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啪”的一声被谢昭愿放置在了桌面上,杯中的茶水随着她的动作有些许洒出:“黄院长,我今日来并不是想与你讨论这个的,门中恶诡的事,你知道多少?”
见谢昭愿直奔主题,黄玉生便也没在多嘴:“那只恶诡本不在南清河所掌管的那扇门之内,它是被人故意放进去的。”
“而且算算日子,那门也是被人人为打开的。”
“如果成功了,背后的人完全可以将其栽赃到南清河的身上,毕竟南家少家主二十岁死亡已是公认的事实,在这之前门就算有些异动也不会引人生疑。”
“可是清河和我说她已经将南家上下所有人都排查了一遍,并无异常。”
黄玉生抬眼看向她,问道:“她说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吗?”
“你的意思是她被人控制了,在神志不清醒的情况下自己打开了门?”
谢昭愿细细的想了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门都是由历任少家主在亲自掌管着,旁人能不能接触的到暂且还不提,就算接触到了,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避人耳目的将其打开。
可若就是少家主本人打开的话,一切又好像都说得通了。
见谢昭愿一点就通,黄玉生也点点头继续道:“你应该听说过南家的诅咒了吧,他们体内的血脉就是最好的引子,被有心之人利用也不是难事。”
谢昭愿神色微动:“清河向来做事谨慎,要想成功只能是身边之人。”
“你的意思是,南家家主?”
惊讶只在她心中出现了一瞬便很快消散,谢昭愿并没有在这个上面纠结太久,反而言辞犀利道:“那那个恶诡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会突然暴毙?”
这里谢昭愿其实是在试探黄玉生,恶诡暴毙之前她清楚的听见了对方提起了她的哥哥,这很明显是触犯了某种禁忌,要不然依照恶诡的实力,那一战怕是还有的磨。
所以如果黄玉生真的清楚恶诡暴毙的原因,那就势必会知道她有一个哥哥的事实,这样她的身份就有待考察了,可如果对方不知道她有一个哥哥,那他所说的原因必然为假。
无论是哪一个画面,都是谢昭愿现在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她才在方淮序当初找上她时选择了答应,毕竟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原因吧,要不然御诡司这趟浑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蹚的。
搅翻京都有什么好的,有温柔知心这层保护色就够了。
不过假手于人的事谢昭愿终究是不放心的,所以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亲自见上黄玉生一面。
谢家主自以为算计了她,可谁又能确定她不是在算计对方的算计呢,还有黄玉生,跟她玩头脑,笑话,她都活了几百年了,这些人的岁数加在一起就是连她一个零头都没有。
也就是他们现在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所以他们二人现在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交谈,要是有一天对方的监视影响到她复活哥哥了,谢昭愿定是要连人带剑一起处理了的。
黄玉生沉默了一瞬,随后看向了谢昭愿:“因为你。”
“因为我?”她重复道。
“这个世界都有御诡师这种玄幻的东西存在了,在存在一些禁忌便也不足为奇,恶诡触犯了禁忌,它就得死。”
“而你的秘密,就是禁忌的本身。”
真是会避重就轻,外头时日还早,谢昭愿也乐意听他在这儿胡扯一番:“那不如黄院长说说,我有什么秘密?”
“恶诡实力仅在伥鬼之下,若是提出我的秘密便会死亡,那依我看来以后这个世上也不需要御诡师了,毕竟只要将诡抓在一块儿集体说出我的秘密,它们便能一起暴毙了不是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在谢昭愿以为对方在想怎么胡诌时,谁知黄玉生竟突然的来了一句“不知道”。
这差点没把谢昭愿气笑,不知道?那他知道个啥?
恶诡暴毙是因为对方提起了她的秘密,废话,这她能不知道吗,她又不是个傻子,这还用得着黄玉生大张旗鼓的特意来告诉她?!
她有笨到那种地步吗?!
谢昭愿“咻”的一下就站起身来,脸色着实有些不好看:“黄院长,想必你应该知道你现在说的这些,就算是我也能猜的到吧?”
“如果我知道了你的秘密,那想必你才是真的要生气了吧?”
黄玉生并没有被谢昭愿吓到,反而还若无其事的问出了这句话。
看谢昭愿的态度,他多少也能猜到对方在意的点是什么,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他也一样。
站着没说话,谢昭愿只是定定看了对方两秒,像是在确认什么,就在黄玉生的心里直打鼓的时候,她这才不慌不忙的重新坐了回去:“不愧是黄院长。”
“不过你既作为一院之长,那想必应该还有别的要和我说吧?”
