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志成城对抗敌人。”

季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看着这位将领说到，

“大人，别告我之前我们没有彻底的将他们击溃过。”

“卷土重来的理由，不就是你们大开城门，那我们都命当给他们当做诚意。”

“若是没有你们，现在何苦是这种局面，死了这么多人。”

季野嘶吼着，他们的伙伴，就这么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下，他还是高估了这些人，是了，从第一次通敌开始，他就应该知晓的。

他们的姓名，没有那劳什子功劳重要，哪怕是大胜的场面，只要功劳没有归属姜家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是他们小瞧这一波人，原以为最坏的设想是什么威逼利诱的陷害，谁曾想，能在已经完全胜利的情况下，用他们的命来做筹码，有些人他怕是之后连尸首都凑不齐。

“但是现在我们没得选，否则整城的百姓都得遭殃，这时候分裂对我们没有好处。”

“只会是尉迟他们乐于看到的局面，在敌人到来前，我们不能自取灭亡。”

姜承宇还在分析利弊，这个危难的时刻大家更要团结起来。

铮~

兵器相撞的声音，沈南星现在不想听人废话，哪怕现在她被就地处决，也要将姜家的所有人都杀个干净。

“我们信任了你们，然后一起打赢了胜仗，接着，我的朋友们就死了。”

沈南星说着，上一秒与她在一起打闹同一个营帐里的朋友，下一秒成为了一具尸体。

信任已经坍塌，她要杀了姜家人，然后去杀了那些胡人，哪怕同归于尽。

“大人，为何要留几个活口。”

胡人进攻的时候，对着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他们下手反而不重，那些没有中药的，反而下了死守。

“活着才知道到底谁害了他们不是吗？”

尉迟摸着自己瞎掉的那只眼睛，现在想必城中已经大乱了吧，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他统一了大半的部族，原本以为可以率领族人南下，确实不费吹灰之力，试探了几次后，发现那些将领大多是些酒囊饭袋。

可逐渐的那里有一支异军突起的小队，那么好的人才却不被重视，他有几次想揽入自己的麾下，却只知道愚忠的人，罢了，既然这样，那么就让这些人发挥最后的价值。

过不了多久，这片土地就是他们的了。

“冷静，冷静，若是我们这时候真的不和，才是真的重了胡人的算计。”

姜承宇不想失去这几位优秀的战士，同样的，若是真的打了起来，现在的情况下，谁占上风并不好说。

“有什么区别吗？”

季野冷笑，

“你们从来没有给过我们活命的机会，打败胡人是死，围困在这里也是死。”

“让你们陪葬我都怕脏了他们的轮回路。”

他们求和的路，在第二次姜家投敌叛国的时候，已经再无可能了。

而七皇子则是在一旁，观看着这场闹剧，城门被困，他想要离开也别无他法。

明明许多了那些胡人那么多好处，金银器具，甚至连赵衍舟她们几人的命也被一并承诺了去，果然是蛮夷之地，这般不重视承诺，等到援军过来，一定要将他们都凌迟处死，还有这群闹事的叛乱者，到时候都要处以极刑。

虽是这般想着，可却并未向前去帮助姜承宇，毕竟北疆自己的事情，可轮不到这外人插手。

京城内，赵衍舟则是在与许靖程盘算着如何能为家族平反，

其实平反也不恰当，更大的概率是来待罪立功。

赵家当初出事时，赵衍舟不过才刚及笄，不太知晓个中缘由。

要说多想为家族平反，那也算不上，甚至于，在家族最开始遭难的时候，她所想到事情不过是将家人安顿好，去做一个浪迹天涯的侠客，才是她根本的梦想。

这个前十几年人生中生活的地方，早在疏玥死亡的那一刻，所有的幻想都消耗殆尽。

她从没想过还能回来，也从来都不想回来，她参军，打仗，也只是想好好活下去，与周围的人一起好好活下去，没有什么宏达的愿望，对于赵家的案件。

这些年，她断断续续的知道写内情，知道的越多，她想做的唯有隐姓埋名的逃离朝堂。

她们，宴宁，李鱼，她们做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给她们这样无家可归的，没有身份的人一个最后的保障罢了。

