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了

在陷入无尽的黑暗的那短暂的几秒内,沈昭遗憾的不是他这短暂的前半生,而是——

他还没有感化作者,为他老婆逆天改命。

不到最后一刻,他始终不愿相信,他老婆真的就这样简单地被作者安排了反派be结局。

赵鸾啊赵鸾,没想到最后大家一起死了。

-

沈昭是被晃醒的,在脑袋一片混沌的同时,他的额头还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他眯着眼睛,在阵阵耳鸣声中努力稳住身形,等稍微适应了周围环境之后,他才发现,他目之所及只有小小的方寸之地。

这地方他不可谓不熟悉,轿子。

他拍戏的时候经常坐轿子,就是这摇晃的水平……

剧组费心了,可真逼真。

沈昭勉强用心想了想,他这个角色确实有一些坐轿子的戏份,不过此刻他面前并没有镜头,所以,应该是只是拍轿子外面的戏份。

这样的话,应该不用他坐在轿子里吧,这不是给外面的特约们增加负担吗?

虽然是这样想,但是沈昭还是没有出口叫停,毕竟他不知道现在这场戏到底拍到哪个阶段了。

沈昭思绪混乱中夹杂着尖锐的耳鸣声,但是这不妨碍他开始疑惑,他这是还在昏迷当中,还在工伤就被拖来拍戏了吗?凭他对导演的了解,导演似乎也做不出这种不当人的事情吧。

沈昭迷迷糊糊想着,双眸渐渐地再度闭合。

在闭眼前一秒,他看到了自己放置在腿上的双手,那双手葱白纤长,皮下覆着淡淡青色的脉络。

以及,那粉色的广袖衣袍。

等等?

粉色的衣袍?

耳鸣声渐渐消减,思绪也渐渐清晰,沈昭猛然间想起,他这个角色是高山雪莲般的清冷痴情的白衣贵公子形象,根本就没有穿粉红色这种骚气衣袍的场景!

他仓皇中睁大双眼,不顾这摇晃的红轿,开始打量轿内的场景。

入目是一大片粉红,带着阵阵压人神经的异香,他四下看去,看到自己的右手边,放置着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他略有些吃力地将其打开,里面放置着一把却扇。

却扇上绣着精致的双面鸳鸯图,却让他胆战心惊了起来,这扇子他拍戏的时候见过类似的,但是都是在女角色手中。

此时耳鸣声完全消散,他终于听清了围绕着轿子的刺耳噪音是什么了。

除了他自己的沉重呼吸声之外,更多的是冲破天际的唢呐声。

沈昭的心跳声一瞬间如鼓声般震响,他听到了自己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他四下摸索着,终于找出一把铜镜来。

他屏息看去,从镜子里看到了他自己。

不,或许也不是他自己。

镜中的男子跟他有九分相似,但是更年轻些,像是他高三时候的青涩,但是却是面容憔悴惨白,带着些死气沉沉,额角还留着个新鲜出炉的血窟窿,这就是他头痛的原因所在。

他轻而易举就看出来了他的脸上还被化上了妆容,若是妆容洗去,这脸色必然更差,沈昭再仔细瞧了瞧,看到了自己被束起的长发,以及发髻上略显华丽的发簪。

沈昭颓然松手,铜镜掉落在铺着毯子的地面上,发出闷响声,可是沈昭却没有力气再去管这些了。

他从没留过长发,他昨天还在带着发套,他知道发套和真发的区别。

这具身体,不是他的。

意识再度脱离,沈昭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

“公子,公子,公子醒醒……”

沈昭被这叫魂般的声音唤醒,他勉力睁开双眼,入目还是那一片狭窄的粉红,而那叫魂般的声音是来自前方。

唢呐声已经消失,但是四周似乎静悄悄的,只有人扣响了轿门,“公子,该下轿了,您盖头可整理好了?”

“什么……盖头……”沈昭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舌头也是疼痛无比,勉强吐出几个字也是有气无力的,他严重怀疑,他附身的这个身体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再度醒来,却还是这副场景,阅片无数且拍戏无数的沈昭暂时接受了他如今所面临的现状。

要么是在做梦。

要么,就是他坠马死了,现在魂魄不知道穿越到何时何地。

但看他这身打扮,已经这一头长发,他可以确定的是,他目前所处的时代是古代,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社会环境。

虽然说既来之则安之,毕竟他无牵无挂的,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社会环境,结婚的时候,是男子坐轿子,男子盖红盖头呢?