刚才的事就像一个小插曲,两人都一笑而过没再提及。
而说到这个,黄玉生这才收起了笑脸,不像刚才那般,他的面上略带了些严肃:“有人要害你,尤其是谢家和南家的人,你要多加小心,除了御诡司的人最好谁都别信。”
要不是昨日黄玉生才和谢家主打了一架,谢昭愿都要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的了,京都外的人让她小心京都里的人,而京都里的人则让她小心京都外的人。
真是有意思,不过看样子有人要害她应该是真的,而且来头还不小,要不然这两个人也不会这般神经紧张。
谢昭愿的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把手,视线望向地面:“所以?”
黄玉生知道谢昭愿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但也不排除对方是在打心理战术,就像刚才那样。
不过他既然敢见谢昭愿,就是有百分百的把握让对方不会动气。
“你还没有武器吧,作为七阶御诡师,你虽灵力深厚,但在近身作战上却仍有弊端,所以像剑一类的并不适合你。”
“但不巧的是,如今的御诡师们几乎人人擅剑,其他武器在市面上并不好搞。”
话锋一转,在谢昭愿的注视下,他接着道:“御诡司内有一极品武器,是前朝御诡师留下的,名玉残,若交予你手,你的灵力起码能在往上提一层。”
“待会儿就让方淮序带你去拿吧,我伤还未好,就不瞎折腾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黄玉生是准备拿这个去堵上她的嘴,不过……
谢昭愿双手交握道:“此前听说极品武器在这世上只余一件,便是皇宫中被皇帝要求让人层层把手的断魂,没想到御诡司内竟还有第二把?”
若是黄玉生说的是真的,那这趟交易就算不亏,至于恶诡的事,她顺着南家主这根藤一样能接着查下去,还有南家的内鬼以及南清河被人控制一事。
“御诡司从御诡师诞生之时便就建立至今,就算有些好东西也不足为奇,好了,你该走了,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走之前和他们聚一聚。”
谢昭愿得了应有的好处,脸色也好看了几分:“我会的,还有,我既答应了做四处的司长,那四处的事宜我便都会处理,若有需要,尽管联系我。”
黄玉生没答。
临出门前,谢昭愿的手忽然搭上门框:“黄院长,我说出的话,答应的事,向来是作数的,希望我们能一直合作下去,您觉得呢?”
纱幔之下,谢昭愿看不清黄玉生的神色,但对方的声音却清楚的传进了她的耳中:“当然。”
关上门,谢昭愿只是笑了笑却没再说话,这老狐狸,事到如今还在这儿给她挖坑呢,极品武器她当然要拿,但却绝对不是今日。
要是她现在拿了,那怕才真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熟练的翻上屋顶,尹岁澜正安静的坐在那儿,他的红色流苏耳坠被风吹得微微扬起,在仔细看看那张脸,真是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不过她走之前尹岁澜好像就坐在那个位置了吧?
谢昭愿记得她确实是让对方好好的待在那儿等自己,可都这么久过去了,难道这人真的一点都没动吗,这么听她话?
真像只小猫,乖小猫。
谢昭愿紧挨着在他身边坐下,随着尹岁澜视线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皇城的方向。
“在看什么?”
听见声音,尹岁澜侧过头看她:“姐姐想住在皇宫里吗?”
二人离得很近,但双方都已经习惯了这般距离,所以并没有人开口责问,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认。
谢昭愿的视线又一次被尹岁澜眼角的泪痣吸引,她从前就觉得怎么会有男子生的这般好看,尤其是像尹岁澜这样的,就连泪痣都长得恰到好处,光是站在那儿她都觉得对方是在勾引人。
“谁不想住在那般奢华的宫殿内,怎么,等你大仇得报后要为我建一座吗?”
提及此处,许是谢昭愿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尹岁澜竟又忽的将头转了回去:“不用这么麻烦。”
看尹岁澜这副模样,谢昭愿顿时就乐了起来,连带着刚才的烦恼都被洗劫一空:“我说笑的,历朝历代只有皇室中人才能住在宫内,况且谢家待我亲厚,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许是有着正儿八经的契约在那儿,谢昭愿对待尹岁澜终究是比对待别人有所不同,如果硬要在这个世界里挑一个不会害她的人,那谢昭愿一定会第一个选尹岁澜。
毕竟对方的生命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这种全然的掌控感能让她对尹岁澜释放出更多的信任,而这种信任不仅能促使着两人的关系更加牢固,也能让有些时候的出发点更加纯粹。
谢昭愿从不会和人谈感情,但如果有人愿意将他全部的身家性命放在自己手中的话,那她也愿意在这人的身上撤去九分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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