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承想不出什么安慰的办法，只得乖乖的趴在方锦逸的肚子上。

这是方锦逸的抉择。

方锦逸在地上躺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落西山，周康才慢慢走近他的身边，默默的看着迷茫的公子。他叹了口气，哪怕府上有一个姊妹兄弟，小公子都不必受到这样的折磨。

第二天，官府紧急集合武考的考生。而此时，一叠退考的文件也牢牢地放在公案上。

方锦逸躲开周康以及其他守卫，前去参加。

人比之前少了很多。三名考官严肃的站在场上。面对缺少的考生也没说什么。倒是何考官看到方锦逸诧异了一瞬。

刘考官清了清嗓子：“我想各位都听说了，这届武试考生直接免试接下来的环节，直接编入三军。”

刘考官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有想要退出的，现在站出来立即退出。”

人群中骚动一下，但没人站出来。

“待会，将会公布排名，整合后开始发放，之后，你们可以回家考虑是否加入三军。”刘考官又顿了顿，看着底下一圈懵懂无知的少年，接着烦躁的开口：“最多到申时集合完毕，我会重新整合队伍，超过时间代表自愿放弃。”

结束后，刘考官单独把方锦逸叫了出来，从集合开始方锦逸一直低垂着的眼才抬起来。他的脸色很不好，像是一夜没睡。

走到周围没人，刘考官停住脚步，“方公子应当知道我要说什么的吧。”

方锦逸抿了抿唇，这才让原本有些泛白的唇增添了点红润。他沙哑的声音响起：“知道。”

“你是江州城武试的第一名。”

方锦逸点点头，没有半点喜悦的神色。

“昨日，方府就递来退出武举的申请。今日你不该来。”

方锦逸攥紧拳头。

刘考官对接下来的话感到了不好意思，“我知你家里特殊，父母膝下仅有一子，于情于理，不该招你入伍，可你是我们江州城的第一名，是江州武生的榜样，代表着江州的颜面。希望你能回去好好考虑考虑。”

方锦逸只觉得喉中干涩，“是。我明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刘考官点头，方锦逸转身移步打算离开时，刘考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若不是如今正赶上秋收，实在是招不到人入伍，我们又怎会让你们这些奶娃娃上战场。”这仅是最表面的一点，更深的是连年灾害，人口急剧下降，不要说人，现如今，连衣食都不能满足边疆需要，再加上外族联合入侵，大晋正是在内忧外患的时候。

这是大晋最后的防线了，刘考官转身看着方锦逸的背影。最年轻，最富希望的一代，这是把大晋最后的气运全压在这一代，若输了，大晋也就无法再反抗，只能无力的被外族侵占。

凄凉的原因刘考官没有说，这种责任不知道也好，总好过一辈子都被懊悔所占。

这个年纪本就该潇洒快活，哪有什么国仇家恨，打打杀杀压着。这合该是我们的责任啊。

方锦逸停住脚步，微微侧头，听完刘考官的话随即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

方锦逸是走着回府的，路上很冷清，周康默默的跟着。

“周康。”

方锦逸突然叫了一声落后一步的周康。

“是，公子。”

“为何街上这么冷清？今日不是有集会吗？”方锦逸突然哽咽道：“今日，不是有集会吗？怎么没有人呢，这里不是卖糖人的地方吗？怎么会没有人呢？他说过只要我来他就会一直在这的，怎么会没人呢？怎么没人呢？”

周康知道，小公子说的是那位卖糖人的老爷子，之前小公子经常来这里买糖人，与卖糖人的老人渐渐熟识。

可是，几月前，老人就不来了，不知道是走了，还是走了。

“公子。”周康嘴笨，不知道怎么说。

——————————————————

在方府门口，方锦逸正好与方宴碰上。本来方宴是不打算搭理这个不省心的玩意。

“爹，我能否与你说上几句。”

方宴听出方锦逸声音里的暗哑，不由得一顿。

“滚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