他所熟知的历史却是没有这样的习俗的,别是穿越到什么女尊时代了吧,也太抽象了点。

沈昭一边想着,一边拿起盖头戴在头上,他现在已经不想去深究,为何他头上还带着一顶装饰繁琐的发冠这种事情了。

他缓缓起身,吃力地掀开轿帘。

见那双白玉般纤长的手从轿帘里探出的时候,若雨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赶紧上前扶着沈昭,“公子慢些。”

听着这男子的对自己的称呼,沈昭暂时将其认定为自己的贴身小厮。

他将力道一半都靠在这位小厮身上,这才觉得轻松许多,这具身体,是真的有大病。

“要跨火盆了,公子仔细些。”若雨细心叮嘱。

他现在就怕自家公子不配合,又捅出什么篓子来,天知道在轿子外喊人的时候,他是生怕他家公子一个想不开,直接在轿子里又给他来个咬舌自尽,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沈昭有些麻木地跨过火盆,淋着不知道是谁撒过来的红枣花生雨,跨过了几道门坎,来到了一个类似正厅的地方。

只是……除了另外那道一直在念叨着各类吉祥词汇的男人声音之外,现场似乎是过于安静了。

有人在他的面前摆放了一个粉红色的蒲团,看起来半成新,沈昭并没有看到高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了上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

紧接着,那道男声开始唱道:“一拜!”

这跟他以往演戏的内容都不一样啊?沈昭犹豫了一下,然后便听到了那陪嫁小厮焦急的催促声:“公子,快拜呀。”

沈昭顿了顿,还是拜了下去,他右边两米距离的地方似乎有了动静,他借着叩首的间隙,从盖头缝隙中看去——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正抱着一只母鸡,也在做叩首状。

沈昭从前看剧本的时候,一直在想,所谓“大吃一惊”到底该怎么演才不会出戏,此时此刻,他终于有了新的感悟,所谓“大吃一惊”,大概指的就是他现在的表情。

此刻若是有人掀开盖头来,一定能在他的脸上读出这四个大字。

他浑浑噩噩地扣了三个头,然后被小厮带着,进了一间新房。

等坐在了床上的时候,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但是这不妨碍他想要将这盖头给掀开。

若雨看出了沈昭的念头,但是他并没有制止,盖头本来就是防止外人看到,公子能配合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他对着沈昭这张难掩憔悴,但是却依旧绝色的脸,也是说不出来什么狠话,“既然拜了堂,公子就是荆王殿下的人了,这荆王府不同于侯府,公子可莫要再使小性子……”

沈昭听着这人喋喋不休的声音,也对自己的处境有了简单的认知。

他忍着头疼和舌头疼打断道:“等等,这荆王是男是女?!”

可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啊,**剧他还没演过呢,他可是有纸片人老婆的人,他笔直笔直的……

“自然是女。”若雨疑惑地看了沈昭一眼,他这才看到自家公子额头上那惊人的血窟窿,他心下一惊,心想原来在轿中公子已经完成了自杀未遂,他赶紧开始翻箱倒柜找药给他包扎。

可算是敷上药了,沈昭微微叹息。

若雨小心翼翼地给他头上缠上纱布,“奴才在路上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公子也太安静了些,果然,这是又寻死了一回,脑子都不大清晰了……”

听到荆王是女人的时候,沈昭勉强松了一口气,思绪回笼,他才意识到这荆王的封号倒是跟他纸片人老婆是一样的,倒是挺巧。

“既然如今已经成了荆王殿下的人,公子便不要再去想葛大小姐了,葛大小姐一向跟端王走的近,若是让这荆王府的其他贵侍们知道……”

端王?

还真巧,后面成功打败他老婆上位女二的封号就是端王,他这穿越倒是穿得……

若雨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但是沈昭却突然间自脚底泛起一股森寒的气息。

男嫁女、荆王、端王……这都跟他在女尊小说里的剧情是一模一样的,沈昭愕然抓住若雨的手,忍着舌根的剧痛,急促地问道:“荆王,叫什么名字?”

若雨认定自家公子是撞坏了脑子,所以此刻倒也不疑惑了,他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屋内并没有第三人,于是便压低着嗓子道:“荆王殿下名唤赵鸾,公子可是不记得了?”

如一记重锤砸下,沈昭在轰鸣般的心跳声中,恍惚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他老婆就是叫赵鸾,这名字可好听了。

沈昭不知该是喜是悲,他死了,却又在小说世界里活了下来,还是一个有他热爱的角色的世界。

见沈昭又沉默了下来,若雨却觉得有些熟悉,毕竟这周身淡淡的悲伤气息却是做不了假,公子还是那个公子,不,如今该唤侍君了,公子位份低,他连一声侧君都唤不得。

此时屋外有跪拜声传来,若雨赶紧将却扇塞到沈昭手上,匆匆叮嘱道:“如今寄人篱下,公子可千万要服侍好殿下。”

说完,他便匆匆转身离开,在路过身穿玄色衣袍的女子的时候,低头行礼:“殿下……”

沈昭手持却扇,浑身僵直,这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似乎踩在了他的心脏上,直到,有人站定在他身前,一道阴影就这样笼罩住了他。

却扇被人抽开,他仓皇抬眼,见到了那张举世无双的脸和一双寒冰似的眸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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