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人想要我死，没想到最后是他将我救了回来。”他的声音哽咽，“任去行……大夫，他在哪里？我可以看看他么？”

姜初元摇摇头：“你现在身子还未好，过几日再去吧，我特意将你们二人分开医治。小青，你好生照顾着这位公子，我去看看那位小公子。”

“公子，好生休息吧。我爷爷这么救下你，也不容易，你莫要辜负我爷爷和那位小公子救你花的心血呀！”姜青将李衡扶着坐下。

李衡见这小姑娘性格开朗，语气好声道：“多谢姜姑娘，你今年几岁？”

“我今年十四岁拉，跟着我爷爷一起。”姜青笑得开心。

“你们救我，我必定好好报答你们。”李衡躺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感谢，“你爷爷是个厉害的人。”

“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姜青望着外边，“我爷爷就是这世间最厉害，最棒的人！”这么几日，李衡生生躺了许久才能下床，下床之前，还把自己随身的玉佩给了姜青。

“小青，这个给你和你爷爷。”李衡说，“我现在可以去看他了吧？”姜青忙说不能收，奈何李衡硬是塞给了他。姜青只好带他去见去行，刚好要喂药，李衡只说他来。

他给任去行喂着药，一夜守着任去行。看着任去行熟睡着，再三确认人呼吸正常没有问题，才放心地靠在一边。“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世事无常啊。”望着任去行，他苦笑道，“去行，你一定要醒来。”

今夜的月，分外地圆，只是隐藏在云中，瞧不真切。李衡就这么守着任去行，翌日李衡睁开眼，只见任去行不在床上，而他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外衫。李衡瞬间就醒了，跑出屋子，只见任去行坐在树下，正在看面前的景色。

“你醒了？”李衡镇定下来，走到他面前，“感觉怎么样？”

任去行转过脸来，见是李衡，笑道：“王爷。”

“嗯……”李衡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任去行起身，“这次还要多谢姜大夫一家人，才把我们救了回来。”

“去行，这次多谢你。”李衡看着他，拉住他手，“其实我好几次都坚持不下来，但是一想到你对我说的那些，我硬是撑了下来。”

任去行望着李衡握住他的手：“王爷，我有些困……”

李衡见他昏昏欲睡的样子，伸手将人抱了过来：“是不是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去行，你辛苦了。”

任去行摇摇头，问他：“邕王为何要置王爷于如此地步？”

“这次出征，他有合适的人选，自然不想我去。”李衡垂着眼看着任去行，“所以他将我置于死地，到那时候，出征大捷，自然也归为他的，整个朝堂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任沿行问:“朝堂之上，那位九五之尊也是这么想的？”

李衡苦笑:“他们是一伙的。”

任沿行默了默。

“王爷不见了，盛京兴许会有大动荡。”任去行说，“王爷的人兴许会闹起来。”

李衡只说：“先休息几天，这些事之后再说，我这几天需要整理头绪。”

任去行没再说话，李衡又问：“对了去行，你去我兄长那边到底是做什么任务？”

“王爷不怪我欺骗王爷？”任去行也问。

李衡摇摇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经历了这么一遭，觉得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要拿到一样东西，不拿到这样东西，我是不会回去的。”任去行敞开心扉，“王爷，这次我救了你，也算是一件大功劳了吧？自古以来，都是有大赏赐的……”

“你想要什么？”李衡看着他，心中并不觉得厌恶，只是觉得该为他多做些什么。

“这第一，王爷可否放了孟德？”任去行说，“这第二，王爷助我拿回宝剑吧。”

“宝剑？”李衡沉吟，“宝剑……我从未听我兄长提起过什么宝剑，不过想来，他又怎会告诉我这些？好，我答应你。”

任去行笑了：“多谢王爷。”李衡心下觉得任去行这阵子很不对劲，忙道：“谢什么谢？去行，你救了我的命……你为何想着救我？”

心如鼓擂，任去行没再看李衡，而是看向旁边那棵树：“因为王爷救我，所以我救王爷。王爷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王爷。”

李衡忽然一笑：“任去行，其实我很怀疑你以前真的是个做杀手的？你真的很不一样。”

