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个游戏还要查户口，钱乘舟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所以，这个系统是有病吧？是吧？

085不知道钱乘舟心里在想什么，发现自己这位顾客沉默不语，只得再次问道：“钱先生，您是否确认信息？”

“……确认。”钱乘舟说道。

而在脑子里，钱乘舟飞速想道：这个游戏不简单。或者是说，这个游戏背后的开发者不同寻常。

他从未在任何地方主动暴露过自己的近况，而这个“动物世界游戏系统”，却能对他的现状如数家珍。

所以，要么就是他们主动调查了自己，要么就是有人别有用心，将自己的信息全部提供了出去。

钱乘舟微微皱着眉头，听085说道：“收到确认！钱先生，我的老板给您分配的游戏身份是：动物外卖员。”

“您在本系统的第一个任务是：给极地的北极熊送冰块。”

没等钱乘舟提出质疑，085继续说道：“发送任务位置。”

钱乘舟感觉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他伸手一摸，摸出来一个破破烂烂的笔记本。

而这笔记本里面的纸张也已经发黄发旧，无论封皮还是内页都破破烂烂地缺着角，几乎整个本子都找不出一张完整的纸来，好像被人反反复复地翻阅过无数次。

钱乘舟：……

“呃，钱先生，”085适时说道，语气有些轻轻的，“按照我老板的设定，坐标记录本绑定的是玩家内心最深刻的经历……虽然我不知道您经历过什么，但现在还是想对您说，您辛苦了。”

钱乘舟：“……”

倒好像也并非你认为的那样，我从小到大都挺开心的。

但他和085并不熟，所以也并没有想多做解释。

“没关系。”钱乘舟说道，之后，他指着笔记本第一页上的坐标，问，“这就是我这次任务的坐标？”

“是的。”085轻声说道。

——如果085此时此刻有实体，钱乘舟就会发现，这个特别顾问会眨眨眼，脸上流露出关切又遗憾的神情：

他刚刚说的“没关系”，在085看来应该是一种默认，表示他确实曾经有一段非常不好的经历，破碎又老旧，让这个生长于现代科技之中的AI忍不住心生怜爱，无所适从。

而如果钱乘舟真的见到了这副表情，就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嘲笑：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想多了！

只不过现在，钱乘舟又突然发觉了另一件事：这个系统，并不清楚他小时候的真实经历。

所以，无论是谁，应该也只是调查了他近年来的情况。

“钱先生，”085不知道钱先生心中所想，继续说道，“北极地区偏僻寒冷，条件恶劣。而玩家在系统中的第一个任务通常会比较简单，您的这项任务属于极个别情况。”

“——因此，”085略有自豪道，“我将会为您申请免费的游戏道具：御寒衣物！”

钱乘舟挑眉。

一时间，他分不清085到底是在公事公办，还是因为误会了什么而心生恻隐。

没事，管他呢，这样也挺好的。免费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而事实证明，免费的羊毛不仅有御寒衣物，还有一个交通工具优惠券：

“按照系统规定，正常的直升机租用时间是3天起步，3天的租金为900积分。”085介绍道，“但您可以只租1天，租金等比例减少，只需300积分。

“一天时间，只要任务完成的快，也足够在北极打个来回了。”

“……我现在有多少积分？”钱乘舟问道。

“每位玩家进入系统后，初始积分均为50。”

钱乘舟：……？

所以呢？我租不起一天的直升机啊。

“为了给玩家提供方便，”085笑嘻嘻说道，“我老板还设置了一个规定：所有玩家在系统中第一次赊账，都不收取利息。等玩家完成任务后，从收入积分里扣除赊账的本金即可。”

钱乘舟：……

这是让我贷款做任务呗。钱乘舟在心里默默翻白眼，决定收回刚才的思考，085大概率没动什么恻隐之心，只是在公事公办罢了。

“钱先生，”085不长眼地继续问道：“请问您是否租用一天直升机？”

钱乘舟想了半秒，反问：“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可以让我到达北极了吗？”

085着实顿了一下，大概在心里确认了这人真的抠门。于是默默说道：“钱先生，如刚才所述，您的任务地点地处偏僻，直升机是最便利且性价比高的交通工具了。至于其他的，您请看——”

085的透明玻璃板再次升了起来，上面列了一个表：

直接租车前往，约300积分，用时约3天

乘坐环球公交车到达北极，再租车前往，约360积分，用时约1.5天

钱乘舟：“……”

钱乘舟看着如上两种方法旁边的线路图，默默认命：“赊账250积分。”

“好的！”085语气欢快，“玩家钱乘舟赊账250积分！现在发送交通工具：直升机！”

“轰”的一声，天边砸下来一个巨大的物什。

还没等钱乘舟反应过来，085又说道：“发送任务本体：冰块。”

——又是“轰”的一声，这次，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直接砸在了钱乘舟所站的大树旁边，飞起一人多高的灰尘，树叶颤了又颤。

“咳咳咳咳——”钱乘舟一边咳嗽一边扇灰，听到085滑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对不起钱先生！我的业务好像还不太熟练！”

几秒过后，周围又终于重回清澈，钱乘舟面前飘过来了一杯白开水。

“已紧急对周边空气和您的衣物进行了净化处理，”085心虚道，“发现您口腔内混入了灰尘，您可以用这一杯水漱口。”

钱乘舟：“……”

“您的御寒衣物已放在直升机内部。”085再次得罪了自己的客户，此时此刻讨好道，“有军大衣、高含绒量的羽绒服和羽绒裤，以及一双加厚雪地靴。”

“此外，您本次租用的直升机还有储物功能，相当于一个小型储物空间，可以放置100立方米的物品。飞机上的驾驶位与储物区是分隔开的，您无需担心冰块在路上化掉，也无需担心您与冰块共处一室，会觉得寒冷。”

钱乘舟点点头，觉得085这个AI总算干了件人事。

但是……钱乘舟指了指他身边刚刚掀起了巨大灰尘的长方体大冰垛子，问：“这就是北极熊要的冰块？”

冰块摞成的大冰垛子足足有一人多高，长宽更是各有5米，此时此刻就这样水灵灵地摆在钱乘舟面前。

直升机不是储物空间吗？这冰块不能自己进去？

“呃，钱先生，”085非常抱歉，“由于冰块是任务本体，我老板规定，没有个人储物空间的玩家无法用意念将任务本体放入公共储物空间……那个，您只能自己将冰块搬进飞机里。”

钱乘舟：“……”

“但是！”085态度非常好，悄声说道，“由于我刚刚失误给您带来了困扰，为向您表达歉意，我可以和您一起搬。也就是说，我能承担冰块大部分的重量。”

钱乘舟狐疑地看了一眼冰块，伸手搬起大冰垛子上的一块冰——

冰几乎没有重量。

行。钱乘舟默默一笑。

这AI总归还算是有点良心。

不多时，钱乘舟将所有冰块都搬进了直升机的储物区里，随后便转身登上了飞机。

这架直升机有自动驾驶功能。钱乘舟将操作台旁边的滑杆拨向“自动驾驶”一侧，随后，操作台屏幕自动亮起，上面写着：

请输入目的地坐标（用度分秒表示）

经度：

纬度：

钱乘舟依次输入并核对无误后，按下了屏幕底部的“确认”按钮。

直升机轰鸣一声，做好了起飞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