗？”

伏黑惠走上前，确认道：“这是一级诅咒物…”

他眯了下眼，“…的壳子。”

“什么意思呀，是里面还有东西吗？”尤莉娅不解地歪了下头，抬头看他。

“是，我去联系虎仗他们，诅咒物不在这里很大可能就是被人带走了。”

伏黑惠拿出手机走到一旁拨出电话，简要说明了他发现的情况，尤莉娅眨了眨眼，手下不停地摸着玉犬的头。

钉崎野蔷薇和虎仗悠仁在接到电话后就拿到了警方那边从一位死者家里搜到的奇怪东西，虎仗悠仁皱了下眉，先握住那颗看上去就令人不适的水晶球。

伏黑惠收到钉崎野蔷薇拍的照片，表示这个诅咒物没有经过登记入册，他没有听说过有诅咒物是一颗水晶球。他发回照片给辅助监督，让他们能找一下与之相关的消息。

等到他们和伏黑惠与尤莉娅集合时，尤莉娅看着那颗水晶球呀了一声。

“它怎么在这里啊？”

尤莉娅惊讶地探头。

三个人瞬间同时看向尤莉娅，钉崎野蔷薇先出声问道：“…尤莉娅，你认识这个吗？”

尤莉娅点了点头，“这是星海魔女的水晶球啊，可以通过水晶球预知一个人的未来，阿黛尔还给我留了一个呢。”

虎仗悠仁愣了一下，“听上去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啊…”

“预知未来的范围是多少，尤莉娅你知道吗？”伏黑惠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地说道。

为什么要把诅咒和咒术师的存在隐瞒普通的人类呢，曾经有人问过前辈的咒术师这样的问题。年轻的咒术师认为人类应该有权力知道他们的生命到底面临着怎样的危险，清楚地死去总好过稀里糊涂地就因为看不见的不知道的诅咒们影响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未知正是一种保护。”

对此，咒术师前辈是如此回答的。

这个世界太大，辽阔得就连身为咒术师的他们也不能说自己就全然地知道了大部分世界的谜题，除了诅咒外很可能还有更多潜藏的阴影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里窥伺着所有人。

为了保护大多数的人类，所以诞生了「未知」。

人只知道经历过的事，却不能知道未经历过的事，因为那些未曾经历就是未知。

过去是已知，未来是未知。

这是连幼稚园的小孩都能说出的话，未来的存在对于所有人类，包括咒术师来说都是空白的画布，只有时间能在上面作画，也只有随着时间流逝画布上的画才会逐渐显露出来。

人是不能看到未来的，也不可能让失去的回来，让结束的重新开始。

只要涉及到有关时间生死的话题，对于人类来说就只有不可能一个回答。

这是规则，横立在所有人类年前一条无法逾越的规则，与死而复生一同被认为是超出人类的力量，同时也是一种保护——这些规则一旦脱离常轨，世界的秩序就会混乱，人类会难以再生存下去。

…如果打破了这种未知，婴儿从出生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一生，直到死亡时会做的所有事，那么——

未知保护了人类，所以人们才能认真地去过自己的一生，说出死亡面前人人平等的话。

对未知的天生恐惧，可能也是潜意识里保护自我的机制在运行吧。

“唔…范围的话，我记得是会从出生一直到接下来所有的事吧！好像是只要握着它，晚上就可以做梦梦到自己的一生啦啦”尤莉娅捏着下巴努力回想阿黛尔把东西交给她时说过的话。

“……一生，是也包括死亡的吗？”钉崎野蔷薇问道。

“当然啦，会在梦里完整地体验一遍自己的生到死啦。”

三个人的表情都难看起来了。

如果真的是尤莉娅所说的这种东西的话，那就不是能够用等级去划分的东西了，而是将会成为作用于全人类的绝对诅咒。

尤莉娅低着头还在看那颗水晶球，她有些疑惑地像是自言自语地小声道：“但是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看到它，我的应该在这里是唯一一个才是呀，这里不是没有魔女的嘛…”

“你有带吗？”

“没有啦，阿黛尔给我的东西我都扔到了家里，怎么了嘛…呜哇，你们的脸色都好可怕！”

在伏黑惠的解释下，尤莉娅终于明白了这个水晶球对于他们来说的危险程度，她苦恼地挠了挠头。

“不想梦到的话也可以拒绝啊…”尤莉娅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拍手，“差点忘了，你们不可以拒绝，因为你们没有魔力啦…唔，我要给建人打个电话，把阿黛尔给我的捕梦网带到这边来，就可以不让你们梦到啦！”