任去行刚想说话，只觉喉头一阵痒，忽然咳嗽起来。下意识捂住嘴，待不咳嗽了，才摊开手来看。

李衡震惊地看着他：“血！为什么会有血！”任去行也是一怔，李衡抱起他忙去外边找人，此刻院子里没有其他人，倒是提着草药篮子的姜青从外边走来，见状也是跑了过来。

“这是怎了？”姜青瞧见那血，“怎会这样？”

院子里一阵忙活，姜初元匆忙赶来，给去行看了，喂了药，才将李衡叫到屋外去。“这位小公子耗尽了气血，只能靠补，若是补不过来便会没命，公子明白么？”姜初元神色严肃，“我不想骗公子，只能实话实说，公子自行定夺吧。”

李衡怔怔地，说不上来话。姜初元见他如此，转身便要走，却被他拉住：“要怎么补？”

“玉龙山上的千年雪芝可补，马上就要过冬了，公子可以等等，冬季就可以采了。”姜初元叹了口气，“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姜大夫叫我李衡便好，里头那位是我的心上人，叫做任去行。”李衡看了眼屋内。

“李衡……”姜初元喃喃，“秦王李衡？”

“正是在下。”李衡严肃道，姜初元却是气了。

“那既然如此，我不想救你！”姜初元气极，胡子都快竖起，“你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早知你是李衡，我何必救你！就不该救你！”

李衡垂着眼，并不生气，但是却是跪下：“是，我有错，姜大夫现在毒死我也可以！”姜初元这才没有继续气，但是还是步履不稳，姜清赶忙扶住他：“爷爷……”

“姜大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您救回来的。”李衡不卑不亢，“可是屋子里头那位小公子，他没有什么错。待把他救回来，姜大夫再要我这条命不成！”

姜初元咬着牙看着李衡，竟是甩袖离开。李衡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仍是跪着：“我就在这院子里跪着，直到姜大夫答应我为止！”

秋风袭来，今日过后，便是正式入冬了。姜初元并未理，倒是姜青进屋给任去行送药的时候，劝了他几句。

姜青给任去行送完药，来到姜初元屋里，欲言又止。姜初元问：“还跪着？”

“还跪着。”姜青犹豫。

“哎。”姜初元叹息，“去看看吧。”走出院子，冬居然来的这般快，下起了小雪。姜初元走到李衡面前：“起来吧。”

李衡抬起眼。

“我只想着救那小公子，至于你，老夫不想和你扯上半点关系！”姜初元说，“现在可以上山取雪芝了，你赶快去吧，救人命要紧。”

李衡便是起身，抓紧姜初元：“多谢姜大夫！”

“公子，只是这大雪，千万要当心。”姜青担忧道，“你身子也还未完全好，明日再去也不迟。”李衡却是摇摇头：“我现在就去，姑娘且放心，我既然说了要救他，就一定会把他救回来！”

-

任去行在这几日的照顾当中，渐渐醒了过来。醒来，姜初元站在他床边：“你醒了。”

任去行忙起身：“多谢姜大夫，我给姜大夫添麻烦了……”

“无事。”姜初元摆摆手，“你天生体弱，你这身子骨，以后万万不可过度劳累。”

“多谢姜大夫。”任去行忙拜了拜，“姜大夫的救命之恩，我来日定会报答。”

“如今盛京城大乱。”姜初元说，“我孙女今日进城，街上已经没有人再敢出门逛街了，小公子，等你那心上人回来，你们自行离去吧。”

“竟已到了如此地步……”任去行喃喃，忽然反应过来，“心上人？姜大夫，你想错了，我们不是……”

“你怎知道我说的是谁？”姜大夫问。

任去行一时语塞。“他已经告诉我他的身份了，且表明他是你的心上人。”姜初元说，“你们的事，我不想过多知道。日后该如何走，那也是你们的事。”

任去行看着他，好久才问：“他去哪了？”

姜初元指着窗外：“外边下雪了，他去给你采药去了。”

任去行看向。

“我就不多说了，先回屋了。”姜初元说完，便是离开了。任去行呆呆地望着窗外，待姜初元离去，下了榻，走到窗外：“下雪了……”

“竟是下雪了？”任去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前去推开门，有一股冲动跑到院子外，风雪夜，村子里长灯未去，村口的灯摇曳着。

他看着对面那座山，想起姜初元所说，心中的感情，一时竟也是说不上来。只觉脸颊发烫，他伸手摸了摸，心如鼓擂。

“这雪好美。”他喃喃，“王爷，我不讨厌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