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在孟津待了许久,但好在赶上了新年。
过年之后,叔虞就满三岁了,邑姜开始拉着他见人。
以前这种时候姬诵都会被逮住问话,今年轮到叔虞了。就算是去太公家拜访的时候,太公也是简单问了他几句,就仔细看起叔虞来。
挺好的,以后这种活就交给虞来干好了,他看起来也挺喜欢的。
而他自己,就负责在别人聊天的时候去院子里堆雪人。
年后,吕伋回了一趟吕国,回来后教姬诵爬树,算是完成了第一个承诺。至于第二个,姬诵让他带点没见过的东西给自己,吕伋本想带几条海鱼来,结果都死了,只能等以后再说。
“公子,你快点下来吧。”
伯禽欲哭无泪。姬诵跟他说想要爬树,所以他们就爬上了这棵树。然后他先下来了,在下面喊姬诵,姬诵却不搭理他。
姬诵站在枝干上,往下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天,双手死死抱着树干。
“让我冷静一下……”姬诵小声嘟囔着。伯禽自然没有听见。
他不是怕高,但是他的腿在发抖,可能是太紧张了。
好吧,或许他确实有一点怕高。他以前也没有自己一个人留在树上过,谁知道呢?
姬诵担心自己脚一滑直接掉下去,于是扶着树干慢慢蹲下,然后靠在树干上死死贴住。
姬诵长呼出一口气。
“公子,你快点下来——”
“你再等一下——”
现在他站起来肯定还是紧张,不如休息一会儿,平复心情,然后趁身体不注意迅速站起来下树,就不会腿抖了。
姬诵决定留在树上再看一看风景。
咦?那边那个人是——
姬诵坐直了身子,那不是上次那个人吗?
姬诵在树上看了一会儿,那人还是像上次一样,走来走去的。
哈,我这回一定要问一问。
姬诵低头,凭借着空中的视野设计好路线,他从这棵树下来,从侧门出去,贴着对面的墙根走,到中间的树旁边躲一下,然后就能走到他背后。
“禽,我要下来,你准备接住我——”
“啊?哦,哦,好——”
姬诵站起来直接往下爬。他本来就不熟练,现在心里又急,果不其然,爬了一小半就踩空了,猛地往下滑了一段。
姬诵想抓紧树干停下,但是力气太小,只能划得手生疼。干脆稍微放松些加速掉下来。
伯禽稳稳接住他。“公子,你的手还好吗?”
姬诵来不及和他说话,在旁边的水缸里舀了一捧水狠狠搓了两下,然后就跑出去了。
事情就像他想的那样,姬诵趁着那人陷入沉思,蹑手蹑脚走到他背后,站定。
等到那人又叹一口气,要转过身来的时候,才幽幽道:“别人的房子就这么好看吗?”
那人吓得腿都软了,往后一踉跄,差点倒在地上。等看清姬诵的身影,才重新站定。
又想到什么,害怕道:“小郎君是何时站在这里的?”
怎么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大白天闹鬼了?
姬诵道:“我看你一直站在这里,就过来问问。”
“这宅子应该是不卖的,你要是喜欢它的外观和布局,可以让你夫人上门讨教,而不是自己在角落里窥探。”
“……你误会了,我对这宅院一点兴趣也没有。”
姬诵:“那你是准备要偷东西吗?我祝你好运吧。”
运气好的话被乱棍打出来,运气不好被打一顿关到圜土里服劳役。
“不,我也不是想偷东西。”
“那你想做什么?”
那人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突然目光一凝,惊讶道:“你受伤了吗?”
姬诵顺着他的目光看自己身上,他今日穿了一件浅色的素袍,刚刚手上的划痕渗出血来,蹭到了衣角上,格外明显。
“小郎君受伤了就赶快涂药吧,这个年纪最容易遭到病气入侵,要多加注意啊!”
那人好像终于找到了理由,飞快说完,然后跑走了。
姬诵:?
我就来问一下,你跑什么,就这么不敢回答我吗?
怎么,你也跟我一样是社恐?