接通电话，听完前因后果的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询问着捕梦网和另一个水晶球的位置。

“唔，在，在哪里呢…”尤莉娅左右晃头，她当时住进七海家就把阿黛尔交给她的东西一股脑都塞到房间里去了，但是具体放到了哪里…记不清了！是衣橱里还是床底下，好像都感觉很有可能的样子，收拾房间是最麻烦的事情了。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昨天喝的酒有些多，今早起来倒是头疼起来了。

“我找到了会让辅助监督给你们送过去的。”

“好哒——”尤莉娅猛地想起了她藏在抽屉里的巧克力薯片之类的零食们，她慌乱地抓住手机，“诶呀，对、对对啦！建人，你不可以随便乱翻我的抽屉哦，那些东西绝对不在抽屉里！”

“…嗯，我不会去看的。”

尤莉娅正要松了口气，就听见七海建人用没有起伏的平淡语气说道：“因为里面的零食我已经都拿出来了，没有必要再去看一个空抽屉，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下有关你一周吃了二十包巧克力还撒谎说不见了的事情。”

“呜…”

尤莉娅瘫倒在钉崎野蔷薇身上。

即使过了很久，她都没有从悲伤里走出来。钉崎野蔷薇无奈地顺着尤莉娅的长发安慰着她。

“…呜呜，建人是个坏蛋…”

野蔷薇无奈地应声。

“…我一定要趁着建人不在，在青森大吃特吃一顿！呜呜呜，我要吃掉地铁站那个巨大的苹果！”

“好，我陪你一起去…”

“在祭典上我要全部吃完摊贩上的小吃！”

“嗯嗯…”

“他把我的零食全部没收了呜呜，我要离家出走！呜，真希有邀请我和她一起去名古屋，我，我要一个月都不回家了！”为失去零食而生气又难过的尤莉娅说出了和枯芒草一样的壮举。

“哼，我决定最近一个月都不想再和七海结婚了！”

……已经说气话到称呼都改掉了啊。

钉崎野蔷薇瞥向伏黑惠手里似乎刚刚才挂断的电话，正要开口提醒尤莉娅，但是…

看见虎杖悠仁手机屏幕上收到的发件人是「七海海」的短信，钉崎野蔷薇不禁流露出了对尤莉娅的同情。

「From七海海：

有临时事况发生，所以我会作为支援傍晚会前往青森，尤莉娅的东西我会一并带去。

另，拜托虎杖同学你转告尤莉娅，我听到了她发表的离家出走言论，会和真希同学认真讨论一下的。」

是、是这样吗？

所以……

看见短信后，尤莉娅的生气全部都不见了，她悲伤地发出了发自内心的哭声。

“完、完蛋了，建人听到了的话，那就是说接下来的零食全部都没有了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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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嘛，我错了啦，我真的错了错了！不要没收我的零食了啦，求求你了嘛，拜托拜托，建人，不要动零食它们了啦！它们是无辜的呀！”

尤莉娅抱住七海建人的胳膊来回晃动着，七海建人面色平静地按住她的头，冷淡地看向身后侧耳偷听的几个人。

虎仗悠仁和其他两个人在七海建人看过来时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在刚才偷偷注视的视线，钉崎野蔷薇甚至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拉着虎仗悠仁一起吹起了口哨。

“哎呀虎仗你快看，今天天气可真不错啊…咳咳咳咳…看起来快要下雨了吧？”

“对啊对啊，一看就是要下雨了，你说是吧，伏黑！”

“…是…咳咳。”

七海建人移回视线，垂下眼看被按住头一直在挣扎的尤莉娅。尤莉娅灰蓝色的头发边缘处翘起了几根碎发，摸上去的触感像是鸟类新长出来的绒毛，蓬软但变得很难打理，现在被绑上去又顽固地挣脱了发圈高高地翘立着。

“零食的事等回去再说，头发乱了，低头。”

“零食怎么不重要啦，为什么要等回去再说啊，回去建人你肯定会不同意的！我才不…哎哟！”

被敲了下头，尤莉娅鼓起脸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七海建人松开尤莉娅的发圈，重新把她的双马尾绑了一遍。