京城这片土壤，她不想回来，也并不想洗刷什么冤屈，她只想好好的活着，仅此而已。

可那里根深蒂固的望族不想让她们活下去，与其等着他们敲骨吸髓，不如主动换取合作。

赵家，为何会被那么轻易的定罪，不过是父亲早就触怒了圣言，但是碍于民间威望，留了几年的命。

假传圣旨开仓放粮，因饥荒盗窃的百姓也都从轻甚至有些销毁案件，还有那民间虚无缥缈的信仰。

一次两次，这些事情触怒了龙颜，不断的挑战者帝王的权威。

赵家已经是穷途末路，即便名声在好，但是触犯了龙颜的人，带来的只有祸端。

在赵家被皇帝厌弃的那一刻起，太子便只想将他作为想皇帝表达忠心的棋子。

所以她讨厌这片土地，讨厌皇城，那繁琐的条文，约束这一个个的灵魂，而那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肆意妄为的制定者规则，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玩弄着她们的性命。

在踏上北疆土地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回来这片土壤。

虚伪倒令人作呕，若不是这皇城内的人没有给北疆的人留下任何活路，各方的博弈下，她们这群普通人的命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北疆这一代人才辈出，那立下赫赫战功的人，从来都不止自己一个，可即便是这样，她们在北疆的处境仍是朝不保夕。

“衔羽，我想成为向穆将军那样的英雄。”

可是现在北疆的英雄们啊，全部都要面临朝廷的审判。

北疆的气氛剑拔弩张，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可打破此刻的平衡。

若是沈南星杀疯了眼，北疆最少会有一半的系统陷入瘫痪，毕竟在此地盘踞了多年的家族，但是现在的沈南星管不了那么多。

这些人若是不杀了，以后她们的同胞不知道还会死多少，宁愿带着其余的人拼一个活路，也不愿和这些伪君合作。

踩着同胞的骨血，根本不配为人的畜牲，她要将那些被隐藏的恶事抖落干净，要让他们肮脏的灵魂自己去地府里赎罪。

“诸位。”

“可听我一言行。”

姜钰在一旁直观的看到了这爆发的冲突，终于理解了前段时间，那位陌生女子的恶意是从何而来，原来这个家族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不堪，那一具具的骸骨，是姜家荣耀的勋章。

“我是姜迟的女儿，也是北疆真正的将军，穆玄礼的女儿。”

“姜家过往的所有功绩，都是来自于一位没有姓名的将军夫人。”

“在过往的十几年里，也许这样的悲剧在无数个普通人上只会更多。”

“小钰！”

姜承宇与萧今安意图上前，为了防止矛盾激化，他们想阻止她的声音。

“他不止一次的通敌卖国，将所有人的姓名都弃置不顾。”

这里的争执，是姜家，是整个为祸了北疆几十甚至上百年的家族所犯下的罪行里的冰山一角。

姜钰听着面前之人细数的罪孽，重重的恶行，只觉得害怕恐惧。

可她又想做些什么，不是因为什么崇高的理想，也不想为了这个虚伪的家族，

她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这个由祖母与母亲拯救的土地，就这么被糟蹋，这里的人们就这么被屠戮。

她的手在颤抖，努力挤出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比哭还难看。

但是这次，没有人能阻止她的声音，她的每一句话都清楚的进入了所有人都耳中。

“但我同时是上一任骁勇将军沈静姝的孙女，这一任真正的将军穆玄礼的女儿。”

她不想提起姜家，提起这个姓氏。

“她们身上世代相传的精神用不会磨灭，我身上流淌着她们的血液。”

她颤抖着拿出护卫手中的剑柄，这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情。

“属于北疆战士的血液，将永远守护这片土壤。”

“姜家的罪孽罄竹难书，曾经甘愿为姜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你们究竟为何而战。”

“被许诺的地位，荣耀，亦或是被清算的恐惧。”

“兵临城下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将随着死亡化为乌有。”

姜钰的声音愈发洪亮，她疼痛的身体却在此刻挺直了脊梁。

“所以。”她捏紧了那柄利刃，只希望一会不会给她带来过多的痛苦。

“今日，凡是愿与这位将军，”

姜钰指向了沈南星，她不认识这里的人，可她相信着那个姑娘的目光。

“与这几位将军合作抗敌者，我以自己的血肉为其做保。”

“愿北疆的永世太平，再无纷争。”

说着她狠心拿起剑柄，也不知道这自刎到底疼不疼啊，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母亲，对不起，临走前，我还在和您吵架，

现在又要做出这等任性的行为。