姬诵郁闷地回去,伯禽在门口张望着,马上过来拉住他的手。
“哎呀,都流血了。”
姬诵:“是啊,马上都结痂了。”
“你刚刚肯定没洗干净,有灰尘留在里面怎么办,快跟我去洗手。”
……
回到家里,姬诵拉一下邑姜的衣角,伸手:“阿娘,我爬树划到手了。”
邑姜忙着指挥下人搬书简,头都不回:“都说了让你出去玩小心点,现在好了吧,受伤了又来找我。”
姬诵撇嘴,甩了甩胳膊。
“家里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要准备搬家么,先把这些书简装车运过去。”
正好也该建立专门的藏室了。
姬诵看着一摞一摞的书,眨了眨眼。
深夜里,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开了锁的书室,发现周围没有人,欢快地跑了进去。
唔,挑哪一个好呢?
反正他也不知道写了什么,随便挑一个好了。
来人闭上眼睛,伸手摸到一卷竹简,就使劲往外拽。
“哗啦。”
嗯?什么声音?
他没有多想,用力把最后一点拽出来。
“啊呀!”
有一卷书掉在他的头上。
“唔!”
又有一卷。
“唔哇啊啊啊哎哎哎!?”
整个书堆轰然倒塌,全都砸到他身上。
空旷无人的房间里,回荡着幽怨而持续的叫声,很是惊悚。
不一会儿姬发和邑姜就提着灯赶到了。
“诵,怎么是你?”
姬发只穿着单衣,是一听说书室有动静就赶来了,只怕珍贵的藏书被盗。但是看到是姬诵在这里,莫名地并不感到意外。
姬诵整个人埋在书堆里,只有头和手露在外面,可怜兮兮地看着姬发:“父亲,好重,我出不来……”
姬发叹了口气,把灯交给邑姜,双手伸过姬诵腋下,不敢用力拽,一点点把他拖了出来。
“有没有被砸伤?手能不能动,腿能不能动?”
姬诵点头。
姬发还是担心,让他站起来转手转腿转头。
“啊!”
“怎么了?”
姬诵:“扭到脖子了。”
姬发:……
“你说你,大半夜跑来这里做什么?”
姬诵无辜地睁大眼睛:“我睡不着,四处走走。”
姬发叹气:“算了,你回去睡觉吧。”
姬诵捂着脖子乖乖离开了,邑姜在他路过时想要拍他一下,被他连忙躲开,走得更快了。
邑姜走到姬发身旁,看着地上:“这些怎么办?”
绕是姬发对着这一摊书简也感到头疼。
“这个我也不会排。留着给太史处理吧。”
他能做的只有把门锁上。
另一边,姬诵回到房间,关上门,反手从怀里掏出一卷书简,正是他一开始抽出的那卷。
其实他早就对这些书简感兴趣了。早在它们被搬进府里的时候,他就好奇上面写了什么,但是邑姜一直没有给他机会碰它们。
姬诵走到窗前,对着月光,脸贴着竹简一个字一个字看起来。
嗯,这个是田地的田,这个是人,这个是三……
在模糊的月光中,姬诵看着剩下的字,剩下的字也看着他。
糟糕,忘记自己还没有学识字了!
姬诵把书简合起来,想了想,打开平时放礼物的柜子,放到最深处,然后气呼呼地躺回床上。
今天怎么什么都没做成,睡觉!
啊啊啊啊我的期末考我的论文(阴暗爬行)
【成王时间】
今天没啥扣点糖吃
《左传 僖公三十一年》
冬,狄围卫,卫迁于帝丘。卜曰三百年。卫成公梦康叔曰:“相夺予享。”公命祀相。甯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类,不歆其祀。杞、鄫何事?相之不享于此,久矣,非卫之罪也,不可以閒成王、周公之命祀。请改祀命。”
冬季,狄人包围卫国,卫国迁移到帝丘,占卜的结果是立国三百年。卫成公梦见康叔说:“相夺走了我的祭献。”成公命令祭祀相。甯武子不同意,说:“不是同族人的祭祀,鬼神就不享用那种祭品。杞国和鄫国为什么不祭祀?相在杞国和卫国没有受到祭献很久了,这不是卫国的罪过,不能违反成王、周公所规定的祭祀,请求您改变祭祀相的命令。”
成王和周公必须一起说是吧,好好好我们成周双王是真的,磕一口(
好吧说正经的,祭祀的规则是成周一起订的,我记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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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诸事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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