一起生活一年之后，七海建人不得不承认他的绑发技术比起一年期的涉谷时有了飞跃的进步。

尤莉娅原本就爱美，之前总是因为太在意自己的打扮被阿黛尔嘲笑臭美，长大了也坚持喜欢双马尾，喜欢把五颜六色的发饰发卡往头发上戴。

七海建人不会因为这点说她笑她，有的时候还会给她买好看的发饰，这让尤莉娅的爱美心得到了满足。

她会在看不懂网上的编发教程时跑去找七海，七海就此学会了很多编头发的技巧，比如如何用头发编成猫耳的形状，再比如长发伪装成短发。

尤莉娅看了眼七海建人手腕上的发绳，和他手里刚才给她解下来的发带对比了一下，选择了他手腕上的的发绳。

“要绑一个，今天不要双马尾了！”尤莉娅说。

七海建人嗯了一声，问了句原因。

“因为…哎呀不知道，总之最近几天我都不绑双马尾了。”

绑完后尤莉娅抬手碰了碰头发上扎起来的蓝色蝴蝶结，心情又变好了，她重新又抱回了七海的手臂。

“你不是说要让其他人来送东西嘛，为什么你来了呀？是和我想你一样想我了吗？”尤莉娅眨眨眼，仰着头一脸开心地看他，蓝色的眼睛透澈得如同冰块。

就算是其他人在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也不会说出否定的答案，让她失望吧。而七海建人在经历了被五条悟拉着喝酒，却只有自己真的在喝酒的昨晚，对自己的内心比以往都更要诚实许多。

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先是嗯了一下，然后回应道：“我的确是想你了，不过……”

不过后面的话被尤莉娅无视了，她扬起灿烂的笑容：“我也是！我超级超级想你，昨天看到地铁站的苹果就开始想你了！”

“苹果？”

“就是一个超级超级大，比我…不对，比五条还要大的苹果，在地铁站里，一进去就是，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因为这里是青森吧，特产就是苹果，所以苹果成了标志性建筑。”

“嗯嗯，不知道啦，但是看到的时候我还在想应该和你一起看才好啦，还有附近的一家店里的苹果派也很好吃，也想和你一起吃…唔，还有温泉也很有意思，咕噜咕噜的，温泉和果子里还有苹果诶…”

尤莉娅絮絮叨叨的，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开始给七海建人事无巨细地说着从昨天他们开始分别到今天相遇之间他错过她的每一秒，就仿佛是她连昨天在坐车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一朵云很可爱这种事都要分享给他，想要和他一起共享她当初看到时的快乐，同时又在遗憾很多事情不是和他一起时发生的。

七海建人脸上的表情从平静逐渐变得越来越柔和，他安静地倾听着少女和他分享那些他没能参与的时间，好像在少女的讲述中他已经在陪她重新去发现了一遍那些容易被人忽视的美好。

身后的三个人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的多余。他们不应该在后面，应该在车里，把空间留给他们。

“…但是，但是建人你昨天怎么就忽然离开了呀，都没有和我告别？”说完自己一天的经历，尤莉娅回想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遗漏的后，又想起了昨天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后面的三人竖起了耳朵。

倾听中的七海建人面上僵硬了一瞬间。

在直白说出不告而别的原因，和直接道歉中七海建人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尤莉娅哭起来虽然很可爱，但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让她哭为好。

“…是我的错，下次我会提前告别的。”

尤莉娅又不愉快地垂下头，抱紧七海建人的胳膊，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嗯？”

“…就是…”尤莉娅抬起脸，眨也不眨地盯住了七海建人的眼，“就是，你要说没有下次才可以，因为，好奇怪呀…”

“因为我现在只要一秒钟不见你就会很想你。”尤莉娅露出了茫然，“真是奇怪，这是为什么啊？”

是为什么啊？

是为什么呢？

七海建人知道答案。

他放慢了语调。

“我知道，你现在要听吗？”

尤莉娅抿起嘴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我觉得要我自己想出答案才行，还是留到等我也知道答案的时候，建人你再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好不好呀？”

“好。”七海说。

“不过我可以先答应你，不会再有下一次不告而别了。”

如他所想的一样。

是病态的吗？

无所谓了。

***

虎仗悠仁和伏黑惠死死地拉住了情绪激动的钉崎野蔷薇，如果不是两人紧紧地捂住了钉崎野蔷薇的嘴，那么她的骂声已经传到了前面。

但就算是他们这么努力，也仍然能够听到支离破碎的“禽兽！”“报警！”“大城市的咒术师都是…”“和五条老师一丘之貉！”的字眼。

伏黑惠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附和了她最后那句。

我说这个月能完结就绝对能完结，最多还有三章，顶多顶多额外加个番外之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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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